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肖战记得那天是个雨天。12岁的肖战第一次见到6岁的王一博。

　　W市一年到头降雨量很高，雨季最集中的时间是春夏时节。那是一个夏天炎热的午后，原本晴好的天空突然下了一阵雨。雨水挟着风打湿了路边绿化带上开得旺盛的月季，汽车急速行驶过低洼处，溅起一大片水花。

　　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肖战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对着窗台上的一株多肉写生。

　　马上就要升入初中了，肖战是一名艺术生，靠着绘画的艺术特长进入了百香中学。他喜欢画画，在对着一件美好的事物写生时，他总是会沉陷其中，忘了周围的一切，心中、笔下都只有眼前这件美好。

　　“叮铃铃…”一阵门铃声响起，接着客厅里传来模糊的人声交谈声。

　　“战战，家里来客人了，快出来认识一下新邻居。”肖妈妈在客厅喊道。

　　肖战甫一到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对面目和善的中年夫妇，旁边还有个六七岁作用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着一头柔软的黑发，肤色白皙，脸颊有些鼓鼓的，看着就像个小奶包，眼睛大而有神，鼻梁微翘，嘴唇轻抿着，神色有些淡淡的。他安静地坐在爸爸妈妈身边，等待着大人们的谈话结束。

　　“战战，来叫叔叔阿姨。这是我的大学老同学了，今天刚搬到隔壁，以后就是咱们的邻居。”肖妈妈笑着招呼。

　　“叔叔阿姨好。”肖战礼貌地鞠躬。

　　“好好，这就是你家战战吧，长得可真俊，和你真像！”王妈妈寒暄道，声线温柔泠泠。

　　“哪有你家一博乖巧懂事，安安静静的找人疼爱，”肖妈妈也客气地说，“战战，快带弟弟去你房间玩会儿玩具。我们大人叙叙旧。”

　　肖战乖乖点头答应，走到王一博面前，蹲下身，伸出一只手，笑眯眯地说：“弟弟，去我房间玩会儿玩具吗？我有好多小时候的玩具。”

　　王一博看了肖战两秒，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肖战高兴地牵着他进了房间。

　　“这有积木、雪花片，”肖战从一个木箱子里搬出一堆小时候的玩具，“还有图画书。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哥哥去画画了好吗？”

　　王一博乖巧地点点头：“谢谢肖战哥哥。”

　　肖战也回了个友好的笑容就回到书桌前，继续画刚才那盆多肉。重新拿起画笔，肖战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了。

　　他突然转头看向王一博，王一博小小的身体坐在地摊上，面前摆满了积木，他两只小肉手慢悠悠地把两块积木拼在一起，一用劲鼻腔里还会发出奶呼呼的哼气声。

　　这一瞬间肖战突然觉得很美好，他调转画板对着王一博。先是脸和身体的比例、轮廓，再是头发、五官，奶膘？看起来软乎乎的。

　　肖战想着，起身走到了王一博身边，蹲下看他。王一博不解地看着肖战。当肖战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他的食指已经戳上了王一博脸颊的奶膘。

　　“呜啊…！”肖战甩开王一博，抽出自己的手指，纤细白皙的食指指节上赫然一圈发红的牙印。

　　王一博呲牙瞪着他。肖战疼得眼眶里迅速聚了一汪泪。

　　两家父母闻声都跑了进来。

　　“怎么了战战？”王妈妈担心地问。

　　肖战赶紧把手背到身后，“没事没事，我不小心磕到了。”

　　“战战，让着点弟弟。”肖妈妈叮嘱说。

　　肖战：“知道了，妈。”

　　四个大人看着没事就又回到了客厅。

　　肖战轻轻关上房门，走到王一博身边，坐到地摊上，看着他说：“你好凶啊。”

　　王一博继续瞪他：“不许碰我！”

　　肖战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哥哥给你道歉。你继续玩吧。”

　　肖战又回到了画板前，拿起画笔，纸上却半天没有落下痕迹。没道理啊，肖战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招小朋友喜欢的，其他小朋友哪个会像王一博一样第一次见面就咬人。

　　后来，大人们聊完了天，王爸爸王妈妈把王一博抱起来和大家挥手道别，王妈妈让王一博跟肖战说再见，王一博埋在王妈妈颈间死活不肯，连看都不看肖战一眼。

　　肖战尴尬地黑了黑脸。自己有这么讨厌吗？不就戳了下他的脸。其他小朋友可是巴不得凑上来蹭呢。

　　王妈妈略带责备地说：“这孩子，一点都不开朗。”

　　“没事，以后还经常见面，熟悉了就好了。”肖战善解人意地说。

　　说完这话，王一博抬头看了肖战一眼。肖战对他笑了笑，王一博却又转过去了。

　　肖战：……

　　“战战，”肖妈妈关上门，转身对他说，“刚刚是不是欺负弟弟了？”

　　“我没有啊。”肖战辩解，戳一下脸不算欺负吧。

　　“那他看你这么气鼓鼓的？”肖妈妈又说，“算了，总之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王阿姨是妈妈大学时关系最好的闺蜜，没想到分别这么多年，她跟随老公来到W市。他们做生意很忙，交给保姆也不放心，以后弟弟可能要你经常多照顾些。”

　　“我知道了，妈。”肖战心里叹口气，难搞啊。

　　说让肖战好好照顾弟弟，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爸爸王妈妈就把王一博拎到了肖家，寒暄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他们的生意刚刚做到W市，现在要急着去找场地。

　　过了一会儿，肖爸爸肖妈妈也出门去上班了。

　　王一博站在客厅眨巴着眼看着肖战。

　　“看电视吗？”肖战问。他悄悄摸了摸被咬了一圈儿齿印的指节。

　　“好。”王一博点头。

　　于是肖战打开了电视，调到了少儿频道。少儿频道正在播放的正好是肖战也喜欢看的海绵宝宝，肖战索性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在窗棱上敲打出清脆的音节。室内温馨祥和，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小小的空间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哈哈哈哈哈！”肖战笑得前仰后合。他转头去看王一博，却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不喜欢看吗？”肖战把音量调小，凑近了王一博说。

　　王一博闻到肖战衣服上洗衣液的茉莉香味，干净又淡雅。他吸了吸鼻子，“不喜欢。”

　　“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小孩子都喜欢看这个。你喜欢看什么？我给你找。”肖战看着王一博的脸，因为下雨的缘故，室内有些暗，他看不清王一博的表情，只听到他说，“赛车游戏。”

　　于是肖战找到了一款赛车游戏的视频。

　　画面中是一辆摩托车在山野和园林中穿行，视频配了解说，摩托车钻上钻下，游走如灵蛇。

　　肖战对这个没兴趣，也不想画画，干脆偏头去看王一博。

　　现在这个角度，能看到王一博认真专注的神情。

　　“你饿吗？我去给你拿零食。”肖战问。

　　“我不喜欢吃零食。”

　　窗外雨停了，屋顶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打在窗台上，时间又过去一会儿。

　　“你开学就上小学了吧？”肖战又问。

　　“嗯。”王一博盯着电视入了迷。

　　“哪所小学啊？”肖战问。

　　“百香小学。”

　　肖战：“这么巧！以后上学我可以带你去啊，你刚来不熟不认识路。我带你走几次。”

　　“好，谢谢肖战哥哥。”王一博这才稍稍转过来看了看他，礼貌地道谢然后又转回去看电视了。

　　肖战：……好冷啊，怎么会有这么不爱说话的小孩。这个年纪的小孩不都应该什么都喜欢缠着大人说，还要抱着大人撒娇吗？

　　肖战在家里算是最大的孩子，堂弟堂妹们都喜欢粘着他，尤其一到过年聚在一起的时候，争着挂在他身上扒都扒不下来，要肖战带他们逛公园、放烟花、放鞭炮。

　　由于他长了一张很清秀温和的脸，院子里的小孩也都很喜欢他，放学回来了见到肖战都要闹一会儿。

　　肖战脾气好，待人也很耐心。

　　但肖战从没见过长得像王一博这么漂亮的小孩。

　　此时，王一博正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赛车，一头黑发软趴趴地贴在脑门上，看着乖巧极了。

　　肖战鬼使神差地伸手在王一博头顶揉了一把。果然又软又顺滑。

　　“呜啊啊啊啊啊！！松口！”肖战猝不及防被王一博咬住了手腕。

　　肖战使劲把手抽出来，白皙的手腕上又是一圈泛红的牙印。肖战眼泪汪汪的，这回是真疼啊。

　　“你干嘛咬人啊！”肖战瞪着王一博。

　　王一博鼓着脸，带着奶气的声音让他稍显气势不足，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态度：“不许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