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书名:战山为王:似漆
作者:欢欢吃糖

  王一博最后还是没能像他哥一样跳很多级,就连不去上一二年级,也是他和爷爷撒娇了八九天,软磨硬泡才磨下来的。不仅如此,王一博有些羞于承认的是,所谓的跳级还给他带去了不少压力,有时候他会听不懂,还好小诚总是和他一个班,小诚聪明,什么都懂。而剩下的时间,他乖乖地读完小学,和他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就像从前一样,最后终于在他哥读到研究生时,勉强上了初中。

  他的学业早被爷爷安排好,以后会去哥哥曾经去的大学,王一博很期待,不过那日子还很遥远。而哥哥回来的频率,比从前的三个月一次好不了多少,他哥曾经答应的“回国后就搬回老宅”的承诺也显得那么遥远。

  即便如此,王一博还是坚持在自己的日历上画圈,甚至会把另一份日历带去学校,然后偶尔对着上面的日期发呆。

  哥哥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曾经的记忆会渐渐消散,他怕有一天,自己会记不住和哥哥相处的那些过往,也怕他哥会忘掉他。

  上了初中的王一博不再像从前一样对谁都热情洋溢,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再幼稚的称自己为“小博”,好像肖战的离开赐给了他一层保护,将他柔软缺爱的内里包裹住。除了家里亲近的人和朋友,王一博便莫名其妙的,不大喜欢和别人说话了,更多的时候就是发呆,有时候什么都不想,有时候想他哥。

  作为发小,王诚对王一博的每个动作表情都了如指掌,自然也看得出王一博想他哥是什么样子。下课铃打过,王一博依旧一动没动,王诚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那日历,问:“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快了吧?”

  “不一定呢。”

  王一博回答得很快,语气有一点微妙的懊恼。

  “反正你哥每年都会回来的,你也不用着急。”

  与王一博成为朋友,实则是王诚预料不到的。作为豪门大宅里从小被培养的继承人,他与王一博的那位哥哥更相似些,更早学会成人的技能,譬如察言观色,譬如权衡利弊。王一博赤忱可爱,性格开朗纯真,日后虽然未必有助力,却也绝不会坑害他,唯一让他觉得怪异的,便是好朋友对自己哥哥的过度依恋。王诚不知道王一博自己有没有察觉,可王一博对他哥的那份依赖和信任,绝对不大正常。

  王一博当然没察觉,还有些郁闷地坦白:“我想早点见到他的。”

  这直白的回话把王诚噎了一噎,他思考片刻,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等到你哥再回来,他就要回去和你爷爷住在一起,那时候离他接管银行也不远了吧?”

  “应该吧。”

  王一博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又说:“那哥哥更要早点回来了,爷爷身体没有从前好了,又要管那么多事情,我有时候很担心,又帮不上忙,如果哥哥回来管,爷爷就能休息了,而且哥哥应该会比爷爷管得更好吧?我哥那么厉害的。”

  “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也参与进去吗?”

  王一博很纳闷:“我为什么要参与,我又不懂?不添乱就很好了。”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里,怎么会彻底没有争取掌权的心思呢?王诚对王一博的单纯很是无奈,他们每每有这样对话,他都要消化许久。作为朋友,他倒是很想劝诫王一博,自己争取会好过寄人篱下百倍,日后王一博的哥哥管家,又会给不同母的王一博几分好脸色?可王一博丝毫不觉得,只会说哥哥对他好的很,和哥哥住在一起怎么算寄人篱下?真不知是他们这样的人太世俗,还是王一博太单纯。

  身边的人顿了顿,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黯然地说:“再说了,这些本来就是我哥的,我怎么能和他抢。”

  王一博是在他哥出国的第二年,才明白了自己的出身。爷爷曾经让他哥来告诉他,可他哥只是带他去爸爸的墓地转了一圈,又发了好大的脾气,王一博就再也不敢问了,还是后来,爷爷身边的叔叔来和他讲,他才渐渐明白过来。

  他和哥哥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兄弟,他的出身并不光彩,甚至伤害了他哥,可即使这样,哥哥对他也从来没有过亏待。那时候,难以接受事实的王一博郁郁寡欢了许多天,几乎水米不进,他似乎一晚上长大了许多,他看得懂爷爷眼里的悔意,知道爷爷在后悔告诉他这件事,可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事实都是这样。

  最后,爷爷一通电话叫回了国外的哥哥,哥哥坐了一夜的飞机,还要回来安慰他,承诺还是会认他做弟弟,还会对他很好,王一博才慢慢地走出身世的阴霾。

  所以说——“我永远都不会和我哥抢东西的,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哥哥是最好的。”

  王诚几次欲言又止:“这怎么算抢?算了,你这样也很好。”

  王一博不理他了,闭上眼,脸也贴在桌子上,要睡觉,多余的脸颊肉堆在桌子上,白白净净的一个弧度。而在他们都没注意的教室窗外,有人拿起手机,对着正小憩的人拍下一张照片,端详许久。

  当晚七点,肖战准时下了飞机。

  他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出通道,朝熟悉的人微微点头,上车,一气呵成。

  肖战回国向来很潇洒,没有行李箱,最多带一个小包来装证件,一手背在身后,拎着给王一博的礼物,瞧不出半点长时间航程的疲惫。

  副驾驶的人回头说:“大少爷,已经和老先生说过了,接到您了,家里正准备着,小少爷去同学家了,也正在派人接。”

  “嗯。”

  肖战随手拿起车里一本财经杂志看,翻了几页,忽然说:“正好去把他接回来吧。”

  “您是说小少爷吗?”

  这一问反而让肖战没了心思,他摘下墨镜,向窗外看看,又说:“算了。”

  移动中的风景不错,朦朦胧胧中有青翠绿意或热络的烟火气,比厚重华美的欧式建筑更让肖战觉得熟悉和放松。他在国外的这些年都很好,母亲偶尔会来看他,王一博总说也想来看他,都被他以“会耽误时间影响学习”为由拒绝。

  他还记着王一博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他还什么都没说,那边却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了,听着还很委屈,肖战耐心地听着王一博哭了足足十分钟,烦得脑仁也痛。

  一直小狗崽似的王一博,不知道长大会变成什么,是变成照旧黏在他身边可怜巴巴的小狗?还是虎视眈眈的一匹狼?肖战还不得而知。

  “大少爷,我们——”

  “哥哥!!!!!”

  最起码现在仍是只没心没肺的狗崽子,只凭这一声让他皱眉头疼的一声吼,肖战就听得出。

  不知道王一博是不是被他几年前千里迢迢回来安慰那次感动了,那天之后,反而更黏他了,胆子也大了,哪怕肖战顶着一张冷脸,王一博也好意思可怜巴巴地踮起脚,抱一下他。

  “你什么时候到的?累不累呢?我今天在学校还想哥哥了,哥,这个是给我带的吗?!”

  王一博那叽叽喳喳的话和惊喜的表情都吵得肖战头疼,肖战举起手里的玩偶,朝人怀里一塞。

  “给你买的。”

  那是他在回国的机场随便买的,一只粉嫩嫩的小猪玩偶,他单手捏着那玩偶的桃心猪尾巴,在机场不知收货了多少目光。

  “谢谢哥哥!它好软喔。”

  肖战瞥一眼他不成器的弟弟,这人不知道多大了,还总是小孩似的,明明十几岁也该懂事了,怎么还是把那玩偶抱在怀里,脸上有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傻笑?

  肖战难得回来,爷爷很是高兴,甚至难得的喝了几杯酒,可才用了晚饭,公司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一处信托基金突然有了重大变故。爷爷权衡一番,竟然✓身边的人说:“这次让小战也跟着去,他虽然刚下飞机累了,可这是难得的机会,你愿意去吗?”

  肖战微微怔住,又说:“当然。”

  爷爷点头,说:“早不想让你继续念下去,你的学历已经足够优秀,早积累些经验更好,以后这样的事情很多,你要学着应对。”

  “是。”

  肖战并不为自己的劳累担忧,王一博却有些舍不得他哥去,小声说:“哥哥才下飞机没有多久呢,还要倒时差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也知道哥哥还是会去的,于是只是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抱着那玩偶上楼,留给爷爷和他哥一个不情不愿的背影。

  今天刚知道哥哥回来,他连小诚家里的点心都没有吃,望穿秋水似的等着侯着,可哥哥都没有休息,就又去忙了,也不知道要忙多久啊?

  回家之后,他还贴心地去哥哥房间看了看,保证哥哥卧室里一尘不染,可惜哥哥今晚未必会回来住了。

  王一博在自己的卧室“安顿”好那只小猪,又跑回他哥的卧室,在里面转悠转悠,等着哥哥回来,没想到最后等得太晚,竟然迷迷糊糊地半趴在他哥床上睡着了。

  困到极点的人还记得,他哥不喜欢别人靠太近,肯定也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王一博只是把头和胳膊搭在床上,身子跪坐在地毯上,虽然是刚换的地毯,也足够厚,看着却还是很可怜的模样。

  肖战深夜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哑然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将王一博翻到自己的床上,自己去住了一晚客房。

打开布咕客户端阅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

立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