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可明白?”

书名:战山为王:如故
作者:貔貅七七

肖战挑明一切的时候,王一博大脑终于渐渐澄明起来,他猛然找到了这十几天以来郁闷的缘由。

肖战说得没错,是他毁了他们二十几年的友情,让王一博无法再面对肖战,至少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在肖战的世界里无法无天。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打破它!

他重新瞪向肖战,眼里聚积起水汽,他觉得惋惜又委屈,明明他们曾经是最好最好的兄弟。

“战战,一博,吃饭啦!”

林叔和家厨动作麻利,美味佳肴很快上桌,邓瑾便叫他们下来吃饭,打破了二人无声的对峙。

他们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眨眨眼睛望望天,眼泪果然不会掉下来,王一博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先下楼,肖战紧紧地跟上。

席上,王一博心情不佳,只吃了眼前的一道芹菜,扒拉了两口米饭就不再动筷,他提不起胃口,直勾勾地盯着筷子尖出了神。

“怎么了?一博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王一博也是蒋兰的干儿子,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她敏锐地察觉到今天的王一博不如从前活泼了。

“他累,哼,弄个小小的俱乐部,又找了个山头做跑道,也不是他去挖山,有什么可累的。”

会拆台的自然是亲爸,王景先有钱有势,王一博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只不过他从来觉得那算不得事业,是任性,小孩子过家家。

“干妈,我只是不饿…”

本来他有心同肖战把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演下去,可王景先一句贬低的话再次把青年刚刚压下去的火苗重新烧旺,他压抑着自己,对蒋兰笑笑。

蒋兰没再追问,她见过肖承敬肖战父子俩为了工作疲惫的样子,一样的憔悴,一样的吃不下饭,她想去榨杯果汁给王一博,至少补充些维生素,可话却被王景先驳回。

“少教!不懂事!已经开席哪来那么多矫情,喝什么果汁!况且你干妈是客人,你好意思的吗?!”

王景先的嗓音本就浑厚,大声时便有着十足十的威慑力,他说话便罢,还大力拍了下桌子,王一博一惊筷子掉在地上。

王一博彻底恼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父亲面前自己永远是错。他不禁深究,是否他生下来也是错,可是,这一切根本由不得他选…

这样的场面肖战见怪不怪,他向来是负责哄小孩的那个,这次也一样。

他轻轻捋捋王一博后背以示安抚,再帮王一博把筷子捡起来塞进他手里,筷子已经不能用了,他可以带王一博去洗筷子,也刚好叫他离席,远离与父亲的针锋相对。

可这次王一博不再听话。比王景先动作更狠,他要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却不想中途遇到阻碍,筷子尖飞快地扫过肖战的手背再次落地,肖战的手背即刻显现一道细细的红痕。

“他是你哥!你给我回来!”王景先最气王一博这清高的姿态,他扭头走人,装作没看见肖战的伤,而肖战吃痛却连眉头不皱一下,立即跟了上去——经验告诉他,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短鞭好巧不巧就在王景先触手可及的地方,五十岁的他身手一如当年,两三步跨过来扬起了手臂。这条短鞭是王家家法,王家爷爷曾拿它把王景先教育成才,于是传承至今。

“几年没揍你你是皮痒了,看我不抽得你皮开肉绽!”

肖家父母想去阻拦为时已晚,而邓瑾怕老公伤到客人只顾拽他们回来,于是重重的两鞭抽了下去。

方才眼前明明是自家那叛逆小子,怎么眨眼的功夫换了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肖战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从身后抱住了王一博,王景先的两鞭,一鞭落在他小臂,一鞭落在他肩膀,冬日里加厚的白衬衣被抽裂开来,渗出鲜血。

火辣辣的疼,“额…”

肖战隐忍地闷哼,额间很快冒了汗,虽不至于失血过多,可脸色也苍白起来。

鞭子落了地,林叔叹口气拾走了它,恐怕它再也不会出现在王家老宅,而王景先被眼前一幕吓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错了,怎么会错了?一时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邓瑾哭了,发疯一样地捶打着丈夫,可这解不了肖战身上的疼。

王一博挣扎着在肖战箍紧的臂弯里回了身,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眼泪刷的掉下来,他好着急,已经手足无措,他颤抖着抚上男人的侧脸,触手都是冷汗。

“你…这是干嘛呀!”

肖战竟笑得邪魅,仿佛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把戏,唯有满头冷汗,还有双臂过份的颤栗出卖了他的脆弱。他装作骄傲的语气对王一博笑,“有哥在,怎么会让你受伤?”

喉咙里像被什么猛地噎住,都什么情况了还要笑,王一博简直要被他气死。

接过林叔找来的医药箱,他扶着肖战往楼上去。

王一博卧室的摆设从来没变过,他留学期间没回过家,倒是肖战来看望干妈时在这里留宿过很多次,他房间有个很大的阳台,夏天的傍晚最适合欣赏邓瑾精心修剪过的花园,搭配落日黄昏,肖战一直很喜欢。

不过,可能看一次少一次了。

“你去阳台做什么!赶紧给我过来,上药!”

“遵命!”肖战还是嬉皮笑脸的。

很多事来不及做便要踏上怀念的不归路,肖战是用嬉笑掩饰自己心里的痛。

“忍着点,估计很疼…”

肖战不管王一博的白眼继续笑着,可是脸上的冷汗更多了,碘酒拂过伤口,他疼得攥紧了拳头。然而疼得过了头,半分钟不到他便泄了气,他粗喘着,笑着承认了这份脆弱——

“自信点,把'估计'去掉…”

可惜肖战的玩笑已经不能奏效,现在的王一博是无论如何接不上戏了,手持棉签的手越来越抖,大颗的金豆子落在肖战光裸的后背。

“哎…”肖战感受到背后不接近伤口的湿润,他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哭什么,挨打而已,我们小时候挨过多少打也不见你哭……”

“谁让你救我的!!”王一博气得直跺脚。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忘啦?”肖战心疼地抹去他不断线的泪,提醒他小时候一起看武侠剧学来的誓言。

可小屁孩终究是长大了,不再好骗,他赤红的双眼怒瞪着肖战,吼道,“那能一样嘛?!小时候是…小时候是……”

他一着急就无语伦次的毛病又犯了,但肖战知道他想说什么——小时候是陪着他犯错挨打一声不吭。而今天呢?是替他抗下伤痛无怨无悔。

不一样了。

“好了,不哭了,搞得好像我有生命危险似的…”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肖战把哭花脸的小屁孩圈进自己的臂弯,原本怕他反感只敢虚虚地环着,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谁料他猛地扑进来紧紧搂住了肖战的腰,肖战差点没站稳。

肖战愣住了,任由王一博在怀里发泄,哭的狠了,高频的抽泣令他觉得窒息也不退出来,肖战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认命般抚上了他的发。

慢慢地,温柔地抚摸着,肖战向来都是一位极好的倾听者。

他听到王一博在他怀里胡搅蛮缠,“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你就是想让我欠你很多还不清的人情!”

你亲手撕裂了我们的兄弟感情,又让我说不得一句绝情的话!

肖战下意识想反驳,却在开口时转念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他又笑起来,语气里明晃晃是得逞的意味,“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错唉~”

“混蛋!”王一博气结,要挣扎着出来揍人了。

可这次却决不容许他挣脱,肖战冒着可能火上浇油的风险死死扣住了他,极快地说道,“等一下,你先听我说!你听我说一博…”

而腰上环着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终归还是没再挣扎,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他的耳朵正贴在肖战胸腔上,他听着隐约急促的心跳声,还有肖战说话时胸腔沉闷的震颤。

“就当是老天爷救我,允许我挽回,一博,咱们抵消了行吗?你能不能不计前嫌,从明天起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好个屁!你个心机男,少在我面前用苦肉计!”

没想到王一博不领情,还猛地挣扎出来,一把推倒了肖战,肖战来不及反应一屁股坐在身后宣软的大床上。

再把满满一壶云南白药粗暴地撒在两处伤口上,一点没剩。

“嘶~”

小没良心的,可真疼啊!肖战忍不住闷哼。

“卑鄙…”明明发着狠骂人,可肖战看他撅着嘴巴的样子又着实不像,外加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肖战仿佛只看到一只受了伤也要拼命攻击敌人的小狗。

“你就是想赚我感动,我告诉你,休想!”

嘴巴有多狠,手下便可有多轻柔,纱布缠得不松不紧,整个过程也不觉一丝疼痛,最后,手臂的伤口处被人系上漂亮的蝴蝶结。原来已是刀子嘴,豆腐心,肖战轻轻吁出一口气,他笑着摇摇头,绷直的腰背也松弛不少。

很快上好药,王一博扔下一套柔软的家居服便草草离场,他要肖战在他的房间休息一会儿,自己要向肖家父母汇报肖战的伤情。

啪!王一博关门的声音很响。

而肖战却望着他背影陷入黑暗又汹涌的感伤——

自从发现喜欢上你,以往的很多认知都变了,傻小子,我为什么要赚你感动…作为兄弟我们可以同甘共苦,可现在我再也见不得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谁都不行!你可明白?!

——TBC

  你们可明白?其实很多细节我个人觉得挺能说明问题的,希望你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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