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往事流转(二)

书名:博君一肖:浮生若梦
作者:吾i安红豆

  第二天一大早,一对儿小新人穿着婚服去爷爷床榻边恭恭敬敬地敬了茶,磕了头。或许真是应了冲喜的好意头,老侯爷今日的精气神看起来非常的足,他笑眯眯地拉着一对小新人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念叨着:“以后你俩一定要相亲相爱,长长久久。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分开,即便天塌下来也要相护相守,明白了么?”

  赞儿不解地看着老侯爷,他感觉老侯爷好像知道他迟早要离开似的。小小的一博倒是答得干脆:“爷爷请尽管放心,孙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赞儿的手,赞儿既是孙儿娶进门的媳妇儿,那她这一辈子都是孙儿的亲人了,孙儿定会好好守着她过一辈子的。”

  老侯爷欣慰地点点头,又转眸看向赞儿,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呢,赞儿?你还没有回答爷爷的话呢?”

  赞儿垂眸,咬咬唇,非常牵强地点了点头,那骗人的话他终是说不出口。

  老侯爷的眼里有些失落,但也不再逼他,只婉转道:“那你能答应爷爷,以后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与险境,不管有多少人挑拨你和一博之间的关系,你都能如现在这般,永远护着一博,疼爱着一博并始终信任着一博,坚决不与他为敌,愿意做他强大的精神支持和后盾么?除非死亡,否则永远对他不离不弃么?”

  赞儿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博是他带大的,他待一博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这个弟弟的,即便他以后不能时时陪在一博身侧,也定会在远处默默地守护。

  老侯爷终于笑了,紧紧捏了捏他们二人的手,又给他们二人各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便让他们退下了。

  当晚,老侯爷就走了,走得安详平和,了无挂碍,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似是睡着了一般。原来白天的好气色,不过是人将走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刚刚才办完喜事的侯爷府接着又办起丧事,请来为老侯爷超度的是金顶寺的和尚,当年建议世子夫妇二人下山待产的老方丈也跟着一起来了。

  老方丈见到堂前以孙媳身份披麻戴孝的赞儿时,愣了一下,但他并未多说什么,默默去了老侯爷灵前,带着一众和尚为老侯爷诵经超度起来。

  等老侯爷入土为安以后,世子回京世袭了老侯爷的爵位,世子妃晋级为侯爷夫人,一博成了小世子。

  小世子妃赞儿本该一起住进侯爷府,但肖战父亲担心赞儿即将进入孩童向少年过渡的变声期,怕赞儿的男性特征会越来越明显,再也藏不住。侯爷府的丫鬟婆子又多,难免人多嘴杂,到时若传出去就不好收场了。

  肖父便以赞儿和一博都还小,不适宜过早入住夫家为由,先把赞儿接回了京城自己府里生活。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像侯府家有人过寿这样的大日子,赞儿才会去候府露露面。

  与此同时,肖父也在给自己寻找退路。因为他这几年在小侯爷的助力下混得还算不错,在朝廷上已有些话语权,便上交了奏疏,申请去做一名边陲小镇的守将。那守将之位官衔虽然挺高,但因为小镇的日子清苦,一直没人肯去。肖父的主动请缨,天子自是欢喜,肖父再提一个条件,想携家眷同往,天子也欣然应允。

  直到圣旨下达,小侯爷才知道肖父的打算,虽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京城里行事始终如履薄冰,处处都是盯着肥缺的饿狼,不是你打压过来、就是我打压过去的政敌,想要往上爬若没有家世背景,是很难再往上突破的。

  肖家虽有小侯爷做身后助力,但他的身份始终不清不楚,根本经不起深究,更不敢明目张胆地树敌,只能慢慢往上爬,难免有些忍气吞声。可朝堂之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云瞬息万变,机会不等人,像肖父这样有才能的人,更不该因身份问题而被埋没下去。

  肖父若主动去边陲做守将,一下就能官升几级,这的确不失为一种曲突徙薪,又能顺理成章升迁的好法子。等将来再打下几场胜仗,立下几个大功,待重返京城之时,身份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到时离加官进爵也就不远了!

  只不过,小侯爷没想通的是,肖父一个人去受苦也就罢了,没必要带着妻女一起去受苦啊?赞儿既已是他们王府家的儿媳,理应交由候府看顾才对呀。

  侯爷不知道的是,肖父之所以主动请调去边陲小镇当守将,其实升官是假,想还赞儿男儿身才是真。他只有找出这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才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他要趁京城的大多人都还未见过小世子妃的时候,就赶紧先把赞儿带走,等到了那边落脚以后他再跟侯爷慢慢解释。到时两家可以以小世子妃暴毙身亡为由,自动解除婚约,待将来他再让赞儿以义子身份,重返京城,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再说,他也想让赞儿能以真正男儿身的身份,在边陲得以好好锻炼,这样他的心里才不会一直觉得有所亏欠。赞儿委屈自己以女子身份活了整整十二年,本来早该还他男儿身的,却一再耽误。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由不得他再继续优柔寡断下去,他必须趁孩子在发育的关键时期,还孩子做回顶天立地真男儿,不能让孩子再躲躲藏藏的受委屈了。

  肖父与肖母以一家三口不想长期分居两地为由,婉转拒绝了侯爷家的盛情挽留,说夫妻本是同林鸟,有苦就该一起担,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再苦再累也会品出甜。小侯爷夫妇二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松口不再劝。

  大人倒是说服了,可那六岁大的小娃娃却最是不好劝。当小世子听闻他刚娶回家的新媳妇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后,便抓住赞儿的手死活不肯松手,哇哇地哭个不停,不管谁劝都劝不住。

  最后赞儿只得劝退了其他人,说让他一个人陪着小世子就好了,等小世子哭够了他再慢慢劝。

  等大人们都散尽了,赞儿又像儿时那样,把六岁大的小世子抱到自己的膝上,由着他抱着自己嚎啕大哭,陪着他默默掉眼泪。等小世子听出赞儿的哽咽声,才抬起头委屈巴巴地一边掉着金豆子,一边用小手给赞儿擦眼泪,“赞儿不哭。”

  赞儿眼睫上还挂着泪,但眼睛已弯成了漂亮的弧,红着鼻头瓮声瓮气道:“小世子既然叫我不要哭,那你为何还要哭?”

  小世子瘪了瘪嘴角,终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又滴落下来,颤着音儿道:“我本不想哭来着,可眼泪它自己止不住。”

  赞儿只得心疼得又搂紧世子,用手轻轻捂着世子的后脑勺,“那就再多哭一会儿吧,我们可以先抱着一起哭个够。”

  小世子又伤伤心心地伏在赞儿肩上抽噎起来,赞儿感觉自己的衣领里也流进了世子的眼泪,他怕小世子被呛着,轻轻拍着小世子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赞儿……”

  “嗯?”

  “你能不走吗?”

  “我……不能……因为我要陪我娘亲,还有我的爹爹……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会想我的,我也会想他们的……”

  “那你难道不会想我吗?”

  “当然会想,可你还有你的爹爹和娘亲陪在你身边,不是么?”

  “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赞儿……”

  “终有一天会再见的,我不是你媳妇儿么,我以后还会回来陪你好久好久的,我们不是给爷爷承诺过,我们要守护彼此一辈子的么?但我们做子女的,跟父母的缘分却只有那么点长,他们生养我们那么辛苦,我们本就该多陪陪他们,多尽尽子女的孝道。我们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的儿女私情,不管他们,你说对么?”

  小世子听到这儿,用小胖手搂紧了赞儿,过了好久才道:“道理我都懂,可是赞儿,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我一想到以后不能总见到你,我的心就很疼……”

  赞儿流着泪哄道:“那我们就约定都快快长大好不好,等你长到足够大的时候,你就骑着大马来接我,接我进了王府的门以后,我就天天陪着你,好么?”

  小世子紧紧拽着赞儿的衣服,流了半晌的泪才道:“赞儿,我现在就想长大,我现在就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娘子……”

  赞儿终于被小世子童言无忌的话给逗笑了,他扶正小世子的身子,替小世子擦去脸颊上的泪,然后亲了亲小世子可爱的小奶膘,道:“傻世子,你现在还太小,还有许多事不懂,有很多事要等到你成为真正的大人以后才能做的了……”赞儿虽然也不是太懂,但少年的青春发育期,已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数。

  “不,我懂,我懂。”小世子在赞儿的腿上扭着他的小屁股,伸长了脖子去亲赞儿,“我见过我父亲和我母亲亲热,他们就是亲亲又亲亲,他们的那种亲,我也会!”小世子说完便胡乱的在赞儿脸上盖起章来,盖了赞儿一脸的鼻涕口水。

  赞儿被小世子亲得好笑又心疼,正欲躲开,却被小世子突然亲上了嘴巴,而且还是很用力很用力地那种亲,赞儿被亲得一愣,忘了再躲,由着小世子在他唇上又啃又咬的,不觉羞红了脸颊。

  “赞儿……”小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赞儿,心里越发喜欢。

  “嗯?”

  “你已经被我亲过了,以后就只能是我的人了,对么?”

  “嗯。”

  “那你等我长大,等我骑大马来接你,然后我俩就天天玩亲亲,成么?”

  赞儿心里酸疼,但还是勾起了唇角,“好,那……世子不哭了?”

  “嗯!不哭了!反正赞儿这一辈都是我的人了,现在先让你去好好陪爹娘,以后你才能安安心心地陪好我。”

  “嗯,我的小夫君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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