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爱恨交织(二)

书名:博君一肖:浮生若梦
作者:吾i安红豆

  狱里灯光灰暗,肖战手脚发凉,愈渐喘不上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条长凳上,那麻绳将他捆得很紧,他不断地搓动着双腕,也无济于事。

  他的脸上盖着一层被水浸透的宣纸,这应该是那种由青檀加上水稻的茎秆所制成、遇水不易腐烂的上等宣纸。当一张张被水浸透的宣纸一层层叠加在脸上后,人就会因为呼吸不畅窒息而亡,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而且人在死后还不容易找到用过刑的痕迹。

  到底是谁想要如此大手笔的杀他灭口?会是一博吗?

  不!绝对不是一博!肖战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一博要杀他的话早就杀了,绝不会留他到现在,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他。如果一博存了心的要折磨他,那就不会让他死,一博一定会留着他的命慢慢熬他,就像前几日那样,只有那样才能让一博解恨,不是吗?

  肖战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被投进了深水潭里,耳内嗡鸣,鼻息错乱,如溺水一般无法呼吸,窒息的恶心感犹如洪水一般淹没了他。

  肖战眼睛有些昏花,随着又一张宣纸盖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他用尽浑身力气挣扎,想要挣脱捆绑他的束缚,可他的腿脚无力,甚至连旁边施刑的人都没有出手按住他。肖战身上的冷汗使劲地淌,背后的衣衫浸透了。这一刻他无比地想活,他还有一句“对不起”没有跟一博说,他还想再看一博最后一眼……

  肖战喉间疯狂地逸着呜声,他咬破了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为自己再争取一线活下去的生机。

  就在他以为他再也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宣纸突然被掀开,一大股新鲜的氧气灌入他的口鼻,他犹如破水而出,抓紧时间大口喘息。

  原来是行刑的人听到了动静,知晓是什么人来了,所以才手忙脚乱地赶紧把束缚他的绳索解开,然后粗暴地直接将他从长凳上掀翻下去,接着捞起长凳就跑了出去,甚至都来不及把他捞回床上去。

  肖战“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地上非常冰凉,但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是在燃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终于,肖战忍不住撑起上身垂下头,干呕了起来。

  肖战不知道这场秘密谋杀为何突然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驾临,让他能侥幸地再一次死里逃生。他撑着身子干呕了半天却呕不出任何东西,最后只能痛苦地蜷缩成团,在地上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刚到的世子透过墙洞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刑讯官在旁边夹着尾巴小心伺候着。他今日本想趁早了结了那个祸害,好早点交差完事,岂料世子居然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过来,害得他的计划落空,还差点被世子撞个正着。不知道这两位硬碰硬的针锋相对,到底要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为什么在地板上躺着,不在床上?”世子冷声问道。

  “呃……大、大概是他发噩梦,自己从床、床上滚下去的吧?”刑讯官额头沁着冷汗干巴巴地陪笑道。

  “哦?是吗?”世子偏了偏头,从眼尾扫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对他动用过什么私刑吧?”

  刑讯官被问得一瑟缩,忙道:“世子您、您说笑了,这里不就是现、现成的用刑之地么,哪里还、还需用得上什么私、私刑呢,您说是不?”

  世子冷冷一笑,“没有最好!”

  刑讯官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继续陪笑着。心里七上八下地揣摩着世子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世子知道他刚才搞的小动作了?难不成这狱庭监里还有世子安插的眼线?那谁又是那位眼线呢?刑讯官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这一想,仿佛看谁谁都像,越想头皮越发麻……

  “我感觉……他好像挺冷的。”世子看着墙孔那头的人说道。

  “那世子您需要小的做、做什么?要不小、小的命人给他加床棉被?”刑讯官忐忑地问道。

  这世子的心思就跟海底针似的,根本猜不透,也完全看不出他对那个肖战到底是什么态度?你对肖战稍微客气点吧,他会怪你下手不够狠;但若对肖战真狠下了杀手吧,他又像是要把你杀了给肖战陪葬似的,让人好生为难。所以,他也只能顺着世子想法话意先试探着问上一问。

  果不其然,阴晴不定的世子接下来的话,让刑讯官瞠目结舌得半天回不过神,“既然他冷,那就把他拖去再鞭上个几十鞭,然后淋上一些烈酒,让他暖乎暖乎吧。”

  “直接淋……淋酒?那、那得多疼啊?比泼、泼盐水还疼吧?”刑讯官光是想着到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那也是该他受的!”世子面无表情地说着最残忍的话。“只要死不了,怎么折磨就成!”

  “是……是,那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刑讯官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晁元在旁边看着主子的背影,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从前那个如孩童般秉性纯良、如春风般亲切待人的世子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世子像来自深渊的魔,不管谁站在他身边,都会忍不住地瑟瑟发抖。然而,把世子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正是外面那位被世子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囚徒,这算不算是他自作做受呢?

  刚停止干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肖战,接着又被人拖去了刑讯室,狱吏见他已无法站立,便干脆让他双膝跪地,再将他的两手各自举高悬空绑于绳索上,然后用沾了水的鞭子,一鞭一鞭地狠狠往他背上抽去。

  肖战咬牙垂首,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接近麻木的疼痛,像这样的鞭刑对他而言反倒是最轻的惩罚了,目前他还受得起。但肖战庆幸得稍微早了些,因为他才刚庆幸完,一缸烈酒就往他背上淋了下去。

  “啊——”肖战终是忍不住那噬心的疼痛,凄厉地叫出了声。

  密室里的晁元听得心颤,他忍不住抬眸偷瞄了一眼自己主子,想看看能否从他主子脸上看到一丝丝裂痕或一点点心疼。

  孰料,世子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堵上他的嘴!”

  “是!”刑讯官又只得应承了赶紧去办。

  被烈酒淋过皮肉的苦痛像火一般燎烤着肖战的身躯,冷汗布满他的额头和全身,汗液融进烈酒,钻进伤口,肖战疼得连吸气都吃力。他口中被强行塞进棉布,血再渗进棉布里,含在齿间全是咸涩。

  半昏迷的肖战感觉有人徐步来到他的跟前,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肖战强撑着睁开眼,却被湿淋淋的汗淌进眼里扎得刺痛。

  “赞儿……”

  肖战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轻唤他的乳名,这个名字知晓的人并不多,是他曾经男扮女装时用的名,除了他的父母和侯爷及夫人会这么唤他外,只有一博爱这么唤他。

  所以,所以是一博终于因为心疼他而忍不住来看他了么?

  肖战激动地努力让自己抬起头看向来人,来人蹲下来,满眼爱怜地看着他。可来人不是一博,是义父……他竟忘了,他还有一个和一博共同唤为“义父”的人。而义父也是因为后来东窗事发,才认出他其实就是男扮女装的世子妃。

  肖战想喊声“义父”,可奈何口中有物,他只得虚弱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丁博士心疼地抬起肖战的下巴,流着泪把肖战口中的棉布给小心翼翼地从他口中慢慢拖了出来,“赞儿啊,义父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啊?”

  肖战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垂眸缓缓摇了摇头,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义父……什么都……不用做……这是……赞儿……该受的……”

  “哎,可你一直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要不你赶紧想一想有什么话是想对素霓说的,义父可以代你去跟素霓说上一说,可以再帮你跟他说说情,兴许素霓会顾念你们往日旧情,对你网开一面呢?”

  肖战还是摇头,“就……不劳义父……费心了,我要……跟他讲的话……我想亲……口讲给他听……”

  “哎!你两个啊……怎么都是一个德行啊?”丁博士无奈地看着肖战,他真的很想帮帮他们,可两人一个都不配合,各犟各的,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肖战一听丁博士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大抵明白一博是怎样的心境了,他扯起嘴角想掩住心里的痛,却掩不住眼里即将滴落的热意。“他……好歹……从三岁起……就是我……手把手带到大的啊……”

  所以,他才会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诛了他的心。肖战的眼泪终是没忍住,为心里的愧疚落下了自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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