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肖战跑到客厅的时候，姑姑正带着婷婷乐乐看电视，肖妈妈把一份刚热好的饭端出来。

　　“妈，我去送。”肖战几步跑过去把饭碗接过来。

　　“这就对嘛，小孩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开了就好。一博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是哥哥，得多让着他。”肖妈妈欣慰地说。

　　“嗯。”肖战点点头答应，就端着饭碗去了隔壁。

　　客厅里漆黑一片，王爸爸王妈妈果然还没回来。肖战按亮了灯，推开王一博的房间门。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敲打得窗棱乒乓作响，狂风呼啸着划过楼体，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王一博房间亮着灯，书桌上台灯还开着，座位上却没有人。视线挪到旁边的床上，肖战才看到床上用毯子裹着的鼓包。

　　他走到床边，把饭碗放在桌上，转身坐下对王一博说：“狗崽崽，别害怕，我在这呢。你晚上都没吃饭，还和我置气。你就算生气，也要告诉我原因啊，也不能不吃饭。”

　　王一博躲在毯子下的身体动了动。

　　肖战抬头刚掀开毯子的一角，王一博就突然用力扑进了他的怀里，头埋在颈间胡乱蹭着，身体微微发抖。

　　肖战被他撞得肋骨发疼，怔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搂住王一博，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别害怕，我抱着你。”

　　王一博发顶翘起的几缕发丝刮的肖战下巴发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肖战的颈间。直到感觉到衣领处传来冰凉的湿意，肖战才捏住王一博的后颈让他抬起头来。

　　一双发红的眼睛就这么出现在肖战面前，肖战忍不住笑了：“怎么还哭鼻子了呢？”

　　王一博脸颊鼓鼓的，显然没有完全消气，但他又因为害怕打雷，只能不争气地往肖战怀里钻。此时，他嘴微微撅着，以显示他的不满。

　　“到底怎么啦？”肖战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花。

　　王一博微微偏了下头，咬着唇不说话。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来吃饭。”肖战把王一博拉起来，按到书桌旁的椅子上。

　　王一博埋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肖战就在旁边看着他吃，一时间，室内只有碗筷撞击的声音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肖战兀自思索了一会儿。

　　“好吃吗？”肖战问。

　　“嗯。”王一博低头闷闷地说。

　　“你是不是因为看见婷婷、乐乐，不高兴了？”肖战突然问。

　　“不是，没有。”王一博连忙摇头否认。

　　“是不是看见他们在院子里玩耍，很热闹、很快乐，想到了自己，就不开心了？”肖战又问。

　　王一博再次摇头。

　　“那你还咬我吗？”

　　王一博抬头，顶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肖战：“不咬了。”

　　“乖。”肖战高兴地摸了摸王一博的头。

　　“我吃完了。”王一博放下筷子。

　　“吃饱了吗？”肖战把碗筷收拾到一处，随口问道，“不够我再去盛。”

　　“吃饱了。”王一博诚实地说。

　　这时，窗外天际又划过一道闪电，王一博慌得立马扑进了肖战怀里，把肖战撞得背往后仰了一个角度才稳住身形。

　　肖战抱住王一博，右手捂着他的耳朵，低声在他耳边安抚。

　　窗外又划过好几道闪电，雷声随后响起，王一博紧张得使劲往肖战怀里钻。

　　肖战忍不住笑了，捏捏他的脸：“这么害怕？”

　　“嗯。”王一博闷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雷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歇，雨势也渐渐小了。

　　“W市雷雨天气很常见，你会不会不喜欢这里？”肖战问。

　　“不会，我喜欢。”王一博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嗤，这么害怕打雷还喜欢这里，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王一博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又不说话了。

　　雨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下楼顶上的积水不住往下流。王一博还赖在肖战怀里不出来。

　　“你明年就9岁了吧？”肖战随意说道，“有没有想学点什么？”

　　王一博不解地抬头。

　　“你看啊，我喜欢画画，课余时间都在画，你呢？上次你妈跟我妈聊天的时候，还讨论说小孩子报个什么兴趣爱好班好呢。”肖战耐心地和他解释。

　　王一博侧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看同学玩滑板，我也想玩。”

　　“这样啊，那我改天和阿姨建议一下。”

　　“嗯。”

　　王一博仰头看着肖战，笑得满眼都是星辰。

　　“作业写完了吗？”肖战又问。

　　“嗯。”王一博又趴回了肖战怀里。

　　肖战右手去够作业本，拿过来在手里细细地看。虽然他文化课学得一般，但是看小学三年级的作业还是绰绰有余的。

　　肖战边看作业边和王一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王一博又吃了饭，很快昏昏欲睡。

　　客厅里传来开锁的声音，王爸爸王妈妈回来了。

　　“这老张啊，太热情了，今天这局搞到这个点。”王爸爸的声音。

　　“你也真是的，吃饭就吃饭呗，干嘛答应去KTV唱歌？”王妈妈责备的声音。

　　“我这不是行动先于想法嘛，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不小心答应了。再说了，老张在生意上也帮了咱们不少忙，怎么好拂他的脸。”王爸爸解释说。

　　“行了行了，孩子都睡了，别吵醒他，你快去洗澡。”王妈妈说。

　　门把锁轻轻转动的声音传来，王妈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王一博房间的门，在看到肖战的刹那一愣，随即用手指了指肖战怀里的王一博。

　　肖战用口型告诉她王一博睡着了。

　　王妈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看睡着的王一博，小声地对肖战说：“战战，辛苦你啦。”

　　肖战摇摇头：“没事。”

　　“我来抱他去床上睡，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王妈妈伸手去抱王一博，可是王一博就像被502胶水粘在肖战身上一样，扒都扒不下来。

　　“这孩子…”王妈妈叹口气，干脆放弃了。她在旁边坐下，和肖战小声说话，不敢吵醒王一博。

　　“战战，我和一博爸爸不经常在家，一博他让你费心了。”王妈妈说。

　　“我们俩总是想着等在W市扎根就歇歇，扎根了之后又想着等生意稳定一点，生意稳定了又想做得更好。”

　　“对于一博，我们的陪伴实在是太少了。幸好有你。”

　　肖战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一博他性格偏内向，在这里朋友也少，看得出来他很依赖你。也就只有你能治住他。”

　　肖战笑了笑：“阿姨您客气了，一博他很乖的，我也很喜欢他。”

　　“还乖呢，发起脾气来哟，跟他爸一样，”王妈妈嗔怪地说，“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尽管骂他。”

　　肖战低头笑了下。

　　王妈妈又说：“院子里谁不夸你善良懂事，哪个小孩子不喜欢你。有你带着他，我一百个放心。”

　　“阿姨，您客气了，真的，一博他很聪明很懂事，一点也不麻烦，”肖战忙不迭地说，“他今天还跟我说想去学滑板呢。”

　　“你看，他就知道玩，不像你，安安静静地画画。”

　　“一博他学习又不用操心，课余玩会儿也没什么嘛。”肖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妈妈满意地笑了笑：“你尽会说好听的。”

　　这时，王一博在肖战怀里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嘴里还哼哼唧唧的，肖战赶紧给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王一博才又继续沉稳地睡着。

　　王妈妈要去抱他，依然扒不下来，她有些尴尬的看着肖战：“战战，可能得麻烦你了，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没事没事，不麻烦。”肖战赶紧说道。

　　王妈妈抱歉地点点头，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走，又给他们关了灯，才关上门离开。

　　肖战抱着王一博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他试图把王一博放下来，费了半天劲都弄不动他，只好由着王一博压在自己身上睡觉。

　　窗外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滴落，发出有节奏的细碎声响。室内，王一博的身体压得肖战要喘不过气。九岁的身体怎么这么沉呢。

　　肖战被压得浑身酸疼，睁着眼睛好久都没有睡着。偏偏王一博睡得很舒服，呼吸匀长。

　　月光倾撒进室内，他睁眼良久，最后终于架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沉沉睡过去。睡着之前还隐约听见王一博睡梦中的呓语，甜甜地叫他肖战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