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陈烁已经吃撑了，他这个胃已经很长一顿时间没有吃这么饱过了，一时间吃的有点多，胃里开始不舒服了。放下筷子支着下巴看着顾一野还在和锅里的菜做斗争，一副誓要把他们消灭干净的架势。

陈烁想问问顾一野别的富二代也像他这样么？

又想到自己并不知道他是富二代自嘲的笑了笑。

“陈烁同学，你盘子里的虾是怎么回事？打算把煮熟的他们放生是么？”顾一野指了指陈烁盘子里纹丝不动的几个虾，点菜之前问过陈烁的他没有忌口的，怎么虾一个没动。

“不是，我，我不会扒虾。”陈烁眼神闪躲，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会扒瞎？扒瞎不就是张嘴就来？”顾一野伸手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

陈烁想问问顾一野你说的虾和我说的虾是一个虾么？

“不信？”顾一野看出了陈烁的疑问，夹了个虾放进嘴里给陈烁表演了个不动手只用嘴扒虾，很快一只完整的虾肉就出现在顾一野嘴里。

顾一野用牙咬着虾肉，那架势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把嘴里的虾吐出来塞进陈烁嘴里。还好他只是展示给陈烁看看，然后自己吃了，又拿了一只虾开始用手剥虾皮。

“厉害。”陈烁在看见顾一野用牙咬着虾肉那一刻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忍不住夸了一句。

“这有什么厉害的？以后让你见识见识我更厉害的！”说完还挑了挑眉，顺手把剥好的虾肉递给陈烁。

陈烁正在犹豫是用筷子接，还是用嘴接时顾一野直接把虾塞进了他嘴里，陈烁想起了刚才顾一野嘴里的那只虾。

嚼了两口陈烁就把虾吐了，表情有点难看。

“对不起学长。”陈烁拿纸巾捂着嘴道歉，“太腥了，我实在吃不下去，对不起。”

顾一野怎么也没想到陈烁会嫌这个虾腥，拿了只虾使劲儿闻了闻，一点腥味没闻到。

“学长，你找我是要说什么？”陈烁喝了好几口水才将嘴里的腥味压下去。

“哦，是这样，汪警官给了我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说是免费的，让我周末带你去看看，他说要是心理医生鉴定赵韦对你的伤害造成了心理影响可以多要些赔偿，量刑也会适当增加。”顾一野一直看着陈烁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情绪变化，什么也没看到。

“不用了吧，我都答应私了了，他家给的钱真的挺多的。”陈烁迎着顾一野的目光，不能说一点心里变化没有，只是不能显露出来，谁能想到顾一野要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有必要，即便是没有完成心理阴影去找心理医生聊聊也是好的。”顾一野还想在试试，“我是觉得就算他欺负你这事你不在乎，他家拿钱私了这事你真的一点没有想法么？你不觉得不公平么？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你不想找个方法试试让自己更开朗一些么？而且你身体太弱了，我觉得跟你心情不好有关系，陈烁，去看看吧。有问题我们就跟医生多聊一聊，没问题不是更好么？”顾一野这时才显露出担心的表情。

这个人长得那么帅，此时此刻这么关心你，担心你，语气这么温柔，贴心的请你吃饭，给你剥虾，为的只是想委婉的劝你去看看医生，陈烁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即便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

陈烁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顾一野。

回寝室的路上苏冷语给陈烁发了消息，她明天中午的车回去，问陈烁他的摩托车和衣服怎么办。陈烁让他把衣服放前台，他明天有课走不了，晚上他再去拿走。苏冷语又嘱咐了几句，又怕陈烁嫌他啰嗦，再收到陈烁发来的一个打滚小猪的表情包后结束了聊天。

顾一野“一不小心”看见了陈烁正在和别人聊天，没看见聊天内容，但是看见了对方的头像，看不出男女。

周六一早顾一野就带着陈烁出了学校，打了个车直奔心理诊所。一路上陈烁都肉眼可见的紧张，顾一野就一直在逗他，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跟他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学习上，又不知道怎么从学习上扯到了古诗词上。

“学弟你觉得哪句古诗词让你印象最深刻？”顾一野以为陈烁能说出那种金戈铁马大气磅礴的诗词或者是那种比较深沉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陈烁几乎没思考就给了答案。

“再而衰，三而竭？”顾一野很自然的接了一句。

这句一出话题彻底结束了，两人相顾无言，陈烁眼睛里都写着“无语”两个字，就连出租车司机都无语了。而顾一野此刻只恨自己嘴太快，多少有些丢人了，可这两句词连在一起真的好合适。

心理诊所里顾一野坐在外边等着，办公室里陈烁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心理医生就坐在他对面。

“放松同学，我叫秦必先，你的情况汪警官和我说过了，咱们就正常的聊聊天就可以。不要有防备心理，我们就随便聊聊，你放心我们的对话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秦必先看得出来陈烁在紧张，一直在安抚陈烁，想让他放松下来。

陈烁一开始低着头，后来好像真的被秦必先的语气安抚到，人逐渐放松了，靠在沙发靠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你如果觉得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开始？”秦必先试探的问，手里的笔在纸上唰唰的写着。

“可以。”陈烁点了点头。

“最近心情怎么样？”

“还好。”

“有没有觉得疲惫或者是特别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陈烁沉默了一会儿。

“很累，想睡觉。”

“那最近上课有没有觉得吃力？”

“有一点，有点吃力，不太能听懂老师在说什么。”

“那家里人呢？”

……

秦必先洋洋洒洒问了几十个问题，后来又和陈烁随便聊了几句，手里的笔一直没停。直到问完所有问题他才停下笔，“陈烁，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发型？我觉得你长得应该很好看，头发遮住了你的美貌，也遮住了阳光。”

陈烁好像突然间又紧张了，身体很不自然的绷紧了。

“我只是个提议，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是喜欢这个发型还是单纯的想把自己藏起来？”秦必先问的很小心。

陈烁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今天先到这，下周末你有时间么？我们再约一次？”

“好。”陈烁犹犹豫豫同意了。

顾一野看见陈烁出来赶忙站起来迎了过去，问了问他感觉怎么样，陈烁给了顾一野一个笑，只不过那个笑没在脸上停留多久很快就消失了。

“秦医生。”

“你跟我进来吧。”

顾一野让陈烁坐着等他一会儿才进了秦必先办公室。

“怎么样？”顾一野不等坐下着急的问。

“问题不大，一次还看不出来太多，他还是很听话的，也乐意配合，这次的事倒是对他没造成影响，不过我觉得他童年过的应该不太好。我问到家庭问题时他明显的抗拒，人也紧张。总体来说他的性格缺陷很大，懦弱，胆小，逃避，不过我觉得他是想改变的。顾同学要是真的关心他可以试着带他多到人群里，让他多跟人接触接触，多晒晒太阳，多聊天多说话，多陪伴吧。”秦必先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在顾一野听来就是两件事，他有病，需要陪伴。

“他这算抑郁？自闭？还是别的什么？”顾一野不太理解，自己童年也是不幸的，这些年父亲最自己关心也很少自己不还是活的阳光自信，他理解不了陈烁的心理。

“都不算，顶多是有抑郁倾向，心理比较压抑，需要排泄口，我约了他下周再来一次。”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带他回去了。”顾一野还在想“轻度抑郁”这几个字。

“对了，我建议他剪头发，他挺抗拒的，你试试带他剪个头发吧，总要迈出第一步。”

回去的路上顾一野一直在想怎么能让陈烁把头发剪了，要不先把他哄骗到发廊？要是他抗拒怎么办？吓跑了怎么办？

顾一野挠头。

“怎么了学长？”陈烁看他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烁，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理发？”顾一野到底还是打算先把他哄骗过去。

“可以。”

“那你要不要也理个发？我知道一家tony老师技术非常棒，我带你去一定能给你做个很帅的造型。”顾一野极力推荐自己发现的宝藏tony老师。

“好啊。”陈烁笑着看着顾一野。

顾一野懵了一下，不是说他抗拒理发么？这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是他想开了还是，还是自己说话好使？顾一野想起了秦必先说的话，他说陈烁很乖，很听话。陈烁真的很乖，真的很听话。

到了发廊顾一野点了那位宝藏tony老师，让tony老师一定要给他设计一个帅气的发型。

“不用，都剃了吧。”陈烁坐在镜子前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你确定？剃光头？是不是太激进了？”顾一野原本想让tony老师给他设计一个禁欲风的发型，没想到陈烁要了个“近狱风”。

“谁说要光头了？”陈烁抗议，然后从镜子里看向tony老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tony老师打了个响指，“交给我你放心。”tony老师自信满满，还说要给陈烁来一个韩式的。

接下来四十分钟顾一野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亲眼见证了陈烁从土了吧唧的半长发到韩范儿寸头的转变。眼睁睁看着陈烁从阴郁少年变成了清冷酷哥，剪个头而已，至不至于大变活人？

原来陈烁长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