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差距

书名:莫怀死去的身躯.
作者:桉玖

   周六上午的清晨遇见路边的狗都会夸两句“可爱”,而周一上午的清晨遇见路边的狗都要骂两句“傻逼”。

  那个座位的主人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被偷了,上学的途中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控诉着学校的罪恶,而且经过几天高烧的洗礼,感觉原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算得上是雪上结霜了。

  到班后,他并未发觉自己同桌的变化,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趴下,闭眼一气呵成。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在他落座后变得鸦雀无声,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有些可怕,他不禁抖了抖身子而后用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询问道:“齐淮,第一节什么课?”

  片刻,身边的人都还未回答,他不禁满脸疑惑的抬头,模糊间才发觉今天的同桌好像变了个模样,虽周身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但还是有所不同。

  他用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此刻,朦胧不清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一张俊俏的侧颜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在脑子宕机一秒后,抱起书包直接从椅子上弹射开来。

本以为是自己脑子不好使时坐错了位置,可当他环顾一圈后,发现那人占的位子的确是自己的,因此他的怒气就在此刻直接往上燃了起来,脱口而出。

  "卧槽?!大哥你谁呀?你怎么坐在我同桌的位置上?!"但又发觉好像不对,又补了一句,"不对,你怎么坐在我的位子?!”

  原先都缄默不语的众人纷纷朝他们那边望去吃瓜的神情,季笙歌像是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双手抱紧着书包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人,还不等眼前人说话,就有人率先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小太阳,这位是从宛平中学新转来的云陌,听说还是个校霸——”

  季笙歌听完就静默地看着云陌,他明明单个字还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听着就一愣一愣的,而且刚刚那人还把最后两拖长了尾音,或许是身体出自于本能的害怕,季笙歌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道,“校霸?”

  "嗯哼,帅吧",旁边那人还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可两人似乎根本不在同一平台上,季笙歌没有在乎帅不帅这个问题,他只在乎为什么云陌要抢他的位子,他在脑子里兜了一圈,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的位子=我同桌旁边的位子=我同桌的同桌=他要抢我同桌?!】

  云陌撇撇眼,看着季笙歌脸上一会儿焦虑,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恍然大悟,甚至还携带着鄙夷,内心不禁吐槽,“怎么会有人一分钟内脸上表情那么多?”

  他手中转着笔,脸上一副悠哉的神情,显然他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毫无兴趣,甚至更不想与他们废话,只是冷冷开口道,“我和老师说了,我坐在这里,所以......”他停顿了一番,笑得更加灿烂些,像是以表自己的诚意,“所以,就麻烦你换个座位吧”。

  季笙歌不知是的烧迷糊了,还是“校霸”这词对他的冲击力有些大,他还真的去收拾了一番,待他手里抱着刚被清理出来的书,鼻涕也在此刻往外流时,怎么看都有种地主家傻儿子的既视感。

  等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他把书放好,叉着腰,一副没好气道,“哎,不是,这是我的座位,我就请假了几天,怎么就成了你的座位?!不行,我不同意!!!管你是校霸,还是王八,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

  同学们看着还是一如既往这么勇的“小太阳”,不免心生佩服,甚至还在背后给他偷偷竖起了大拇指,但同时也担忧这话会不会惹恼座位上的人。

  云陌听闻此话终于直视了季笙歌,可他眉眼间仍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他单手撑着脸颊,眼神里有着些许打量的意味,冷俊的脸庞扯上一抹弧度,像是嗤笑于他的话,道,“不同意?可是你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哎?!你TM什么意思啊?你没看见抽屉里的书吗?这代表有人了知不知道,那那那那,那么多空位,你就不能找个没空位的地方吗?!”说完还不乏指了指那些空位,惹得刚刚还看热闹的人急忙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深怕云陌发飙后迁怒到自己。

  云陌静静看着他的说辞,冷声冷气的回答,“你不也说了,那么多位子,你怎么不可以往这些位子上坐呢?”

  季笙歌看着坐在别人位子上还嚣张跋扈的云陌,刚刚忍下去一半的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刚撸起袖子准备大骂一场,就瞥见刚从办公室回来的齐淮,眼神里闪过四个字“哥的救星!!!!”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季笙歌直接刷的一下飞奔而去,他直接拦腰抱住刚踏入班级的齐淮,一副眼泪汪汪像是受到什么天大的委屈般哭诉着,"阿淮~他抢我位置——"

  看热闹的人顿时感觉面前的场景有点像“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的既视感。

  齐淮身子僵了一瞬,看着周边吃瓜的模样,已然明白了什么,随即用手顺了顺季笙歌的毛,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要是实在不同意换位置就待会去询问老师一番,看看是否调换回来。”

  刚说完,齐淮迅速地偷瞄了一眼,目光从那人的脸庞上一扫而过,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但当他们再次相遇,却发现对方早已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那一面之缘,只留下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回忆。可又仔细回想就算对方记得自己,也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对于另一方来说,你并未做出什么让他满怀于心的举动,所以在他的印象中与陌生人又有何不同呢?

  就好比你走到一条街道上,有个咖啡厅的环境是你喜欢的,你要进去看看时,赶巧在对面有个人在路边持刀杀人,或许你的脑子里最先与朋友分享的估计是“我今天在路上看见一个杀人犯在杀人”而不是“今天那家咖啡厅好好看”。

  齐淮把视线转移到季笙歌的脸上,询问道,“你现在打算去找老师吗?”

季笙歌听完拽起齐淮的手就直冲办公室,嘴里还说着,“那当然啊!“

到办公室后并未看见班主任,邻座的老师瞥见着急忙慌的季笙歌温声出声提醒道,“同学,你们班主任有事请假了”。

“请假了?!!”季笙歌满脸不可置信。

“嗯,对,你们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啊,没事没事,那我们先走了”季笙歌摆了摆手,就一脸哀怨的从办公室出来。

站在走廊上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不是吧!这么赶巧?!怎么偏偏就今天请假了呢? ? ?! !那我坐哪啊!!”

  从进入办公室时,齐淮带着一副心思重重的感觉,也不知是想让他们换位置还是不想换位置,只觉得内心“砰砰砰”直跳,可听说班主任请假时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平静了下来。

  齐淮看着一旁烦躁的季笙歌出声安慰着,“阿季,要不然你就先坐后面,等老师回来在看他安排”。

  季笙歌虽不想但现在这样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他跟一副蔫儿了的花一样垂头丧气着。

等二人回到教室,齐淮视线自动透过人群寻找着云陌的身影,看着他斜靠在椅背上,待二人视线相撞,四目相接,均是一愣,交错的目光里夹杂着一丝慌乱之意,齐淮垂下眼帘,耳根处已然出现殷红。 

云陌嘴角上扬,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这甜腻腻的场景在季笙歌的眼里却像是成了一种挑衅。   

  上课铃声响起,第一节课便英语课,季笙歌坐在两人的后面,原本视线是在黑板与书上游走,可在这中途总有那么一只‘'苍蝇‘’在他眼前不断晃悠,云陌时不时地贴近齐淮,双手在背后不断摸索着,眼神也不离齐淮的身上,好像在窥探着什么珍宝,看对方的眼神都能够拉丝了。

  季笙歌只感觉眼前早已不是迷茫的知识,而是时不时用着挑衅眼神往后看的“碧螺春”,季笙歌心底默默吐槽,【这人不仅是蜘蛛精还是绿茶精,怎么偏偏就盯上了齐淮这块唐僧肉呢?】

  也不知他听没听过有一句话叫做“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前面的人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课间操过后--

齐淮并未随着人流一同上楼,而是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休息着,他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默默地喘着粗气,两侧的鬓发已然沾满了汗水,额间冒出丝丝细汗,突然眼前递来一张纸,头顶发出那熟悉的声响,“擦擦汗吧”。

  齐淮接过,淡淡道了声谢。

  两人同坐在在一起,惹得路过的众人纷纷往这看,仿佛是到靓丽的风景线般。天边的云慢悠悠的飘着,阳光穿透层层枝叶洒落下点点光斑,风迎面而来包裹住两人,细汗被一同携带而去,云陌依旧懒散着,可一时想到了什么,薄唇轻启道,“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啊?”齐淮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懵,而后解释道,“阿季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只是比较关心我而已。”

云陌偏头看着他,面白唇红,内心燃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原先想抚摸在他脸颊上的手停在了原地,神情发出一丝异样,不过他把控的很好,并未让齐淮发觉出来,仍旧温柔道,“齐淮你这幅好可爱啊”。

齐淮闻言楞道,"啊??好……"

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齐淮羞愧得无地自容,【我这是什么奇怪地回答啊!!!!!!!】而云陌则是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刚从小卖铺买完水的季笙歌看到熟悉的背影,悄咪咪的走到树后,听着两人的谈话双手拼命巴拉着树皮,恨不得扒下一层来以此发泄,愤恨的吐槽道,“妈的,什么玩意儿,这手TM怎么放的!不行,家养的白菜不能这么快让野猪拱了!”

可刚要上前二人便准备起身离开,或许是觉得偷听并不是一件好事,季笙歌趁着二人不注意偷摸溜走,可内心依旧想着要如何驱赶死渣男这件事。

 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今日没有拖堂已是众人的万幸,大家都三两成群的结伴出去,云陌默默跟在齐淮的后面,毕竟他已经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不是问你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啊?!你一个人走吗?没朋友吗?!”

  “这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往哪边走就往哪边走”说完又贴近了齐淮一点,俊俏的脸庞上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眼睛里闪烁着眼泪,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无助与无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道:“而且你说得对,我刚转来没有其他朋友”,他垂眸眼中满含忧伤。

  季笙歌听着又一套绿茶发言,默默握紧了拳头,"md,死绿茶!!!“

  云陌还在嬉笑着,直到视线撞见校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时,刚与他们说笑时柔和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他幽幽望去,后排的男人正远远注视着他,二人目光直直相聚,都透露着相似的冷酷之色,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不满。

车子格外醒目,路过的人都不免窃窃私语着到底是哪位大少爷的专车。云陌草草地与两人道别后,便急步而去,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到底还是争吵了几句,由于距离的原因,齐淮并不能听得很清楚,看着最终还是扬长而去的车子,内心泛起一丝落寞之意。

  而季笙歌却惊叹出声,“我去,迈巴赫!!!豹子号!!!云陌真是富二代啊!!”

  而齐淮也愣了愣,随即回复道,“嗯,应该是,走吧”。他的眼光暗下,不在往那个方向望去,脑海里浮现那句话“像那种富二代基本都是玩玩而已”,或许,这样的公子哥在他身边只是一时兴起,过不久估计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远离吧……

  人与人生来的处境就是不同的,路边的野花怎么能比得上温室里的花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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