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书，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李夏猛的惊醒，侧身摸到了温暖的人才算踏实，顺带着拽起一只手放在心口按了按。
“几点了？” 被问话的人木木然看着顶棚的灯带，任一只手被另一个人摇着摩挲。
“还不到三点，我再开几盏灯吧。”
“困，我再睡会儿。”
说话间闭上了眼，李夏只能无声的叹一口气，一下一下揉着对方的虎口，心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睡，我今天是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又怕有响动惊了枕边人，只好闭目养神，细细想着昨天新学的菜怎么做，一步一步，心里写了个企划，不对……什么来着？对了，protocol。
不知不觉，李夏迷迷糊糊好像睡了，隐约听见一句“呵”，又被吓醒，翻身起来擦艾晓书额头的冷汗，搂怀里顺背，“做噩梦了？没事儿没事儿，梦都是反的。”
“有一个测试，把一个蒙着双眼的人绑起来关在屋子里，然后用棉签划一下手腕，再播放滴水的声音，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因为以为自己失血过多而死了，你说人，怎么这么脆弱。”
艾晓书轻轻的讲述一个故事，娓娓道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大段的话了，却偏偏一开口就说这些，李夏心疼的没法，抹了抹对方的额头，
“阿书，你自己也是医生，你身体很健康，不要乱想。”
“那个受试者也很健康，可他看不见不是么，看不见就容易乱想，你不能怪我。”
李夏表情逐渐扭曲，缓缓收敛，“阿书，你连骗我不知道你知道，也不知道我知道，都不愿意了么？”
艾晓书竟然难得的露了一丝笑，脸色有一点儿孩子气，“绕口令一样，听不懂。”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第一次告诉我还早，再睡会儿的时候。”
“骗了我这么久？”
“我开始真的以为你不知道，后来觉得你是不知道我知道，现在才知道，你只是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李夏笑的涕泪横流，“你就是太聪明了，学什么都快，绕口令也在行，你这么厉害也不掩着点儿，让我多自卑。”
艾晓书就不再说话了，像是又睡了，好半天，李夏说，
“过几天去橘子洲那边儿住吧。”
艾晓书仍然不出声，李夏也不再继续，心里默念，只要你一直假装不知道我知道我爸爸害死了你爸爸，我不介意做那个不要脸的。
搬家本来也用不上两个少爷，何况艾晓书还失着明，李夏特意在屋里院子里都种满着茉莉，靠近了就满鼻子的花香，即使不看也不会走错路，可惜艾晓书不提这花香，也不离开那个大床，既不会迷路，也不用记路，李夏算着，这么下去，什么人也躺废了，看着天气阴着要下雨不下，引着艾晓书坐一个大气垫沙发上，
“今天外面儿不晒，咱出去坐会儿？”
“好。”
“阿书，自己家的温泉水，只有一米五，等下我推你上去躺一会儿？”
“好。”
李夏本以为艾晓书会因为看不见而害怕，想了半宿的说辞，结果两个“好”字就被打发了，难免憋闷，过了不到十分钟，
“往脚上泼点儿水？”
“不了吧。”
“水温很好的，我轻轻的，试试？”
艾晓书只是不想弄湿了自己又要李夏帮忙处理干净，想了想李夏温和又霸道的气势，只能多说了一句“好”。
李夏觉得喉咙又被鲠住，不敢发作，鞠一捧水泼到脚踝，艾晓书坐在气垫浮板上，虽然有准备，也还是激的抖了一下，李夏忙忙的扶住，
“怕了？”
“还好。”
见好就收，李夏扶着艾晓书回屋洗漱，连着几天，艾晓书原本端坐的抱膝姿势竟然换成了靠坐，李夏偶尔往脚踝小腿上拍些温水，见艾晓书没有反应，呼吸声竟沉了，知道是睡熟了，不免开心，这是，很安心吧，尽心的站着扶了气垫床在一泓死水上轻轻浮了近三个小时，艾晓书头晃了一下，李夏用肩膀擎住，
“打了个盹儿？”
“嗯，睡了多久？”
“就瞌睡那一下，困了？进屋吧。” 李夏看了看天色渐暗，也怕晚上外面风寒，又觉得艾晓书其实也没那么娇弱，就是太久不动身子骨懒了些。
艾晓书忽的笑了出声，“你这么照顾，让我觉得我快死了一样。”
“呸呸呸，你丫儿说什么呢？”
“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开玩笑的。”
李夏心说大哥你这个笑话可真冷，不再回话，抱着艾晓书进屋洗漱。
躺在床上，李夏回身拍了拍，哄孩子似的，艾晓书还没睡，绷不住又笑出声儿，“我说老夏，你明明是学金融的，怎么把自己混的像个家政？”
“你怎么不说我像老婆？”
“你要是女人，我娶你。”
“那真不是，纯爷们儿，纯的不能再纯了，连爱好都是爷们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知道，我没你纯，我爱好不是爷们儿。”
李夏翻身下床，“我去给你做点儿夜宵。”
没过两秒，艾晓书听见锅碗瓢盆落地声，隔的应该不近，还造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是怕自己听不见了，睁开眼，继续盯着天花板，这屋装的真心不错，艾晓书心里说，李夏啊李夏，何必呢？！
听见开门声，艾晓书偏了偏头，
“刚刚怎么了？那么大响。”
“不小心摔了。”
“哦，还以为你生了气发脾气。”
“我生什么气，起来了，做了碗鸡蛋糕。”
“刚刚那一声吓到我了，应激性胃疼，不想吃东西。”
“听话，给你顺顺毛儿。”
“老夏，我比你大了快三岁了，别搞得哄孩子似的，听着像我弱智一样。”
“好，那您看艾大人起来用餐，可还行？”
艾晓书才高高兴兴的闭着眼张了嘴，像只懒猫，李夏觉得最近的所有郁结于胸的闷气都散了个干净，真tm妖孽！算了，让让你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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