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暑假很快就过去，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王爸爸王妈妈依旧很忙，肖战自告奋勇每天带王一博上学和放学。王妈妈连连跟肖妈妈的道谢，她一直很愧疚没有太多时间陪伴一博。恰好肖战弥补了这一空缺，一博性格偏内向，刚到W市也没什么朋友，但和肖战相处得不错，王妈妈对此很放心。

　　每天早晨7：00，肖战会准时敲响隔壁的门，然后和王一博一起下楼，骑上自行车载着他悠悠往学校驶去。

　　有时候遇到雨天，肖战会撑一把大伞，牵着王一博走路去学校，把他送到教室自己才回到初中部。

　　肖战白天上文化课，放学之后会去把王一博接到自己画室，画一会儿画，等傍晚那阵雨下过之后再带着他回家。

　　周而复始。

　　转眼两年多过去了，肖战升入了初三，王一博家也已经在W市扎根了。

　　时间久了，画室里的其他同学都认识王一博了，对这个面容冷淡但是长得极为漂亮的小孩特别有好感。王一博开始不爱说话，但肖战总喜欢逗他，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看见什么、吃了什么都想说给肖战听，很是依赖他。

　　有时候肖战去的晚了一会儿，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王一博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边写作业边等他。

　　转眼深秋，树叶开始掉落。满校园都是枯黄的落叶，被值日生扫作一堆，还是止不住地从树上不断掉落下来，铺满一地金黄色。

　　这一天放学后，肖战照例在画室画画，王一博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他旁边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肖战对着画室中央的雕塑，描摹着光影的构造。

　　“肖战哥哥。”

　　“哎。”

　　“肖战哥哥。”

　　“哎，怎么啦？”肖战扭头看王一博，笑得眉眼弯弯。

　　“肖战哥哥。”王一博又叫了一声。

　　“我在呢。”肖战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旁边画画的同学看见了，惊讶地说：“为什么你可以摸他的头，我上次摸了，就被他用拳头捶。”

　　“嗤…”肖战忍不住笑了，“可能是你太凶了。”

　　“我哪有…”同学不满地嘀咕了声，又接收到王一博一记眼刀，“你看，他还瞪我，小小年纪的…”

　　肖战扭头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王一博，笑得更厉害了。果然嘛，没有小朋友会不喜欢肖战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肖战哥哥，晚上肖阿姨会做什么好吃的？”王一博收了表情，问道。

　　“今晚有胡辣汤，你爱吃的。”

　　“唔呼好棒！我最喜欢去肖战哥哥家了！”

　　“你不是天天都来嘛~”

　　王一博往肖战身上蹭了蹭：“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饿了呀，吃块饼干先垫一垫，咱们这就回家。”

　　肖战告别了画室里的同学们，牵着王一博离开了。

　　到了家楼下院子里，王一博从后座上跳下了车。肖战把自行车锁好，就看到院子里追追赶赶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肖战哥哥！”追赶的身影停了下来，看到肖战直接扑了过来。

　　“婷婷、乐乐，你们来了啊。”肖战对抱着他大腿的小女孩和跑过来站在旁边的小男孩说道。

　　“嗯，我妈也来了，就在你家里。”

　　“姑姑也来了啊，那晚上一起吃饭。一博…”肖战说着扭头看旁边，王一博站的位置空了，再往远处看，才看到王一博的背影。

　　“一博，你去哪啊？马上吃晚饭了！”肖战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王一博却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走去。

　　肖战又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应答。

　　“那是谁啊？”婷婷睁着大眼睛问。

　　“是邻居家的弟弟，比你们还大一两岁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认识一下，以后来这里可以找他玩。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好——”婷婷和乐乐齐声答应。

　　肖战牵着表弟表妹回到家里，没看见王一博，他问正在端菜的肖妈妈：“一博没回来吗？”

　　肖妈妈狐疑：“没看见啊，他每天不都跟着你回来。”

　　肖战望着对面那道关闭的门思索了几秒，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回应，肖战喊了几声王一博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到。他回家拿了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客厅里空无一人，肖战走进王一博房间，看到他正在书桌前写作业。

　　“该吃饭了。”肖战推了推王一博，轻声说。

　　“我不饿。”王一博看也不看他，继续闷头写作业。

　　“吃了饭再写。”肖战抽走他手里握着的笔说道。

　　“你管我！”王一博突然吼道，眼眶有些发红。

　　没有料到王一博反应这么大，肖战有些吃惊，他在旁边坐下，揽过王一博的肩：“怎么了这是？闹什么脾气啊。”

　　王一博挣开他的手臂，把笔抢过来继续写作业。

　　“喂，王一博，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哪里惹你了，下午不还好好的。”

　　王一博闷闷的不理他。

　　“真不饿啊，那我走了哦。”肖战佯装要走，却在起身的瞬间收到王一博撇过来的一记眼刀，“哇，你好凶！”

　　“好了嘛，哥哥哪里做错了，哥哥给你道歉。”肖战不可能真的让王一博饿肚子，他耐着性子哄道。

　　王一博不看他，盯着眼前的作业，一笔一划地写着。肖战从侧面看过去，只见他嘴越撅越高，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肖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啊啊啊啊啊！”肖战猝不及防被王一博一口咬住了手臂，疼得眼角飙泪。他伸手去推王一博的头，没推开。

　　这两年来，王一博和肖战一直相处得很好，肖战再摸他的头或者捏他的脸都不会反抗。今天突然被王一博狠狠地咬住，肖战实在没有料到。

　　好一会儿，王一博才松口，愤愤地盯着他。肖战眼角飙泪，看了看一圈牙印的手臂，也没忍住发了脾气，“王一博你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肖战看着王一博生气的脸，气得摔门走了。

　　“战战，一博怎么没过来吃饭？”肖妈妈疑惑地问。

　　“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肖战没好气地说。这真是他遇到过的最难哄脾气最差的小孩子。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让让弟弟。一博这么乖、学习又好，安安静静从不惹事。肯定是你欺负他了！”肖妈妈责备地说。

　　“妈！”肖战忍不住顶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小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给点着了。”

　　“行了行了，战战不是那样的人。你看婷婷乐乐都很喜欢他，”姑姑出来圆场说，“小孩子经常闹脾气，大人都不懂的。一会儿装些菜送过去。”

　　婷婷、乐乐坐在肖战一左一右，听着他们的对话，乖巧地吃着晚饭。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去送，等他先消消气。”肖战埋头吃饭，闷闷地说。

　　肖战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王一博没吃晚饭，这么小不吃饭怕是要把胃饿坏。但是他一想到王一博愤愤的眼神，以及自己手臂上那一圈牙印，就有些拉不下脸。

　　他拿饭碗装了些菜和米饭，叫来婷婷和乐乐，“一博哥哥在生我的气，你们俩和他差不多大，他应该会喜欢和你们玩，帮我把饭送进去，好不好？”

　　婷婷和乐乐懂事地点点头，肖战就打开门让他俩进去了，他自己则在门口守着。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婷婷的哭声，肖战急得正要进去，接着就看见婷婷哭着跑出来了，乐乐跟在后面也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那个饭碗。

　　肖战急了：“怎么回事啊？”

　　婷婷抱着肖战的腿止不住地哭。

　　乐乐老老实实回答：“一博哥哥让我们不要烦他，还瞪婷婷，婷婷就哭了。”

　　肖战听了也很生气，他站在门口朝里面高声喊道：“他爱吃不吃，饿死算了！”

　　然后他就带着婷婷乐乐回了自己家，把门摔得震天响。

　　正在洗碗的肖妈妈闻声跑了过来，拧了肖战一下，“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和弟弟生什么气！”

　　肖战赌气不理肖妈妈，一个人跑回房间把门反锁了。

　　肖战默默发了会儿呆，刚拿起画笔，窗外就响起一道惊雷。这个点，王爸爸和王妈妈应该到家了，可是肖战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接着响起了雷鸣声。

　　雨点很快就噼里啪啦打在窗棱上，肖战盯着窗台上放着的多肉半晌，直到多肉盆里的土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他才意识到要把它搬进来。

　　肖战走到窗边，雷声混合着雨点声更加清晰。他有些不安地拍了拍脸，然后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