第二章：杀死杀马特

　　窗外寒风呼啸，拍打着浴室的窗嗡嗡作响。

　　池获麻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颗心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只见镜中人留着一头厚重的半长发，长度到脖子。还染了土土的金黄色，头顶那里已经长出了黑色头发，看着脏兮兮的。

　　刘海也很长，几乎遮住了一半眼睛。最夸张的是，鼻子上还戴了一个巨无霸亮闪闪的鼻钉。

　　身上的衣服就更不必说，紧身裤露出了一截脚脖子，紧身的秋衣裹在身上，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池获有点想哭。

　　他从前怎么说也是当红小生，模样自是万里挑一，冷不丁一下变成这样，他不如自杀算了。

　　颤抖着双手把刘海撩起来，露出额头。池获凑近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呦呵，虽然打扮得土，但这原主的样貌居然与自己有个九分相似。

　　得到了这个验证之后，池获放心地离开了浴室。

　　不就是穿到了一个精精神神的杀马特大傻逼身上了吗？

　　等着他明天就去杀死杀马特！

　　这一夜睡得很不好，窗户一直漏风，被子还散发着臭味和霉味。

　　池获半睡半醒间，还在祈祷希望一觉睡醒可以穿回去。

　　第二日他睁眼，头顶掉皮发黄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时，池获叹了口气。

　　隔壁房间已经没人了，想来池岩应该是早早地去上了学，生怕池获会反悔。

　　池获抱着胳膊冻得直发颤，纠结半秒，冲进了浴室。他要洗澡，就算冻死，他也要洗澡！

　　好在洗澡水是温热的，洗完澡之后，池获去了原主的衣柜里想选几件能看得过去的衣服。

　　可他的衣服全是丑不拉几的。

　　池获呲牙咧嘴地选了个比较普通但正常的毛衣，这毛衣一看就不受原主待见，被塞到了角落。

　　毛衣套上身之后，池获又心虚地去到了池岩的房间。

　　同样为哥俩，池岩的衣品可比池获好多了。

　　池岩的衣服不算多，只有几件宽松运动裤和两件宽大的棉袄。

　　池获拿过一条裤子套在身上，又拿了他一件棉服外套。

　　这一身穿上身，总算是没那么精神了。

　　他看着镜子里没那么精神的自己，握拳仰着脑袋深呼吸一口，像是抱着必死之心一样准备摘掉那个鼻钉。

　　摘这个估计会很痛，池获最怕痛了。

　　他眯着眼准备摘，手指碰到鼻钉的那一刻，才发现这玩意儿是个假的。

　　不是真的穿在他鼻子上，只是贴在上面的。

　　池获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娘，随后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们住的地方有点像城中村，小区外面的环境也不好，但好在小商小贩挺多的。池获买了杯豆浆，咬着吸管走进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小哥一看见他，冲他挥了挥手，“来啦获哥，今个还是来染发？”

　　池获上下打量着这个托尼老师，与原主如出一辙的打扮，他突然有点儿害怕。

　　池获想逃，却被托尼老师热情地按在了椅子上，“今个染个什么颜色？红的？紫的？我听说你最近都拍戏了，大红大紫好啊，吉利！”

　　“低调低调，只是个群演而已。我不染别的颜色，麻烦给我染回黑的，再给它剪短。”

　　托尼老师：？？？

　　池获漆黑的眼睛透过镜子望向托尼，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大约一小时后，托尼微微瞪大眼睛看向镜子里的人，语气有点激动又有点骄傲。

　　“获哥，别说嘿！你这样打扮可真帅啊，有点大明星的感觉了！我手艺可真不错啊，你以后要是火了，可得来给我打广告。”

　　池获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心里松了口气。这副样子总算是让自己熟悉了一些，也顺眼了一些。

　　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放心，要是火了肯定给你打免费广告。”

　　付了钱之后，池获又坐着公交车去到了片场。

　　他在车上又复盘了一遍自己目前的资产，除了手机里的四千三百元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目前住的这个地方房租是一月一千三，池岩的生活费大概一个月八百。而自己每天也得吃喝，这四千多真不太够。

　　一句话来说，就是穷，穷得非常稳定。

　　希望今天能多抢几个角色，多赚点钱。

　　来到片场以后，池获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他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仅有的一些信息还是从书中得知的。

　　“喂，那边那个，新来的？”

　　一个大嗓门声音粗粝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池获扭头一看，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粗壮男人。

　　“说你呢！新来的？”

　　男人脚步匆匆地走到池获旁边，神色带着些犹豫地打量。刚刚在远处以为是个新来的群演，这一凑近了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怕不是哪个新人演员？

　　“这位老师，您演的是什么角色？”

　　池获见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也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你好老师，我是来当群演的。”

　　男人哦了一声，再次打量了一番池获，随后揽着池获的肩膀，边走边道：“我姓王，叫我王哥就行。我看你长得好看，当群演有点可惜。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和片方那边沟通一下。”

　　王哥说完就走，只让池获坐在原地等他。

　　池获坐在原地看着片场匆匆忙忙的人群，有些感慨。

　　他从前因着有一位当名导的爹，所以他在读大学时就开始演戏，接的第一部戏就是男一号。以前他有自己的专属休息室，如今坐在这种视角打量整个剧组，池获有些唏嘘。

　　“诶，那个小哥，你来一下。”王哥在远处冲着池获招手。

　　池获小跑过去，王哥拉着他走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池获，随后淡淡点头，“行，但是一会儿他不必化妆。你也知道的，咱们的那个男三，矫情得不行。”

　　王哥连连点头说好。

　　女人走了以后，王哥才跟池获解释道：“一会儿你演男三号的书童，大概还有两句台词。之前那个书童跑路了，我都快急死了。工资要比普通群演高，而且这个书童之后还有戏份，怎么也算是个一个男……男十八号了。”

　　池获哦哦两声点头，紧接着就听到王哥继续道：“那个男三号叫焦子为，是个小肚鸡肠的。你长得比他好看，所以一会就不化妆了，做做头发就行。他要是为难你，你就忍着，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嘛。”

　　王哥苦口婆心劝了池获几句，就把他带到公共化妆室，准备做小书童的妆造。

　　化妆师本来忙得要死，脾气暴躁，可一看到来了个帅哥，心情也好了几分。

　　“你是小书童？长得不错嘛，过来坐下。”

　　池获坐到椅子上，对化妆师说了不用化妆，只粘个长发换身衣服就好。

　　化妆师大概也明白其中缘由，便铆足了劲把精力投在发型上。

　　池获百无聊赖地等着妆造完毕，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池获那副打扮的时候，在片场总是受人排挤。如今换个模样，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男十八号，真是有意思。

　　大概搞了半个小时，一个机灵跳脱的小书童就出现了。池获等化妆那会儿翻了一下剧本，这剧本就是给他们这些十七十八号演员看的。

　　剧中的小书童十六岁，机灵又聪明，是男三和女三的助攻。

　　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各个演员才开始在片场候场。池获安安静静得站在男三身后，他不认识焦子为，但他看见站在场地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时，就觉得八九不离十。

　　这一场演的是男三女三半夜偷偷见面，小书童负责观察周围情况。发现有人来的时候，他劝男三快走。

　　女三是个长相温柔的大姐姐，年纪应该有点大，但是保养得很好。她看见了池获以后，冲他微微一笑。“好俊俏的小书童，你叫什么名字？”

　　池获抿抿嘴，“我叫池获。”

　　“吃货？哈哈哈哈，名字也不错。”

　　池获嘴角抽了抽，他都穿书了，也避免不了这个外号。

　　焦子为扭头看着女三和池获相谈甚欢，又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书童，这一打量，他就有点来气。

　　编剧是故意的吧！故意找一个比他好看的，到时候观众都去看书童了，还不得抢了他的风头！

　　焦子为越想越气愤，恨恨地瞪了一眼池获。

　　“好，全场都有，第三场一镜一次，准备，action！”

　　灯光照在演员身上，男三和女三抱在一起情意绵绵，互诉衷肠。

　　池获站在稍远的地方微低着头，这种情况下，小书童是不会看的。

　　池岩拎着两份盒饭来到片场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拍这一戏份的一幕。他目光越过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直直地投在了那个微微低头的小书童身上。

　　眉目如画，看着要比前面那个男人还好看。

　　池岩找了个地方倚在墙上，他还从来没看过池获演戏。池获总说他在片场受尽屈辱，他倒是要看看，怎么个受尽屈辱法。

　　“裴郎，我誓死也不嫁那王员外，此生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女三情感充沛地抱着男三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