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的事,刘耀文激动得没睡好,闹钟响了半天才慢吞吞爬起来。
“能不能把你那闹钟关了,吵死人了。”母亲的抱怨从门外传来,刘耀文本来想关的手又收回来了。
穿好衣服后再关掉了闹钟,这个时候外面的抱怨已经过了一轮又一轮了,刘耀文出门的时候,还遭了一个白眼:“一天到晚,不知道读些什么书。”
刘耀文没听清,把声音隔在了门里,他觉得他像个勇士在两个世界穿梭,一个是有宋亚轩的世界,一个是他自己黑暗的世界。
他知道,他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去到那个世界,所以他愿意当一个不知疲倦的旅客。
刘耀文吊儿郎当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去够树上的叶子,准备到学校门口买个早饭,结果刚够完一棵树上的叶子,就看见红绿灯路口那儿的宋亚轩。
他很乖巧地站着,双手拉着书包带子,偶尔低下头看看脚尖,然后踮踮脚,刘耀文也不去够树叶,慢慢地走近。
宋亚轩的侧脸很漂亮,轮廓很清晰,凑近看,在下巴那里有一颗小痣,他耳朵里还是带着那个坏掉的助听器,在阳光底下,像幅画一样漂亮。
刘耀文晃了会神,再回过神就已经走到人面前了。宋亚轩对刘耀文笑了一下:“你真……真的很慢。”
他的笑容很少见,却次次都被刘耀文撞见了,刘耀文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宋亚轩觉得奇怪,刘耀文今天怎么和傻狗一样,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刘耀文摇摇头,一脸正经:“没什么,早上见到仙子了。”
宋亚轩翻了白眼,转身就走,看来是没事,还是那个刘耀文。
刘耀文追上他,又是一脸高兴:“你今天怎么等我啊?是不是被我昨天给感动了?我真的好开心哦!”
噼里啪啦一大堆,宋亚轩就听明白俩字“开心”,也用不着听,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摇尾巴,他转过头,对他指了指耳朵。然后扭过头接着往前走。
刘耀文一拍脑袋:“忘了。”
宋亚轩心里暗道:傻子。
刘耀文和他并肩走着,时不时去碰他的*膀,被宋亚轩一个眼神盯过来又是一个傻笑。宋亚轩有点后悔等他上学,这人是不是有点过于激动了。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刘耀文停下来对宋亚轩说:“我,要去买早餐。”然后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又指了指宋亚轩:“你,先进去,好不好?”最后比了个OK。
说完就准备往早餐摊那边走,被宋亚轩拽住了,刘耀文以为宋亚轩舍不得他呢,笑着说:“舍不得我?”
宋亚轩指了指包:“给你的。”然后又拉了刘耀文一下:“进去吧。”
卧槽!又是等他上学又是带早饭的!今天他这是走了什么运!!!刘耀文又带着他的星星眼乖乖地和宋亚轩进了学校。
在学校的日子对于刘耀文来说其实很枯燥,不过有宋亚轩就很有趣了,他每天就盼着下课,中午和放学,这样可以和宋亚轩待在一起了!
正美美想着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他抬头去看,听见“宋亚轩”这三个字,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走出去问:“怎么了?宋亚轩怎么了?”同学很好心地告诉他:“听人说被推下楼梯了,摔得有点严重,现在在医务室呢。”
刘耀文道了谢就往医务室跑,妈的,肯定是那群人干的,宋亚轩也不知道反抗。
到了医务室,就看见人躺在床上,助听器已经被摘了,惨兮兮地放在柜子上,宋亚轩的白衬衫有几个脚印,额头上也有伤,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不知道痛苦。
校医检查了一下,说:“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过会儿才能醒。”刘耀文皱着眉,说:“没什么后遗症吧?”校医笑了:“没事,他自己保护得很好,第一时间就作出了保护反应,没什么很严重的伤。”
刘耀文松口气,道了谢,坐在床边,宋亚轩本来就白,这一生病,就更苍白了,原本透粉的手指也没了颜色,刘耀文去轻轻摸他手上的吊针,喃喃道:“是不是很痛啊。”
明知宋亚轩听不到还是自顾自地在说,“我真该把你栓裤腰带上,别人都欺负不了你了。”
宋亚轩睡着的样子比醒着更乖巧,没了冷漠的神色,睫毛很密,鼻子很高,只是嘴唇没有血色,但刘耀文还是喜欢宋亚轩醒着的样子,眼睛很漂亮,嘴巴很漂亮,哪哪都漂亮。
刘耀文准备陪他一会再走,又听门外传来声响:“听说那画可瘆人了,走去看看。”
画?瘆人?刘耀文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抓住一个人就问:“什么画啊?”
那些人不认识刘耀文,也不认识宋亚轩,就说:“听说,有个高二的美术生画的画很变态,被挂在宣传栏上了呢,我们准备去看看。”
刘耀文的眉头一紧,宣传栏?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他又往宣传栏那边跑,一堆人在宣传栏前站着指指点点,那带头的就站在宣传栏的台子上说:“同学们,你们看看这画,多可怕啊,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有天拿刀来学校啊。”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这画好奇怪啊。”“啧啧啧,不会真是变态吧。”“太可怕了吧。”
刘耀文气冲冲地走过去,把宣传栏上的画撕下来,一张张叠好。准备离开。
带头的拉住他:“这不是变态的小跟班吗?是吧,文哥?”
周围的同学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刘耀文甩开带头的手,转过头狠狠盯着他:“老子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你别他妈犯贱。”
带头的被甩开手也丝毫不减嚣张气焰,他拍了拍掌:“哎呦喂,真是一条好狗啊,刘耀文,宋亚轩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不会……”然后就转过去对着自己那堆人奸笑。
刘耀文冲过去揪住带头的领子:“你别他妈乱讲他。”
带头的仰着头:“哎哎哎,大家看,打人了啊。”
刘耀文松开领子,用手点了点带头的:“别让我逮着下次。”
带头的哼了一声:“说不定谁逮谁呢。”
刘耀文拿着那几张素描,推开人群,快步往医务室走,他想把关于宋亚轩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挡在身后,可自己却不小心生在其中。
自己处于黑暗,却想把他拉进光明,怎么可能呢?
但如果可以,他宁愿宋亚轩踩着自己去仰望星空,自己如何,倒也不是这么重要了,毕竟久处深渊,往更黑的地方去,也是同样。
好在宋亚轩还没醒,还不知道这件事,刘耀文把素描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包里,又坐在床边守着他,像是他从未离开。
宋亚轩是快临近傍晚醒的,醒的时候刚好有夕阳,所以他一睁眼,就看见刘耀文浸在夕阳中的脸,愣了会神才发出声响。
刘耀文发现他醒了,急忙嘘寒问暖:“怎么样,还疼不疼?”
但宋亚轩没带助听器,只能听见嗡嗡的一些声音,刘耀文扶着宋亚轩慢慢坐起来:“慢点啊慢点。”
宋亚轩捂着脑袋:“脑袋,有点晕。”刘耀文帮他垫了个枕头:“没事,就是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个几天就好了,不担心啊,不会傻的。”
宋亚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刘耀文忘了他没带助听器,啧了一声,这助听器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戴着也没用。
于是刘耀文只好用尽浑身解数,手舞足蹈地给他解释轻微脑震荡,宋亚轩虽然半懂不懂,但他被刘耀文滑稽的姿势弄笑了,咯咯咯地笑不停。
刘耀文看见他笑了也不担心了,松了口气。只希望宋亚轩不要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吧。
刘耀文没忘怎么摔下来的,于是又问:“是不是那个坏人。”他摆了个鬼脸,然后又做了个推的姿势:“推你下楼的。”
宋亚轩很聪明,点点头,然后慢吞吞地说:“我……太笨了,没防……防住。”刘耀文心疼得要死,连忙揉揉头。
刘耀文知道宋亚轩也饿了半天了,告诉他自己要去给他买吃的,宋亚轩很乖的点点头,刘耀文就放下东西出去了。
宋亚轩看见刘耀文留下的包里有东西露出一角,有点像素描纸,他轻轻一拽,发现是自己的画忍不住皱皱眉头,刘耀文不是会轻易动自己东西的人,那这画怎么来的?
他打开手机,翻开学校论坛,他已经很久不用论坛了,自从那些人在论坛讨论他这个聋子之后,就再没打开过。
果不其然,论坛里全是今天在宣传栏发生的事,宋亚轩很平静地一张一张翻,一条一条看,这些都是他早已听得厌烦的言论,但这次舆论的中心不仅仅有他,还有刘耀文。
那些污言秽语有一大半都倒在了刘耀文身上,他紧紧皱着眉,慢慢变得模糊的手机屏幕让他不愿再看。
刘耀文,傻子。
刘耀文拿着饭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幕:宋亚轩躺在床上,一只手遮着自己的上半张脸,另一只手拿着自己刚撕回来的画,床边放着没熄屏的手机。
宋亚轩还是知道了。
刘耀文走过去,准备安慰安慰他,结果宋亚轩淡淡抛出一句:“都说了,别再管我的事了。”
语气是和第一次一样的冷漠。
刘耀文从上到下都像被冰水浇上了一通,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宋亚轩将手拿开,直起身子,刘耀文下意识想扶,却因为刚才那句话忍住了。
“你……你自己都管不好,管我……我干嘛?”宋亚轩还是那样,说不好话,但每个字都往刘耀文心里戳。
刘耀文紧紧攥着塑料袋,没忍住:“谁他妈要管你啊,宋亚轩,你以为你谁啊,老子不是看你可怜,谁管你!行!老子再管老子是狗!”
说完丢下自己排好久队买来的糖醋排骨,拿走包,破门而出,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就是不明白宋亚轩为什么总是这样。
宋亚轩听不清刘耀文说什么,但是从语气和表情上看,他生气了,很生气。
宋亚轩看着自己的画,看了好久,又望了望刘耀文离开的门口,终于叹口气。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夕阳逐渐削薄,黑暗终将还是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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