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游

自观音庙分别已有月余，魏无羡骑着小苹果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一路南下。期间风餐露宿，夜猎游玩好不快活。唯一让他头疼的地方就是穷……要不是临行前蓝湛特意给了他一个乾坤袋，魏无羡就差把陈情当了买饭吃。

“怎么就没人认我画的符篆呢？”魏无羡无奈的边想边念叨，

“现在仙门百家都用着我创的诡道术法和风邪盘，照理说，夷陵老祖亲笔所画的符篆应该很值钱的啊，完全够我逍遥快活了。可是我一去市集卖符篆，他们不是说我的符篆没有效果，就是说我是假冒的。真是奇也怪哉，苦了我的酒虫了，我都半个月没喝到酒了。啊……要不要这么惨啊……”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魏无羡自己矫情，本来南下夜猎游玩正好途经云梦，只要直接去找江澄要个一星半点的，也不至于这么凄惨。但经过观音庙一事，江澄已经知道了剖丹原尾，有些事情按理来说已经说开了，但魏无羡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实在不能再厚着脸皮独自回云梦去找江澄。他已经食言在先，云梦双杰也已经不复存在。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魏无羡懒散的靠坐在小苹果的背上，继续向着下一个市集前进。想着去碰碰运气，卖点符篆换酒钱。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街上行人如织，温暖的阳光如碎星点点洒在人的身上，不若初春时那样清冷，也不如盛夏般那么热烈，温温柔柔的，晒得人也跟着懒散了起来。

魏无羡一手牵着小苹果，一手无聊的转着陈情，往市集中心晃晃悠悠的走着。市集不大，街面两旁摆满各式摊位，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卖字画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魏无羡本就是爱凑热闹的人，一路上东看看西望望，要不是苦于囊中羞涩，肯定会买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装进乾坤袋。

“要是蓝湛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给我买一堆的好吃的好玩的。”魏无羡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分别已有月余的蓝二公子，虽然理由有点差强人意。

魏无羡左右观望，寻找着哪里能落个脚摆个摊卖卖符篆。正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人声从街前一处酒楼的窗边响了起来。

“魏兄！是魏兄吗？”

“聂兄？！你怎么在这儿？”

抬头一望，只见聂怀桑正手扶着窗框，满脸兴奋的用拿着折扇的手冲着自己殷切的左右挥舞着，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

“说来话长！魏兄何不上来详谈阿！”

魏无美随口招呼了一声，就牵着小苹果往酒楼处行去。 把小苹果交给酒楼的门生，简单交待了一下就信步上了二楼。

甫一落坐，魏无羡就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道：“聂兄啊，这西南小镇离你们清河聂氏可是不近啊，怎么有空只身一人来此闲逛阿？”

聂怀桑先给魏无羡斟了一杯酒，自己又小口浅酌了一下，打开折扇故做神秘的道：“要是我说，我是专程在这里等魏兄的，你信也不信？”

“啊？？专程在这里等我？？聂兄，我没听错吧？这可不是你的行事做风啊！到底怎么回事？别买关子了，快说！”

自观音庙事件发生之后，仙门百家的格局已重新洗牌。看似四大世家的地位仍处于顶端，但实力上已有了微妙的差距。姑苏蓝氏历年来韬光养晦，实力已恢复到不夜天前的程度，隐隐已有众仙家魁首之相，而蓝忘机又出任了新一任的仙督一职，更是让姑苏蓝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相对比之下，云梦江氏只靠江澄一人苦苦支撑已实属不易。金陵又接任了兰陵金氏宗主一位，江澄这当舅舅的只能两边兼顾，忙得不亦乐乎。

聂怀桑去云深不知处恭贺蓝湛出任仙督一职，本想一并探望魏无羡，得知好友已于不日前南下云游，不由有些惋惜。此时正遇金陵出任兰陵金氏宗主一事，就又走了趟金凌台。回程途中应江澄相邀一起去了莲花坞。

听到聂怀桑讲起了他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才惊觉，自己已经离开云深不知处也有月余。不禁感慨事易时移。

“我才云游不足一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蓝湛当了仙督。金陵当了兰陵金氏的宗主！他才多大？还未及冠吧？”

“江宗主为了此事，还特意带着紫电在金凌台耍了好一通威风，总算是震慑住了兰陵金氏那些老宗亲们。江宗主也是不容易，既要守着莲花坞，还要顾着金陵台。真是身心俱疲啊。”

念及此，魏无羡不由想起观音庙中江澄那番涕泪横流的告白，终究是自己先食言了。如果有自己在旁辅佐，江澄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江澄他……还好吗？”就算不问也知道，他过的不容易，魏无羡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莲花坞没什么大事，江兄就是忙了点，过得还算充实。你南下云游，途经莲花坞也没进去看看，江家的门生弟子都告诉他了。江兄听闻你一身风尘仆仆，就知道你又没银子花了，还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找他要，这才特意拜托我在此处等你。”随即，聂怀桑从怀出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魏无羡。

“原来是这样……”魏无羡满怀感慨的接过了钱袋在手里颠了颠。钱袋的份量不轻，外面的布料触手有些微的粗糙，应该是个旧物了。魏无羡有些纳闷，按理说江澄本来就是来给自己送银子花的，不可能用个半新不旧的破钱袋装钱才对阿。魏无羡思忖着，不由得仔细对着钱袋打量起来。但见藏青底色的布料中间用粉白两色并银丝绣线绣着一朵绽放的九瓣莲花。

“这莲花！是师姐绣的！！聂兄，江澄让你把这个钱袋给我的时候，是不是还说了什么？”魏无羡眼光一触到那朵栩栩如生的九瓣莲花时，瞬间不淡定了。

“魏兄魏兄，先不要激动。”聂怀桑先稳定了一下魏无羡的情绪，随即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望着他说，“江兄说，这个钱袋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他只是物归原主，让你不要介怀。”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魏无羡慢慢摩挲着钱袋，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年少时他们姐弟三人一起在莲花坞嬉笑打闹的过往。师姐曾经说过，我，师姐，阿澄，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到如今，物是人非，江叔叔和虞夫人走了，师兄弟们走了，到最后师姐也走了。

当年自己一意孤行要保温氏一家老小，叛逃云梦，到最后惨遭暗算身损不夜天。事隔16年，一切事情都已真相大白，但失去的再也回不到过往，云梦双杰也只能存在于前世的记忆之中。

“师姐……江澄……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们……”魏无羡神情落莫，轻声呢喃道。

“魏兄，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往前看的。”聂怀桑边说边执起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魏兄，今日我们不醉不归。”魏无羡亦举与酒杯，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醉不归！聂兄”两人执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