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慌忙抬眼道歉便撞进了顾承渊深邃幽暗的眸子，猩红的液体顺着顾承渊的下颚滴落在沈清言的眼角，像血泪一样滑落。
“对，对不起...叔叔...”
突如其来的骚动惹来一阵围观，顾思杰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给他的狐朋狗友竖了个大拇指。
顾承渊甚是不悦，亏得刚才家宴的时候他还以为沈清言是只笨兔子，原来跟那些俗物一样。
甚至沈清言更大胆一些，竟然敢投怀送抱，不过笨兔子的身体倒是真的软软的。
“谁是你叔叔？”顾承渊把人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纯白的西装被红酒浸染，看起来像是凶案现场。
“他也太有心机了吧。”
“这谁啊，投怀送抱真是下贱。”
“真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无大语。”
耳边不断响起讽刺的声音，沈清言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失落。
顾承渊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投怀送抱不知廉耻。
心中面对顾承渊的崇拜和忐忑消失殆尽，沈清言开始复盘刚才的一切。
在商场上打拼这么久，顾承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在捕捉到沈清言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后有了片刻恍惚。
“对不起顾先生，刚才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我导致我冒犯了您，但不管什么原因，我终究要负大部分责任。”沈清言强忍不适却又异常坚定。
沈清言暗自吐槽自己不应该喝那杯酒，如果意识清醒的话怎么可能掉入了顾思杰的圈套。
“投怀送抱的事都做了，现在竟然装作不承认，真有意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妖艳男阴阳道。
“这里有监控，一看监控就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顾承渊没应声，拿着管家递过来的棉手帕胡乱擦拭着残留的酒渍。
顾思杰怕自己暴露且秉承着为好兄弟两肋插刀的良好素质，决定再去为这场闹剧添一把火。
这时候谁跳出来谁就是幕后主使，总之有顾雷在，就算他再怎么犯浑，顾承渊也得给顾雷几分薄面。
“小叔别生气，这是我继母的儿子，虽然不姓顾，但也算半个顾家人。”
“就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好好管教他一下吧。”
顾思杰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铺散开来，是沈清言最最讨厌的芒果香菜味，几个低阶Omega遭不住信息素的猛烈攻势，头昏脑涨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沈清言虽然没受信息素波动的影响，但依旧对这个味道十分反胃，再加上家宴时甜品吃的有点多，现在十分想吐。
顾思杰以为占了上风，更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一步一步向沈清言逼近。
沈清言好想说，臭东西，离我远点。
但现在他只能捂着刺痛的胃僵直地站在那里，胡美兰在人群中表情淡漠，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担心的神情。
也是，现在他得罪了顾承渊，是个人都想跟他划清界限。
顾承渊本来不想掺和，想看看笨兔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可笨兔子难受得流了虚汗，额前的碎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我都不知道，顾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顾承渊释放大量安抚信息素，麝香的味道让人上瘾，淡淡的木质香气却又让人舒适无比。
沈清言偷偷猛吸了几口顾承渊的信息素，好好闻，客厅里其他的Omega同样也这么觉得，对顾承渊又增添了几分爱慕之意。
“信息素不是让你用来压迫Omega，如果不管不好自己的腺体，我不介意安排医生帮你摘除。”
在这里没有绝对的对立和盟友，所有人都看着顾承渊的脸色变换阵地。
虽然是让沈清言出了丑，现在的局势却让顾思杰成了众矢之的。
胡美兰带着虚假的关心，拿着棉手帕在沈清言的外套上擦来擦去，“言言，你哥哥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当不了真的。”
红酒早就与白净的西装外套融为一体，棉手帕还是那么白净，什么都没能擦下来。
胡美兰身上的香水味很浓，虽然比芒果香菜味好闻了些，但同样令人有些反胃。
“还不赶紧给你小叔和弟弟道歉！”顾雷也过来加入战局。
顾思杰没有给沈清言道歉，而是针对刚才他释放信息素伤害到的所有人。
沈清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失神的眸子蒙上了一层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水雾。
“大哥可要好好管教他，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帮大哥管教丢顾家面子的人。”顾承渊招了招手，示意管家带沈清言先回房间换衣服。
沈清言在顾家有自己的房间，但是他不常回来，所以住在这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能再穿的西装被扔在了洗衣筐里，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身上的黏腻全部冲刷干净，沈清言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没有备用西装，沈清言也懒得参加这场舞会，索性围着浴巾赤裸着胸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沈清言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胡美兰的疏离与偏心，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在他和顾思杰之间，他是毫不犹豫被舍弃的那一个。
已经很久远的回忆一点点蚕食着沈清言的神经，沈清言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胡美兰在没嫁到顾家之前一个人养着小Omega遭受了不少白眼，甚至有人劝胡美兰扔掉他算了。
胡美兰只是一笑处之，依旧每天尽心尽力地呵护着沈清言长大，不论吃穿都没有苛待过沈清言，小时候的沈清言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带着妈妈享清福。
后来胡美兰把沈清言带到了顾家，指着顾雷让他喊爸爸，说这里以后就是沈清言的家了。
富丽堂皇的装修，数不清的房间，围着他转的下人，让本就安静内向的沈清言无所适从。比起这里，他还是更喜欢那个不到五十平米的小房子。
可是妈妈很高兴，笑起来眉眼弯弯，他没资格也不应该阻挡妈妈的幸福之路。
寄人篱下的感觉让沈清言学会察言观色，顾家的下人都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少爷，除了顾思杰总是看他不爽，其实顾家从来没亏待过他。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沈清言的思绪，“赤身裸体地开着门，是不是有些对顾家的安保太过放心了？”
沈清言吓得一激灵，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矫情。
虽然有A、O之分，但都是男人，谁也没比谁多长点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清言扔开被子，胡乱套了件家居服在身上。总不能当着顾承渊的面解开浴巾穿裤子吧，于是他就成了上身衣服，下身浴巾的奇葩穿搭。
“叔叔，要进来吗？”沈清言拽着家居服的下摆又往下扯了扯。
顾承渊回房换完衣服后，突然想到刚才沈清言的脸色不太好，问了管家沈清言的房间位置，鬼使神差地就找了过来。
走到沈清言的房间门口，顾承渊突然开始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想离开时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就看到沈清言赤裸着胸膛在床上躺尸。
这笨兔子还真是不设防，如果有像顾思杰那样的败类闯进来，他又能怎么办？
“对不起叔叔，今天的事因为我给顾家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沈清言虔诚地道歉，才发现房间里连点热水都没有，只有几瓶矿泉水。
顾承渊倒没有很介意，指了指一旁的矿泉水，沈清言狗腿似的拧开瓶盖眨巴着大眼睛双手奉上。
顾承渊换了套西装，看来还是要去应酬的，在这里应该待不了多久。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在意顾家的脸面。”满脸戏谑的男人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矿泉水，还挺甜。
呵呵，小心思被拆穿，沈清言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心里对顾承渊的敬畏和莫名的恐惧又增添了一分。
顾承渊仿佛长了透视眼，能轻易看穿他的小聪明。不能跟太聪明的人走得太近，怪吓人的。
“真的，再怎么说顾家供我吃穿上学，我也是顾家的一份子嘛。”
“顾思杰有一句话说的还挺对，半个顾家人。”顾承渊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扔进垃圾桶，意有所指地看了沈清言一眼。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不要轻易靠近猛兽，搞不好会被反噬，最好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一击制敌。”
顾承渊站起来掸了掸西装上褶皱，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沈清言的房间。
半个顾家人也是顾家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清言不明白顾承渊说这话的意图，但却无比认同他的看法，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开一家咖啡厅。
或许是刚才跟沈清言的距离有些近，顾承渊的西装上竟然沾染了栀子花的香气，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沈清言的信息素。
沈清言不想待在顾家，拿出手机给胡美兰发了个消息就离开。
现在已经接近半夜，学校宿舍早就锁门了，沈清言也没带身份证，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门口晃荡。
“小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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