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公司门前的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将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闻风而来的娱记们和粉丝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质问声伴随着摄像机的快闪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烦意乱。
“江叙,听说星辉要和你解约了,是不是因为爆出来的那些事情?所以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是吗?”
“听说你和小花林茹棠暧昧不清,你是否知道对方已有对象。“
“众所周知赵景导演已婚还有孩子,请问你为什么会在三更半夜从赵导的房间里出来?”
“江叙,我是看着你从素人到大红的,你明明可以平步青云,为什么非要自我作践,去沾那些不应该沾的东西。”
江叙被围在正中心,四面八方的质疑向他扑来,扑的他喘不过气,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大且滚烫的陨石。
外圈那些曾经自称“永远相信他”的粉丝们个个心存惊惧,争相用最激烈的言辞表明着他们貌似公正的立场,争分夺秒地与他脱离关系。
他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不得不尽快地发表声明。
可是——
江叙自嘲一笑,低声呢喃着:“谁又会信我什么都没做呢。”
少年昳丽的容貌因阴云笼罩而显得有些黯淡,眼尾微微垂下,眼眶微泛红,像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而委屈的小猫崽。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已经严重的阻碍了交通,再不让开我报警了啊!”经纪人鹿丛扬着拨着的拨号界面,声色厉茬地喝退着这些人。
不是所有人都是胆大包天的敢在公众场合围着人不放,人群中自发的让出了一条很小的通道。
“豪横什么啊,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主人都要倒台了,一条狗乱吠什么。”
人群中有人混乱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小,在场的不少人都听见了。
江叙原本心里还一片荒凉,听见这话,猛的转过头去,视线对上被吓到往后撤的一名娱记。
他眯紧了眸子,俊脸无温,黑眸深处涌现几分薄怒。江叙心底骤然浮起一抹躁气,目光盯着那名娱记,让人如觉被掐住命门。
一场口舌之争一触即发,鹿丛当即迅速地推着还在愣神的江叙,一米七的姑娘踩着恨天高,身影却仿佛比江叙还高大,她张着手臂护着她的艺人离开了这个是非地,躲进一个狭小的空间。
车上只有三个人,司机,经纪人鹿丛,以及江叙自己。
“鹿姐,我没有他说的那个意思,我一直那你当我姐姐。”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鹿丛笑笑,并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里。她说的不是客套话,江叙是她带进这个圈子的,鹿丛看着少年从18岁到22岁,四年时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少年是什么品性。
但品性再好,也抵不过资本的恶意,更别说一个没背景的小艺人,这几年但凡有点什么好资源,公司都要抢了去,给那位太子爷做嫁衣。
漫长的沉默过后,鹿丛总算先败下阵来,强打起精神来,声音淡淡的,但不乏关怀之意:“接下来怎么办?通告是一定要发的,还有律师函,我看了超话,还有很多粉丝选择相信你,自发组织着帮你澄清的队伍,你要振作一点……”
“没用的,没人会信的。”江叙忽然双手捂住脸,尾音轻颤,这个强大到经历了数次全网黑的少年,终于还是被资本的力量压垮了,“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谁声音大谁有理,谁声音大谁就是对的,谁管是真假,谁管呢?”
他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于是再没有下一句话。
沉默继续蔓延在这个狭小的一方天地。
鹿丛忽然也失言了,她侧过头看着前方的后视镜,有几辆眼熟的娱记的车还跟着后面,像几只讨人厌又甩不掉的老鼠。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你风光的时候有无数人等着把你拽下凡尘,等到你终于被拽了下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直接从地上低微到地下,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他们总会用那样这样的所谓的“真相”来堵上你的辩解。
车身忽然一晃,险些向一侧倾倒,江叙猛的抬起头,顾不上微红的眼眶:“怎么了?是不是撞上什么了?”
司机艰难的稳住车速,肾上腺素在急剧飙升,他还来不及说话,余光就瞥见刚刚差点撞上来的货车忽然掉了个头,紧接着加速。
江叙只听见车胎尖利嘶叫——
“江叙!”
有人在耳边大声叫喊,江叙猛然思绪清明,五彩斑斓的灯光旋转着在他眼前飘过,江叙眯了眯眼,努力适应着刺眼的灯光。
心跳尚且还没从快速跳动中安分下来,后背忽然挨了一掌,紧接着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江叙,你在愣什么呢?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
江叙半眯着眸子侧目,看见了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瓜子脸,一瞬间心跳更加快速的跳动起来了,他脱口而出:“你没死?”
满堂寂静,两秒后,在座的都哄然大笑。
那张瓜子脸透着恼怒:“好你个江叙,爷爷刚费了好大功夫帮你解决了那帮娱记,你就是这么咒爷爷的?”
旁边有人附和:“江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小二为了帮你摆脱那群烦人的娱记,可是差点被他哥从二楼踹下来呢。”
“谁让你提这个的,就你有眼睛!”那副恼怒的神情转向了旁侧发声的人。
因为车祸而有些迟钝的思绪终于开始发散起来,江叙这才察觉到这副分外熟悉的场景。
上辈子江叙经历的第一次全网黑,不止在公司的停车场被围堵,就连他的家门口都沦陷了,于是好友提议先来他家的酒吧躲一躲,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情景。
早先附和的那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江叙旁边的瓜子脸扑了过去,和那人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都嬉笑着凑过去,假装在劝架实则在火上浇油。
江叙的脑袋嗡嗡嗡的,就连好不容易清晰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慢不下来的心跳,咚咚咚的昭告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他迅速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包厢外。
灯红酒绿,群魔乱舞,包厢内外的光景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叮咚杯壁碰撞,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
灯光没有照射到的昏暗的走廊上,江叙一手扶着墙,一手揪着领口,脚步有些不稳,但脚下没停,路过通往二层的楼梯之时,他忽然心有所动的侧目抬眸——
楼梯上侧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形高大,眉眼深邃,他一只手弯着,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打着电话,唇齿启合间,下颌线利落。
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灯光折射在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难以接近的距离感,有种清孑嶙峋的气质。
江叙眨眨眼,似乎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男人停下了打电话,转过头看向楼下,忽然目光顿住。
站在那儿的人身形清越挺拔,一张精致的脸忽明忽暗,但那双眼睛干净又清澈。
江叙好像能感觉到对方变得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微微挑眉询问。
男人立时挂断了尚在通话的手机,转身大跨步迈下楼。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就连这样急切的行为也看上去分外优雅。
脑袋实在胀得厉害,重生的不可思议感和酒吧里喧闹的声音齐齐涌入他的脑海,无意间加大了他的胆量,江叙索性就这么捂着胸口靠在墙边,等着男人下来。
冷涩的木质香味由浅及深,随着男人的靠近逐渐环绕在江叙的周边。
自车祸到重生以来,紧绷着的脑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意识消弭的最后之际,江叙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拥抱里,他抓着对方的领子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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