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书名:战山为王:我的老攻有心事
作者:木夕

莺飞草长四月天,天气暖和得让人昏昏欲睡。谢允的脑袋第六次小鸡啄米似的晃悠时,太师终于被他这幅不学无术的样子气得甩袖离去。

南王后性子温顺,但有时也说一不二,说要好好管教谢允,第二天就立马有人敲响他的房门,天都没亮,谢允就被架着上学去了。

不过南王后有张良计,谢允也有过墙梯。

谢允动了动耳朵,听太师的脚步逐渐远去,他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看到面前的人只有一脸无奈的齐环,这才拍拍屁股起来,笑问:“本宫方才演得如何?”

齐环哪有心思搭理谢允的玩笑,他想起南王后,至今都还有些后怕:“殿下,您若总是这样,小心又被人告到王后那里。”

谢允这年龄,正是玩的时候,他哪会在意这些:“无事,到时候我跟母后撒个娇就过去了。”

“那些太师讲得我都懂,何必要再听一遍车轱辘话,”谢允道,“你见本宫哪次在听不懂的课上睡过觉?”

齐环自觉谢允的话里有一丝丝不对劲,可又细想不出哪不对劲,只好依着他的话道:“殿下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是吧?!”谢允挑着眉,露出一副‘我说的十分有理’的表情,“听说北堂墨染正在接受父王的训练,我们溜过去看看?”

齐环上一次挨了三十板子,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后,心有余悸,闻言,当即就抱住谢允的小腿,死活都不让他动一下:“殿下,咱可安生点吧。若是叫王上知道,奴才小命可不就保了。”

谢允想到南王前些日子的话,想去找北堂墨染的心思也跟着齐环的胆颤没了。他败兴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松开我吧。”

经南王说要把北堂墨染给谢允的话后,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谢允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南王什么时候能把那人给自己,南王态度模棱两可不说,还打趣谢允,又不是娶媳妇,着什么急。

生在帝王之家,身边最缺的就是一位可信赖的人,谢允小小年纪便知这个道理。虽说他身边从没缺过人,可谁又有几分真心,不掺些别的想法呢?听南王说会训练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侍卫,必然要时时刻刻想着了。

今日听闻南王要在练兵场测试他对北堂墨染的训练成果,谢允一整颗心就浮躁了起来。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跑来他这里传话,说南王请他去前殿一趟。

聪颖的谢允立马就猜到了是为什么,特意叫齐环把自己新做的衣裳拿出来穿上,兴高采烈地跑着去了前殿。

一进入前殿,谢允便见殿中央立着个被红布盖着的庞然大物,他一路小跑,胆怯地靠在南王的身边,气都没喘匀,便马不停蹄地问道:“这是什么啊?父王。”

“允儿猜猜是什么?”南王故作神秘,刮了刮谢允的鼻子。

谢允小眼睛转了转,噘着嘴,语气里带些郁闷道:“儿臣不知道。”

南王轻笑一声,接着大手一挥,红布就如流水般自上而下落了地。

谢允眼里满是期待,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前方,随着红布的落下,里面的景象也随着曝光。只见红布下面竟是一个巨大的鸟笼,那笼子整个被涂上了金漆,也许是外面的光线太过耀眼,打在笼子上,流光溢彩地照得他眼睛生疼。

谢允闭上眼缓了缓,重新睁开眼,才看清里面正跪着一位黑衣男子,男子低着头,听见南王的命令,正缓缓抬起头。

不知为什么,谢允没由来的紧张,待男子把脸全部露出来,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为什么这般好看?

北堂墨染才十二三的年龄,容貌上便有着惊人的美,尤其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极为罕见的瑞凤眼,低垂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淡漠疏离,而他抬起来的时候,更是把这个感觉发挥到了极致。谢允感觉自己被这样一双眼睛看得胆怯,他缩在南王的背后,仅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北堂墨染的脚上还戴着副脚镣,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笼子的边缘而叮铃响着,谢允的心里一颤一颤,不自觉攥紧了南王的衣袖。南王则一脸淡定,料定他不会有什么异动。果不其然,谢允只看到他距离边缘处仅有一步之遥后,缓慢地跪了下来。

他的声音犹如冰山上破碎的千年寒冰,虽然冷得刺骨,可发出的声响却是非常悦耳动听。

“太子殿下,吾名阿染,从此以后,便是你最忠诚的刀。”

北堂墨染被南王训练的很好,站在屋子里,就仿佛一个木桩子般,就连呼吸声都很轻微,除了面无表情有点吓人外,单看脸,倒也算是一个赏心悦目的摆件。

“你会笑吗?”谢允早忘了白日的害怕,自来熟地跟北堂墨染亲近道,“别总是这么板着脸,你笑一个好不好?”

北堂墨染冷漠回答道:“殿下,属下不会笑。”

“不会笑?”谢允不信,他伸出手,准备要去戳一戳北堂墨染的脸,结果却因个头,止步在了他的喉结前。

望着北堂墨染锐利的下颌,谢允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他撅着嘴低下头,眼眸垂下,看着十分委屈。就在他想收回手的时候,手指肚突然触碰到一股热感,他睁大眼睛看着北堂墨染,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没有猜到北堂墨染会主动亲近他。

“殿下若是想摸,属下蹲下来便是。”北堂墨染道,“不必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北堂墨染的脸颊温热,谢允却觉得它烫得自己手酥酥麻麻的,脸上也升起一片燥热。他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面朝床道:“本宫累了,你出去跟当值的一起守夜吧。”

北堂墨染唯命是从,抬脚离开了屋内,还顺带着将门给谢允关上了。谢允躺在床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好半天,才渐渐平息下去。

齐环偷瞄着身边这位冷面佛,生怕他对谢允会做些什么。一见北堂墨染靠在墙柱上睡觉,立马就炸了毛。

主子在里面睡觉,他这个下人怎么好偷懒?

齐环迈着大步朝他走去,正要伸手拍他一下,结果北堂墨染突然睁开眼,反手将他的手抓住,拧到背后,把他抵在了柱子上,反应之快让齐环愣了许久才意识到现在的局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环小声痛呼道,“松、松手!”

“齐公公又是什么意思?”北堂墨染冷声道。

齐环哪料到他有这身手,本想给人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反被收拾了,这要是叫人看见了,得有多掉面。心一狠,当即就恶人先告状道:“主子在屋里睡着,你怎么能在外面睡着?”

北堂墨染皱眉:“我没睡。”

北堂墨染下手不轻,齐环忍了许久痛,见他还不松手,只好拉下脸附和道:“好好好,你没睡,先把我松开再说。”

“别主动招惹我。”

齐环一被松开,立马跳开他身边好几米,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北堂墨染也没有理他,又靠在柱子上假寐去了。

后半夜时,吵着要为谢允守夜的齐环,头靠胳膊,正打着呼睡得香甜,殊不知身后正有一个身影缓缓朝着大门走去

翌日。

谢允蹲在齐环的面前,拿着刚刚拔掉的小草,有一下没一下的骚弄着他的鼻子。

只听齐环皱着眉,拿手胡乱挥舞着,嘴里喃喃道:“阿新,别闹了,我得伺候太子去了。”

谢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环听这声音颇为熟悉,一下子就从梦里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谢允和冷面佛北堂墨染一蹲一站的出现在他面前,吓得魂都没了。

“殿、殿下。”

“睡得如何?”谢允咧着嘴,张着口白牙问说:“不然齐公公再接着睡会?”

“不了不了。”天边刚翻了鱼肚白,谢允要起来练剑,一见齐环支着脑袋睡着,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齐环慌乱地站起身,讪笑道:“奴才这就准备洗漱的东西去。”

谢允摇摇头:“不必了。阿染已经为本宫做好了。”

齐环惊愕了一下,看了眼一直站在谢允身后不言语的北堂墨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你守了我一夜了,天还未亮,你也无心看着我练功。我身边有阿染侯着,你先回去睡一觉吧。”谢允的语气不容人拒绝,“辰时再来找我。”说罢,他便带着北堂墨染转身离去。

去练功的地方离寝宫有点远,平常路上无聊时,齐环总是能说些趣话逗他开心,久而久之谢允也就养成了话多的毛病。

“你几今年多大?”

“记不得了。”

“那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那你”

“殿下,”北堂墨染突然提高声音,把谢允吓了一跳,“前面有人在等你。”

北堂墨染话不多,说的言简意赅。谢允偏头一看,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教他练剑的吴文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吴文是跑江湖的剑客,南王曾在他危难之际出手相助过,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这才应了旨意进宫来教导谢允。他严格起来,可比南王还要厉害,谢允不敢在吴文面前造次,更不敢像对待太师似的糊弄他。见吴文在不远处,立马就噤声,快步走了过去。

谢允吩咐北堂墨染在一旁等候,接过吴文手里的木剑,开始照葫芦画瓢的学了起来。起初,他还能凝神跟着比划两下,可这眼睛也不知怎么的,总是往旁边站着的北堂墨染身上跑。

正出着神,谢允就感觉头上吃了痛,他哎呦一声,木剑应声而落,委屈巴巴地揉着发疼的脑袋。

“练武需专心,不可一心二用。”

被点破的谢允脸上一片烧灼,他偷瞄了一眼北堂墨染,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这才捡起剑,重新练了起来。

谢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拿起剑的那一刻,北堂墨染的眼神从吴文的身上,逐渐转到了他身上,久久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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