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哄不好的那种

第六章：小皇子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最后，大理寺卿将他们请进了大理寺，理由是：那猎人死相凄惨，不合常理，已经移交大理寺，查找死因。

顾泽暄之所以会被带到这儿来，一个是因为李夕言的原因，另一个，则是大理寺卿的意思。

大理寺停尸房内，一具男尸平躺在石台上，四周围满了人，一群人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对着那具男尸指指点点。

“摄政王、大理寺卿到！”

随着一句通报，那群人连忙转过身，冲着两人拱手行礼。

顾泽暄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越过那群人，直接来到石台前。

那男尸眼睛瞪圆，眼球充血突出，嘴巴大大张开，双手成爪状，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的身上，浅浅深深有着大概百来道伤口，血肉翻开，露出节节白骨，不少血肉不翼而飞，留下坑坑洼洼的血色缺口，那种伤痕纵横遍布全身，像是某种动物的爪痕。

尤其是脖子那处，有一道横贯至胸口的巨大撕裂口，内脏流了一地，被收尸的人捡起来放在了一边的铁盆里，红红白白的一大团。

饶是见惯了生杀的影十三，也有些忍不住撇过脸。

与之对比，他的脸上却干净的不像话，没有一点伤痕，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点。

好像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是谁似的。

“死因查出来了吗？”

顾泽暄眉心微微一拧，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小步，拂袖轻掩口鼻，问身后赶来的大理寺卿。

“还没有，初步怀疑，是失血过多而死。”

大理寺卿还没来的及说话，一边的仵作便已经替他回答了。

“不像。”

顾泽暄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凝重，隐藏在衣袍下的手指微微攥紧。

“哦？不愧是摄政王啊，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果然是有缘。”

李夕言冷不丁的开口，一副与顾泽暄很熟络的模样，惹得影十三投去好几个白眼。

顾泽暄没理会他，视线飘到了一边的铁盆上，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

摄政王府

裴砚坐在软塌上，身前跪着一人。

“你说，顾泽暄去了大理寺？”

裴砚细眉向上挑了挑，握着杯盏的手指微顿。

“是，属下亲眼所见，那大理寺卿恭恭敬敬的把摄政王殿下请进去的，是为了南湾的事，殿下，我们……”

那人突然抬起头，身子轻颤，眸子里划过一瞬间的惶恐。

“慌什么？不是还没找到吗？”裴砚撇了那人一眼，嗤笑道，“谁让你们办事不干净。”

一双暗金色的绒靴突然出现在眼前，那人一抬头便看见裴砚走下软塌，手里拿着的，还是那个茶盏，也不知道这茶盏有什么特殊的，主子都在这看了一天了。

“你们惹下的篓子，就自己想办法。”

下巴突然被人大力捏住，那人骤然挣扎起来，却见裴砚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你们要是敢动顾泽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裴砚的声音很冷，眼神却温柔至极，他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

南湾村

顾泽暄一行人刚到这里，便被人团团围住，都是一群妇人，侍卫又不敢动粗，眼见情况越来越严重。

顾泽暄不由皱了皱眉，他向来讨厌人多的地方，刚想着要不直接让影十三用轻功带自己出去算了。

“大人，求求您，一定帮我找找我相公啊。”

一个妇人突然冲出来，一下子跪在顾泽暄面前。

“你先起来，你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顾泽暄步伐一顿，抿了抿唇，没说一定被帮她把人找到，就如今的情况来看，那些人，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那猎人的尸体，很像是被凶手拖出来示威的，就是想警告这群妇人。

但，理由是什么？顾泽暄想不通。

他们在周围查看了一圈，除了村口发现猎人尸体的地方，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猎人身上那么多伤口，鲜血淋漓，但奇怪的是，除了村口那一小块地方积了一摊血，其他地方干净的很。

仵作在那方圆几里的地方检查了一番，没有一丝血迹残留。

尸体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不只是顾泽暄，这下，就连李夕言都收起了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神色复杂。

“有鬼！肯定是有鬼！他是被鬼杀的！别查了，再查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一个看起来十七岁左右的小卒慌忙摇着头，神色颇有些癫狂，拼命后退，慌乱间被人绊倒在地，发髻都被撞散了。

“什么鬼不鬼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鬼？给我闭嘴！少在这里扰乱军心！”

李夕言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小卒，连忙让人架住他，把他带走。

暗地里，顾泽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心想：鬼？这世上还真可能有呢，毕竟他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虽然李夕言处理及时，但还是被一些百姓听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那鬼来缠上自己。

“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村西的老头子不是上山砍柴死了吗？会不会是他来索命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名妇人开口。

她这一句话，成功让人群静默了三秒。

顾泽暄唇角抽了抽，强行忍着才没有出声。

但村里其他人，再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怔住了，甚至好些个都白了脸。

顾泽暄眼神一凛，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怕是不简单。

天色已晚，夜路难行，此处又离摄政王府太远，赶回去不值当。

顾泽暄便住进了那些人给他安排的客栈内。

影十三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倒还真是罕见。

要换做平常，天知道他会去哪里野了，今天倒是自觉。

晚上躺在客栈不算软的床榻上，顾泽暄翻了个身，他好像失眠了。

也不知道小团子现在怎么样了，明明说好晚上回去的，现在却耽搁了。

希望小团子别生气才好。

又翻了个身，顾泽暄强迫自己赶紧睡，明天工作量可不小，但偏偏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深吸了一口气，顾泽暄一股脑从床榻上坐起，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翻身下床，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顾泽暄漂亮的秋水眸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来到窗前，将窗口掀起一道小缝。

透过缝隙，他看见了此时空旷的大街一角，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黑袍，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另一个人，赫然就是李夕言！

两人躲在街角，不知在商量些什么，距离很远，顾泽暄一个字也听不清。

李夕言，他又在搞什么？这次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

顾泽暄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却没人能为他解答。

轻轻的放下纸窗，顾泽暄转身回到小桌边，他握着茶杯，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

……

本以为大概是一段时间见不到裴砚了，却没想到，裴砚居然自己找过来了！

因着昨晚那件事，顾泽暄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隐隐有了睡意。

他不起，自然也没有其他人敢打扰他。

顾泽暄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小团子，小团子嘟着小嘴，支着脑袋看着他。

大概是他睡蒙了，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裴砚呢？再睡会。

扯过被子盖过脑袋，顾泽暄翻了个身，背对着裴砚。

“皇叔～快起来呀！太阳都晒屁股了！”

一个重物突然扑在他身上，把顾泽暄压的够呛，差点没忍住将人掀下去。

“裴砚？真是你？”顾泽暄微微瞪大了眼睛，原来不是梦啊。

“皇叔，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会回家的，却把我单单留在那里！呜呜呜……你骗人！”

裴砚一把扑进他怀中，泪眼朦胧的，看的顾泽暄很是心疼，连忙伸手环住了小团子的腰，保护他不让他掉下去。

“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泽暄哄着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那一群人。

那些小卒们大多都是大理寺的，顾泽暄只带了影十三一人，其他的两三人便是跟着裴砚一起来的摄政王府的仆从，对于顾泽暄和裴砚的相处方式，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但其他人却是瞪大了眼睛。

“都看什么看，走走走。”

影十三抿了抿唇，秉着不能让顾泽暄出丑的由头，将那些人尽数赶走，并且贴心的为他们俩带上了门。

“不要，皇叔骗人，我不要理皇叔了……”

却没想到小团子这次倒是很坚决，冲着顾泽暄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扭过头不看他。

“那你要怎么样才消气？”顾泽暄被小孩儿逗笑了，揉了揉小团子毛绒绒的小脑袋，笑道。

“哼…”

裴砚还是没理他。

哦，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顾泽暄心头暗苦，看来养娃娃也不容易啊，像个小祖宗似的。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对裴砚太温柔了些，怎么那些人怕他怕的要命，唯独裴砚倒是敢给他甩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