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这个疯子

章长鹤本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的，可人已经喊了，话也到了嘴边，也没有再憋回去的道理。

他走上前到沈庭晚身侧，认真开口：

“沈先生，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日我说喜欢你，会被觉得不认真。但我还是想说一下，我喜欢你是深思熟虑很久后的结果，并没有一时兴起。”

沈庭晚听完，对上章长鹤的视线，只开口了一句：“鹤少爷，我是章公馆的四姨娘。”

章长鹤：“我知道。可我已经打听过了，你进来时，一没聘书礼节二没正房媒婆，根本算不上与我爹有什么关系。”

沈庭晚皱了眉：“什么没关系？这是敲定了的事情，鹤少爷这样抓着漏也是敲定了的，我还做不到这样乱来。”

章长鹤却道：“这是没有法律效应的，那便是感情的事情，感情向来讲究个情愿，莫非你当真是喜欢我爹的？”

“你是喝酒喝多了吗？”沈庭晚没想到他这样缠人，有些恼了，冷眼看着他，话也说得难听，“你觉得你现在这种行为和之前余楚有什么区别，我的确是章公馆的四姨娘，可也不是你们谁瞧得上眼就来碰几下的婊子。”

不喜他这样说话，章长鹤：“沈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喜欢你的，和余楚完全不一样。”

大街上虽没什么人，可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喜欢，沈庭晚只觉得烫耳朵，咬牙骂了一声：“你这个疯子。”

说完愤愤转身走了，脚步极快，似乎就怕章长鹤追上自己再添几句喜欢。

章长鹤本也做好了沈庭晚不接受的准备，却没想到竟不像上次那样无动于衷，倒像是将壳里的那人放了出来。

这几日虽章长鹤自己一个人呆着，却也咂摸出一点关于沈庭晚的东西。他经历的事情比旁人多，必然也不会是明眼那样瞧着是个什么东西也看不上的人，倒像是个故意装出来的模样。

自听陈平说了沈庭晚的事情，章长鹤对他又带了些佩服和怜惜，更觉得喜欢。

眼下见沈庭晚不像上次那样毫无反应，章长鹤心中一喜，忙追赶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到了章公馆门口，章长鹤规规矩矩的站在阶梯下，看着沈庭晚进门，咧嘴笑着：“沈先生早点休息。”

沈庭晚脚步不敢停，快步跨进门。

章长鹤又恢复了以往去货行的频率，甚至还偶尔回了章公馆住几天。

这日一早，沈庭晚刚拉开房门就见着章长鹤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己院子门口，隔着一方天井，便见着他笑得灿烂。

自那晚后，章长鹤便明晃晃的黏着自己，差点就将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可偏生他又知趣的很，从不会真的跨进自己生气的地界。

沈庭晚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一个人示爱，青年人面上都全是真诚，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沈先生，今日我和你一起去货行。”章长鹤说。

沈庭晚无法拒绝，只有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去。

章长鹤如今也将脸皮练得厚，不管沈庭晚同不同意，都自觉地跟他一起上了车。

也不知是不是北边的战事影响到了申城的货运，近几日码头空旷得很，索性章家近几年还涉足了一些其他产业，倒也还不算难捱，倒是其他一些小公司开始出现一些问题。

今日沈庭晚约了位银行负责人来了鸿鹄货行，看着来人神色严肃，眼下还有些疲惫，章长鹤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听。

望向沈庭晚，他也没看自己，章长鹤琢磨着还是坐在原位上。

“谢先生，请坐。”沈庭晚客气的对那人说。

银行负责人应了一声，坐在沈庭晚对面，一脸的难色：“沈先生，现在这个形式您也是知道的，富人家都开始取钱往外面跑，银行这边也是的确周转不开才来找各位老板资助。”

沈庭晚也是了解过他们的：“我记得你们也不是民办的，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负责人苦笑着：“现在闹得厉害，东家早就跑了，只剩下我们留在这里，将名义上的行长转到了我的名下。”

“当时银行势头好，不少百姓也存钱在我们这里，您也知道这一出一进的，现在银行里面的钱大部分都被有钱人取走了，当初东家也没算明白，到我们这里就是一笔烂帐。一两个百姓来找我们取钱，我们自己还可以自掏腰包给他们补上，可是现在人多了，我们也没办法了。”

这些事章长鹤倒是听说过，现在闹得人心惶惶，有点积蓄的都去外面避风头去了，这些百姓也只能拿着钱往南方去跑。

申城不少银行都开始有些问题了。

沈庭晚靠在椅背上，问：“可若是我们答应你，要是后面我们货行的钱收不回来了怎么办？”

银行负责人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双手放在沈庭晚面前的桌上：“这里有几份协议，沈先生可以看看，若您答应我们，这家银行的股资行长可以转让一半给您。”

这样大的条件，沈庭晚也是没想到，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负责人，却只见他面上坚定。

他犹豫了片刻，对后面的章长鹤开口：“你先出去一下。”

从那晚后沈庭晚对章长鹤便没有那么客气，章长鹤乐于见着沈庭晚真实的模样，也没什么意见。当下便听话的起身出去，还贴心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待章长鹤出去，沈庭晚才开口：“抱歉，作为货行无法答应你们。你们银行的现状，无法保证会给鸿鹄货行带来任何效益。”

银行负责人当下便看上去要哭了。

随即又听见沈庭晚开口：“我可以代表我个人向银行存入一笔钱，数目可以帮你们度过这次难题，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听见有转机，负责人立马坐直了身子：“什么要求？我们一定答应。”

“先别急。”沈庭晚在他方才递来的纸上写下几个字，推还回去，“有风险，你可以拒绝。”

沈庭晚并不觉得他会答应，这个要求过于冒险，甚至一不小心还会把整个银行都拖进火坑里面。

负责人看清写的什么，没过多的犹豫，抬眼对沈庭晚：“我们可以，这本来也是职责所在。”

沈庭晚原本也紧张，当下松了口气，笑着：“谢先生，合作愉快。”

章长鹤在门外等着，见银行负责人带着笑走出办公室便知道事情谈妥了，虽然好奇其中是怎样谈成的，想着方才让自己避开，也识趣的没打算多问。

推门进去，就见沈庭晚眉眼轻松的在看方才没处理完的文件，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章长鹤乘机问：“沈先生，一会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沈庭晚头也不抬：“不可以。”

章长鹤撇了撇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