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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战山为王:似漆
作者:欢欢吃糖

  母亲来得比肖战预料的还要快。

  或许是看他迟迟没有行动的缘故,雷厉风行的母亲主动“替他解忧”,带着两三个人敲开了老宅的门。肖战和王一博都不在场,是爷爷亲自来肖战的卧室找他,面色凝重,说:“小战,你母亲到了。”

  肖战正在卧室看新送来的资料,听见也是一惊,问:“她来了?”

  爷爷点头,像是隐隐约约有了预感,说道:“我已经让人告诉小博了,说我们有客人来,让他别出来,毕竟他和你母亲撞见,总是不好的。”

  “是。”

  肖战收敛神色,跟在爷爷身后走,下楼梯时主动扶上去。他想不通,母亲为什么突然造访?也并没有提前给他什么消息,就这样贸贸然地来,实在不大符合母亲的行事风格。

  或许母亲只是因为当初想要阻止王一博的出生却被拦截,又隐忍这根“眼中钉”太久,所以才更不允许自己和王一博真正意义上的住在同一屋檐下。

  或许是因为还恨着父亲吧。

  肖战想,如果母亲真的不在意了,就会漠视王一博的存在,像他一样,骨子里没拿那人当弟弟,更压根不觉得王一博与肖家有什么关联。

  肖战扶着爷爷下楼,朝正厅等待的母亲微微点头示意。爷爷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差,除却多年以前,爷爷在医院强行留下王一博的时候。

  “小慧来了。”

  浸润商场多年,爷爷当然知道面前的人不会无故到访,先是寒暄道:“这些日子小战学得很好,性子也好,又有自己的想法,以后将公司交给小战,我很放心。”

  顺着身边的沙发落座,周慧微笑着说:“能和您学东西,也是战战的荣幸了,他才回来就跑到您这儿了,可见也是想学的。”

  执掌一方产业多年的女人仿佛气场更甚,一举一动都无形之中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老人在孙辈的搀扶下同时落座,问:“这次来,是要来看看小战的成绩?”

  “不是。”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于是肖战的母亲也不再委婉周旋了,将刚端起的茶盏缓缓放下,说:“既然您要小战搬回来了,那还搬走的,是不是也该走了?”

  果然是这件事。

  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肖战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还不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也只有旁听的份儿。

  爷爷当然不肯退让,坚定说:“小博是我孙子,没人能把他从我这赶出去。”

  可母亲同样坚定,回复道:“那就别让战战学你肖家的东西了。他是肖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能在你这学到的东西,你以为我就教不了他吗?您年纪大了,这些年力不从心,这成绩上也是看得出来的,且不说是您更需要他,还是他更需要您,单从情理上讲,我们也足够宽容,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的看着不理,您就真觉得我们母子会接受他?”

  握着拐杖龙头的手上青筋隐绽,爷爷还在企图说服母亲,压着情绪说:“我知道你还放不下那些事,是我们肖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和小战,可志远已经去了,我一把年纪,也再活不了几年了,已经没了儿子,难道连两个孙子也不能留下吗?小博不会和小战抢什么——”

  母亲冷声提示:“不是不会,是他本就没资格。”

  爷爷被话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很好,小博又没有威胁,你难道要看小战和自己的亲兄弟反目成仇,甚至永远都不见吗?”

  母亲轻轻冷笑一声,加重语气说:“感情很好?”

  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到了肖战身上,原本作壁上观的人终于被迫拉进了“战局”,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是好。肖战沉吟片刻,母亲或爷爷他都招惹不起,还不如在想出全策前坦白。

  “母亲。”

  想起王一博围着他转时傻乎乎的模样,肖战最终还是心软了许多,委婉道:“不如再留他半年,等他上了高中,送出国或去私立高中也可行。”

  爷爷哼了一声,像是不赞同,却也没强硬打断他。原本胸有成竹的女人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临阵倒戈”,帮那一向看不上眼的“弟弟”求情。

  她仔细看,惊觉肖战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不容忽视的相似,尤其那双几乎一般无二的眼睛,让她莫名的激动与恐慌。仿佛萌生了什么不祥预感一般,她的语气更加强硬,说:“不行。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他必须搬出去。”

  肖战不再说话了,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犹豫。向来听话的孩子忽然变成这样,让她的恐慌多过被反驳的怒意,严厉问道:“难道你真的拿他当弟弟?你忘了不得不接受他的耻辱吗?既然你爸当初做了那种事,他就不配留下,就不该留下!”

  “可是父亲早就死了。”

  肖战终于忍不住,反驳着讲出自己多年的心里话。

  “如果您真的不在意了,就不该再执着他的存在,甚至不在乎,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他一样。

  肖战对那记忆模糊的父亲早是无所谓的态度,也释怀了王一博的存在,虽然他不会拿王一博当弟弟,更不会喜欢王一博,可王一博不与他抢什么,也勉强算听话,他可以假装“兄友弟恭”的戏码,也不会向从前一样记恨他,这样皆大欢喜。

  可母亲显然还没有放下。

  年轻气盛的掌权者从不允许人动摇她的骄傲,尤其是她的孩子。肖战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耳光,由于短暂的耳鸣,他没听清爷爷呵斥了什么,转而低下头。

  似乎嫌这样的场面还不够乱似的,悄悄出来喝水的王一博也撞见了这一幕,从二楼便气势汹汹地喊:“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哥?!”

  那一声喊得“石破天惊”,动手的变故让母亲也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一言未发,转身走了出去。肖战忍不住跟出去,爷爷也没有拦住他。

  或许是还气着他的忤逆,母亲走得飞快,转眼间已经上了车,肖战跟上去,站在车门旁,诚恳地敲下车窗。

  “刚才是我的错,不该对您那样说话。”

  车窗纹丝未动,肖战甚至看不清里面人的脸,可车子没动。

  “妈。”

  那声低呼终于让周慧不得不摇下车窗,那道侧脸却很柔和,她不去瞧肖战,只说:“你大了。”

  在她在风云变幻的商场上周旋、打拼时,她的孩子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对家庭和事业的看法与认知。尽管她不认同,却也不想阻止。肖战那该死的父亲不称职,她也不算称职,更没办法用“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需要称职父母”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车外的人将头垂得更低,似乎很沮丧,歉意说:“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又没人怪你。”

  她伸手,轻轻抚摸肖战的脸,问:“还疼吗?”

  肖战短暂地惊讶一下,摇头。他们母子都不适应这样温情的时刻,周慧收回手,方才的温柔似乎也一瞬即逝,嘱咐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就算了。可还是要稍稍提防一些,不要过分轻信了,免得给他人行方便,要是在肖家不顺,我这里也多的是公司给你练手。”

  “是。”

  肖战在心中默默反驳:他当然不会过分轻信王一博,可他也不信王一博会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领。

  目送着那辆车渐行渐远,肖战站定,心中百感交集。母亲太过强硬,有时候他也会忘记,母亲也是脆弱而敏感的,他心知肚明,母亲这辈子也忘不掉父亲为她带来的屈辱和难堪,他不该直接戳穿母亲的骄傲,最起码不该如此直接。

  “哥!”

  肖战头还没转过去,又被王一博扑了满怀。王一博却比挨打的他还要激动,红着眼睛问:“那是谁啊?为什么我问爷爷,爷爷也不告诉我?哥哥,她为什么打你?你怎么就站着让她打,疼不疼啊?”

  肖战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王一博又脸色变了一变,态度微妙地软化了些,却更像是要哭。

  “哥哥,那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们吵架了吗?”

  肖战忽然替自己不值。他挨了一记耳光,又惹得母亲伤心难过,竟然只为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连自己母亲和女朋友都分不清的王一博?!亏得母亲还让他提防,这样的王一博,简直没有任何提防的必要。

  王一博开始抹眼泪了,有些哽咽着问:“女朋友也不可以动手啊,哥哥什么时候有的——”

  肖战不得不打断王一博的胡言乱语,敷衍道:“只是生意上的事情。”

  “那就更不可以打人了啊!”

  王一博更加愤愤不平,对肖战的敷衍也不满起来,哀怨地说:“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和我说清楚,爷爷也不和我说,你们还拿我当小孩子是不是?你都被打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肖战一向擅长敷衍王一博,他故作夸张地摸一下脸,说:“有点疼,去给我找块冰。”

  这一招避重就轻很管用,王一博不再哀怨又泪眼汪汪地唠叨了,立刻去给肖战找冰块,又眼巴巴地守了小半天,早把要追问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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