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和钞票

　23

房东奶奶一个人住，但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坐火车回乡下去看她妹妹一家人。肖战特地请假送房东奶奶上火车，房东奶奶把家里的事情都交代肖战，说完了以后又念叨，交给你我放心，你很会管家，和其他男孩不一样。欸，对了……如此反复循环。

肖战很羡慕房东奶奶有牵挂的家人，这样明明相隔很远却仍要奔赴一场约定的感觉应该会很好。他送房东奶奶到火车站，然后买了一杯热饮给房东奶奶暖手。

“等您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到这里接您。”

“我在妹家住小半月才回来。年纪大啦，见一面不容易。”总有一天她会生病，不能到这里坐火车去看望妹妹。房东奶奶想，如果真的到那一天，她就把房子留给肖战吧。

反正自己的孙子有爸妈帮着置办车房，肖战却没有。把她这套房子卖了，再凑凑就够买新房的首付。

房东奶奶看起来又老了许多，很瘦很矮，裹着厚厚的毛呢和围巾，衣服把人压住了。她挎着大包走入人流，看背影都能感觉到她的欣喜。

肖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老去。他没有家人可以找，大概会比房东奶奶更孤独。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性取向正常就好了，就可以结婚生子，有个稳定的家。

他可能注定要比别人孤独一些。

消息提示音响了。肖战点开微信，看到王一博发来的照片【给你买的新零食放在这里，已经帮你给办公室的同事分过了，没有分你最喜欢的小饼干。马上开会，手机投屏，跟我聊天把握尺度】

简直放屁，谁会有王一博聊天尺度大。肖战点开照片看，小饼干放在抽屉最深的位置。王一博的手搭在抽屉边缘，看袖口就知道今天穿的是黑色正装。

肖战笑了一下，立马回复王一博：【今天穿的这件大衣好长，已经到小腿了。晚上见你，不穿里面的衣服好不好】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大概是输入又删掉好几次。

王一博：【等我】

肖战兀自笑了，恶作剧成功的窃喜感冒出小苗。

他把手机揣到兜里，抬头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街道。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心里飘摇着的东西终于有着落点。

虽然不知道这个着落点何时崩塌。

今天是肖战第一次没有想主动加班，但王一博却因为公司的事情走不开要晚一会儿才能回家。肖战先买菜回家，房东奶奶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收拾屋子和听戏，所以屋子很整洁。但肖战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

圆桌铺着白色的蕾丝桌布，肖战拿花瓶过来，插上香水百合。绿色的冰箱上方也盖着白色蕾丝布，房东奶奶好爱到处盖这些防尘的漂亮布。就连冰箱旁边的红色电话机下都有垫布。

他做了几个王一博爱吃的菜。

给王一博网购的睡衣早就到了，肖战昨晚上有空给洗了。现在刚好晾干。肖战去收衣服，想了想，还是放在自己床头。

砂锅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肖战的手机铃声刚好响起来。

“你在哪儿？下班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在家做饭呢。过来吃吗？”

“好！”王一博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今晚来我家住。都说好了让我看真空，你可别反悔。”

“在我家睡吧。”肖战慢悠悠地说，“房东奶奶回老家看亲戚去了，家里只有我自己。”

王一博差点就要说我早就想在你床上干你了，但他忍住了，他说，“宝贝辛苦，我马上过去，要不要我带点啥过去呀？”

肖战抿嘴笑，“嗯……带点儿零食爆米花过来吧，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

“好嘞好嘞。”王一博连连答应。

他们一旦开始打视频电话，就轻易不会挂断。虽然只是各忙各的，但也好像完全没有挂断电话的必要。

王一博到超市的时候跟肖战说了一声，然后给肖战看超市里的零食，问他要些什么。

“嗯，就这些了，差不多结账吧。”

“好的。”王一博的镜头始终对着购物车，他路过卖小气球的地方，拿几盒丢进去。

肖战静静目睹。

“有油吗？”王一博突然想起来，“哦，我车里有。”车里办公室里都有，肖战偏爱玫瑰和蜜桃味，用别的味道他就说不舒服。王一博倒用不出什么特别，他对气味没有肖战那么敏感，所以喷香水都会经常手重喷很多。

车里怎么会放油？肖战稍微反应一下就懂了王一博的意思，小声抱怨，“目的性太强了。”

“嗯，强。”王一博好像没有听到目的两个字，他自然的回应，“对你有点狂热。”

肖战提高音量，“我说的是目、的、性、太强了。”

王一博竟也没有尴尬，而是盯着肖战看。

肖战被王一博看得心里发毛，看他这状态，还不知道今晚要怎么样。

“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他赶紧岔开话题，下意识裹紧衣服。

“嗯。”王一博结账。

肖战看时间差不多，把菜装盘端出去。他坐在餐桌边，眼看王一博到他家楼下，离他越来越近。

“到了。”王一博笑得格外灿烂。

“来啦。”肖战去开门。

一束红玫瑰出现在肖战眼前。

肖战接过，笑着问，“今天什么日子啊？”

“没特殊日子就不能送你花了？”王一博接着说，“就当今天是特别喜欢你纪念日。”

他认识肖战这么久了，只送红玫瑰，别的种类一枝花都不会掺杂在里面。热烈浪漫，虽落俗但赤诚。

肖战低头轻笑，他害羞时候总会低头。

王一博就把肖战抱到怀里，随手摸两下，继而打量，“怎么穿得这么严实，我就知道你是口嗨，哪次都嘴上耍花招，根本不兑现。”他越说越委屈。

“我哪有~好了吃饭吧。”肖战接过王一博手上的购物袋，拎着放到一边去。推着王一博的后背让他去餐桌那边。

“坐好。”肖战像在安排幼儿园小孩入座吃饭。然后他去把玫瑰放到花瓶里。

香水百合和红玫瑰各有各的美，放在一起也不突兀复杂。王一博看到了香水百合，突然明白自己账单上多出来的一笔花店支付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买这么大一束。”

“因为我俗。”王一博托脸，“玫瑰越多越好，爱也是。”

他们俩在这方面来说简直是天造之和，王一博这种直白疯狂的示爱，太适合始终孑然一身的肖战了。

小屋子，暖光吊灯，浓香的饭菜，鲜美的汤，香水百合和红玫瑰，浪漫又踏实。

王一博前二十多年活得过于没心没肺，但在肖战这里，他一次次明确家的概念。好像肖战身边有种莫名其妙的磁场，安定的时候让他身心放松，给予稳定的疗愈。热烈的时候也能让他触电一般酥麻，身体很是亢奋。

如果让肖战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大概就是宿命感。

肖战把鱼肚子上的香菜连同那块鱼肉夹给王一博，“这鱼不辣。”

“我能吃辣。”王一博在肖战面前未免太好强了，连吃辣这种事上都要强撑。

“我不能吃。”肖战看着满桌子不辣的菜，心里暗暗叹气。

王一博笑了，奶膘耸起，喉结下沉。

“笑得这么甜啊王一博。”肖战随口一说。

如果王一博有尾巴的话，此时此刻一定竖的高高的乱晃，他痴痴看着肖战，有些走神。

只是被肖战夸笑得甜，王一博就红了耳朵。

肖战被王一博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默默低头扒饭。乖怂乖怂的，仿佛刚才撩人的不是他。

只是吃顿饭而已啊，这眉来眼去的热恋情侣，简直要把屋顶弄着火了。

吃过饭肖战也不想洗碗了，索性堆到洗碗池里，他去洗澡。

王一博破天荒没有挡着门耍赖说要一起洗，而是坐在沙发上看体育频道。

肖战还有点失落，是都看过了所以不新鲜了吗？身体被香香的泡沫淹没，心情没办法平复。越想越生气，肖战换上睡衣溜到卧室里。

他看了看挂在衣橱里的风衣，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拿出来穿上。

肖战看着穿衣镜，心里默念，你完蛋了肖战，忽然还想着讨好他证明你自己的魅力，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肖战。

奇怪的是，他越是唾骂自己，心里就越是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待，他期待王一博移不开眼，期待王一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那样会使他得意，打心底里觉得窃喜快活。

他走到客厅，王一博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咳，我洗完澡了。”

“我把碗洗了。”王一博语气很欢快，应该在心里预想了很多遍待会儿肖战怎么夸他。

“呀，眼里有活儿，不错呀小伙子。”肖战学着房东奶奶夸他的样子夸王一博，还上手摸摸王一博的后脑勺。

王一博眼睛都亮了，拉着肖战不放，“里面穿了什么？”

肖战攥紧衣襟，“你猜。”

“让我看看。”王一博把肖战拉到腿上，禁锢肖战的腰，眼睛盯住肖战的领口，“打开，让我看。”

肖战两手捂住王一博的眼睛，“先去洗澡再给你看。”

手挡住眼睛，王一博咧嘴笑，两手在肖战腰上揉，“好。”

他听话去洗澡。

肖战内心忐忑，虽然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还是找到他喜欢的电影准备和王一博一起看。

王一博连肖战给准备的睡衣都没穿，只是围着浴巾就出来了。他果然没有半点心思看电影，把肖战摁在床上，肖战挣扎几下，王一博骑上去，两手扒肖战的衣服，“里面没穿吧。”

肖战有些心虚，别开视线。

“如果穿了，今晚搞疯你。”

肖战不敌王一博，衣服被扒得向两边撇开，只见里面穿着一件略透的白衬衫，衬衫夹的皮环箍在两边大腿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

几番云雨

……

“歇歇。”

王一博开始没听清，“你说什么？”

肖战缓一缓气息，“让我歇歇，求你了，老公……”

王一博就吃肖战这一套，他摸肖战的后脑勺，“好，让你歇歇。”

肖战脑袋晕乎乎的，想在床头柜里找纸，没想到把藏到深处的现金拽出来了。

“你怎么存这么多现金在家里？”

“别管我。”肖战摸了摸那沓现金，侧躺在床上，“好想要更多现金。”

深秋晚上，王一博捞过衣服在床边穿好，匆匆出门。

肖战知道王一博是给他兑现金去了，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听着门把手的动静。他趴在床上无聊地等，直到门把手的声音再次出现。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肖战瞥见王一博站在床边。

钱一沓一沓扔下来，王一博居高临下看着肖战，宽肩投下一片阴影。

肖战笑了，伸长胳膊搂钞票。

王一博也笑，把钱哗哗扔下去。他是得意的，像叼着猎物回狮群的雄狮，看，你要的东西我有能力给你带回来。心意若真，送花送钱都浪漫。他满眼写着对肖战的喜欢，最后一沓钞票扔到床上，“这些够吗？”

“太多了。”

“爽吗？”

肖战眯眼哼笑，“爽~”他抓一把在手里，好多钱啊。

王一博坐到肖战床边，抓着肖战的后劲轻轻向上提，“接下来该我爽了吧。”

肖战垂着脑袋，和小猫被咬住后劲的反应一样，他乖乖的，两手垂着。仿佛王一博一放手他就又会软软的趴下去。

“你今晚上是喝多了吗？”王一博托肖战的脸，“我要出差，两到三周才能回来。”

肖战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了，“你要出差？”

“嗯。”王一博舍不得肖战，但他认识肖战以后不仅对家有了概念，还对钱有了概念，事业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好。”肖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搂住王一博的脖子，蹭王一博的脸颊。

“今天晚上这么招人疼。”王一博把肖战抱到怀里，摸肖战的后背，“你从来没有这样过。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他在肖战耳边小声说，“肖战，你爱我吗？”

肖战看向王一博，胳膊仍然圈着王一博的脖子。

肖战笑着说，“我爱你，我好爱你。”

王一博盯着肖战的眼睛，“爱我还是爱我的钱？”

肖战偏头躲过王一博的目光，仍然在笑。

王一博追寻着他，要和他对视，但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平淡地问了一遍，“爱我还是爱我的钱？嗯？”

坐在王一博怀里，肖战反复质问自己何必那么吝啬，承认又怎么样呢？

可他还是不敢承认，或许是他有太多的需求没有被满足过，所以他就学会了一项不让自己失望的好方法——凡事都往最坏的角度想，完全不给自己留失望的余地。然后把所有稍微比预期好一点的结果都当做意外之喜。

他深知天不遂人愿，所以不敢把愿望告诉老天，只在心里假装不在乎。

王一博等不到肖战回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快掩盖过去。把热情都投入到欢愉里。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