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恩是仇

书名:博君一肖:浮生若梦
作者:吾i安红豆

  世子转身时,肖战已敛了脸上神色。世子将自己的旧衣服一件件从里到外的替肖战穿上,虽说不上有多温柔,但也知晓轻重,怕再伤了肖战。

  帮肖战穿好衣服之后,世子往肖战头上又盖了顶可挡面的笠帽,然后将肖战打横一抱,抱去了屋外的素舆上坐着。

  “你……要带我去哪儿?”肖战紧张地问道。

  “带你去见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你唤醒你的良心?”世子在肖战耳边冷嘲热讽地说完后,漠然地推着素舆,将肖战从自己小院推去了侯爷的小院。

  沿途,肖战隔着面纱看着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将自己的指关节掐得发了白。

  沿路有好奇的丫鬟婆子偷偷打量着轮椅上的人,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多看一眼,他们只敢在心中猜测:这位能由世子亲自推着素舆一起去看望侯爷的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世子推着肖战来到侯爷院门,对院里服侍侯爷的老仆道:“我请了新郎中来看父亲的病,先生好静不喜打扰,你们先去院外候着,待我们出来以后,你们再重回院中照料。”

  “是。”一等仆人行礼后赶紧退去。

  世子将素舆推至厢房门口后,将肖战打横抱起,径直把他抱于屋内放在侯爷的卧榻上,才将肖战的笠帽取下放在一旁。然后把床头的汤药端来塞进肖战手里,命令道:“来吧,由你来亲自给他喂药,你可是他以前最最疼爱的儿媳,他如今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拜你所赐。我今天就想看看,这碗汤药到底是先唤醒你的记忆,还是先唤醒你的良心?”

  肖战垂首,抖着腕端着碗勺,手颤巍巍地舀起一勺汤药,准备喂药,药喂到侯爷嘴边时,已被肖战撒了一大半出去。肖战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不论个人恩怨的话,这位老人过去的确很疼爱他。他忘不了当年他们在金燕山初见面时的场景,当年这位还是面若冠玉的青年模样,在听他说出对那群山匪真实身份的猜测后,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且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其实……后来老侯爷之所以要将他指婚给一博,让两家早早定下娃娃亲,大多也是因眼前这位侯爷对他的极度肯定而促成。

  后来他长大成人,为报父母之仇,不得不重返京城再度男扮女装,以世子妃的身份做掩护潜入侯府,想查出真相,找出仇人。

  在做“世子妃”的那段时日里,侯爷更是对他极尽照顾,爱屋及乌地把对一博的爱也同模同样的给了他一份,甚至还让一博要多让着他,不准一博欺负他。

  看着此刻老人沉睡的脸庞,侯爷以往的音容笑貌,以及对他关怀备至的温言细语瞬时浮现眼前。可是……可是他对他真的愧不起来!

  肖战想到此,呼吸一滞,气息紊乱。

  谁让他,是间接杀害他父母的仇人呢!如果不是他,他的父母就不会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直接或是间接,他的父母的的确确是因他而死。此仇若不报,他妄为人子,就像此刻一博对他的报复一样。所以,他理解一博对他的恨,他不怪一博如此折磨他,他甚至支持一博一刀杀了他才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他说过,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唯有王一博,他没有对不起其他任何人。

  世子压着心中的百般滋味,故作镇定的冷眼旁观着肖战的一举一动,看他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他不知道,肖战的手之所以颤抖的厉害到底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身上的伤?但他的的确确看不出肖战的脸上有任何悔意,世子气得咬牙切齿,有无数次想要打翻肖战手中的碗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肖战喂完了汤药,世子亲自上前为自己的父亲擦去流出的药汁,温柔地说道:“父亲您好好歇着,孩儿晚一些会让您这没心没肝的‘好’儿媳再来侍奉您汤药,我会让他伺候到您醒来的那天,到时再由您亲自处罚他的不孝,成么?您放心,儿子这次绝不会再偏坦他,这次就由着您任打任罚,好不好?”

  肖战听得一顿,默默看着世子的背影。一博此刻温柔地语气,对他而言就像前世发生的事一般,他真的好怀念好怀念。可一博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把最锋利的刀,字字扎心。他这才知道,一博这一刻的行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认了真的要罚他,而这种罚又是在直白的告知他:这将是个漫长而持久的过程,如果没有结果的话,一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当然,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世子给侯爷又净了把脸以后,才又重新为肖战戴好笠帽,将肖战抱回屋外的素舆上。两人出了院门后,世子对守在门口的下人又特地再叮嘱了几句,这才推着素舆往回走。

  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不同,世子特地推着肖战去湖边绕了一圈。当世子推着肖战上了拱桥以后,便故意让肖战面朝向那结了冰的湖面,附身在肖战耳边恨恨道:“肖战,你是不是连这湖里发生过的事也不记得了?早知我俩的结局会走向今日这般,或许当年就不该让义父看见我俩落湖那一幕,就不该让他救了我俩。我们要是在那时就一起死了,怎么都比今日你我反目成仇要来得痛快,不是么?”(至少,那时的你我都还天真烂漫,彼此爱着对方,黄泉路上只要有爱人作陪,不会惧也不会孤单)

  肖战隐在面纱下的眼,终于大胆地浸出了泪,幸好此时的一博看的是湖面,看不到他的真实表情。那他就不妨借这个机会,在他们死里逃生的重生之地,再哀悼哀悼他们曾经的纯真炙热吧。因为就是从这里离开以后,他的世界从此多了仇恨与责任……

  可是,为父母报仇后却又不能追随他们一起奔赴黄泉的他,不但没尝到大仇得报后的满足,心里反而更加空虚彷徨。而且,他还不得不与他曾经爱入骨髓的恋人在爱恨交织中抵死纠缠。

  他现在真的很想用过来人的经验劝一博:“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刀了断好不好?”可他没资格对一博这样说……

  因为,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这样跟他说过,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如今的一博就跟那时的他一样!恨着的人,脑子里是绷着一根弦儿的,油盐不进,谁的话都不会听,哪怕是自己的至亲至爱都不行!更何况,他如今还是一博的仇人呢?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交给一博,任一博泄愤,由他或杀或剐,或许等一博将来大仇得报时,他已不在人世,那时的他也没命去为一博心疼了。

  两人在拱桥上伫立良久,世子似乎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忘记了要走,直到寒意侵骨,世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听得肖战忍不住看向他,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的关心,世子才收回思绪,继续推着肖战往回走。

  下午的时候,宫中便派人来侯府传报,说太后选定的吉日是下月十六,沾了十五月亮十六圆的好意头,同时又是个双日子,宜嫁娶。另外,跟着送信人一起来的还有婚服的图样,来人让世子先选定一款婚服,他们回去好搭配女款,赶紧让尚衣局加紧制出来。

  世子瞧那图样,即便是最简单的样式,也比当初肖战进门时穿的婚服要华丽太多。嘴里说的好是娶的侧妃,但看这架势却明显是要处处压正妃一头,大有昭然若揭的取代之意。不知他的姑外祖母是算准了世子妃不会再回来呢?还是打定了主意,即便世子妃回来了,她们也有本事让他转出正妃之位?

  世子上午受了风寒,本就脑仁疼,这会儿再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脑仁更疼得厉害。他胡乱指了套不繁不简的样式,不敢太简,是怕惹太后不高兴;不愿太繁,是他留给“生死不明”的正妃该有的尊重!但他永远不可能承认,他其实是为了肖战。

  送信人得了结果就回了,世子命晁元拿了打点的银两,将人送上马车看着人走远了再回来。

  晁元回来后,世子便让晁元去负责婚礼的事,让他按照之前迎娶世子妃的规格办即可。世子又吩咐道:“你多带些人去‘如芳院’看看,把那些旧了的家具给它移出来重新添置上新的家具,再通知花房去换上些女人爱看的花草。另外,你再找些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提前去如芳院适应适应,以后就让她们去那儿伺候着吧。”

  晁元壮着胆子问:“那……婚房是布置在这边呢?还是布置在如芳院那边呢?”

  世子一记眼刀过去,“你说呢?”

  晁元揉揉鼻子,“哦”了一声后,灰溜溜的下去了。其实他尽管“哦”了,也还是不知道到底该把婚房置办在哪处好?直接办去如芳院吧,怕让太后知道了会不喜,可办在世子院里,世子肯定又不喜,毕竟这里一直是只属于他跟世子妃的二人空间。

  左右为难的晁元想了想,最后想出个折中的主意:大不了把两边都一起布置了,既能在太后那边儿交得了差,又能让世子挑不出错儿,到时新婚之夜世子愿去哪边睡去哪边睡去,反正是世子自己的事,也轮不着他来管。

  世子交代完事情后,头疼得愈发厉害,回房后本想合衣再躺,后来想想自己昨夜合衣而眠,大抵就是因为这样才入了寒气,所以昏昏沉沉地当着肖战的面不避嫌地脱了衣裤,上床歇着去了。

  结果到晚膳时分,世子发起了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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