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容出了宫，天上又开始飘零零碎碎的雪花。
他明日去校场练兵，两日之后便带兵出发。
五日之后，就是除夕。
祝从容没有骑马，也没有穿氅衣。
他的睫毛沾了雪花，祝从容揉了揉眼睛，显得眼睛有些泛红，哭过似的。
这些日子同顾承携的一切，就像是场梦似的。
祝从容这些天真的开心过，也真的感动过。
但是他从来就没觉得他们两人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还是什么，这个意外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快到祝从容有些没做好准备。
“祝将军留步。”
祝从容步子一顿，看向阴魂不散的萧闻。
祝从容朝人拱手：“温大人。”
萧闻盯着祝从容的眼睛看去：“将军知道我叫萧闻不是吗？”
面前的人不跟自己装，祝从容更懒得装模作样。他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嗤笑一声：“那——萧闻，你想干嘛？”
萧闻指了指一旁无人的茶肆：“在下想邀将军小坐片刻。”
祝从容掸了掸肩头的雪，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朝笑道：“抱歉，我很忙，没功夫儿。”
萧闻往前一挡，揽住了祝从容的去路：“祝将军，钦佩您的话不是假的，但是我也是想跟您聊聊。”
祝从容看向萧闻：“咱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要聊也是你去找顾承携聊吧？”
萧闻也收了伞，他沉吟片刻缓声道：“我知道祝将军同承携的关系，我只打搅将军一炷香的时间，可好？”
茶肆里清净，祝从容结果萧闻递过来的茶杯，开门见山道：“你想问什么？”
萧闻盯着祝从容的眼睛看去，忽然弯了弯眸子：“祝将军，在下非常敬佩您，同时也非常感谢您。”
他不等祝从容说话就继续道：“我知道你同承携关系好，也感谢你这么久能照顾他——”
“慢着。”
祝从容呷了口茶，笑吟吟的看向萧闻：“你感谢我作甚？再者说了……我也没照顾顾承携啊，倒是他一直照顾我。”
他说着勾了勾唇，指尖在茶杯上滑过：“什么早晨起来换衣裳，什么出门还嘱咐我穿大氅，哦，对了，他前几日还同三皇子去护国寺给我求了平安符，就连我的面具，都是出自他手。”
祝从容语气和婉，抬起眼皮来看向这双看似无辜的眼睛：“不知......你要感谢我什么呢？”
萧闻显然没想到祝从容会这样说，他笑了一声，但是那笑容却又实在勉强。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哪个意思。”祝从容打断了他的话：“你同顾承携幼年相识，他因为你家出事的时候不在愧对于你，这我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叫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你喜欢顾承携是你的事情，顾承携喜欢谁是他的事情。”
祝从容本来是想说顾承携喜欢自己是他的事情。
但是他不敢。
在感情里的祝从容，向来都是一个弱者。他从来不会觉得有谁会真正的爱自己。
但他又是个要强的人，他不允许萧闻，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萧闻面上僵硬的笑容终于敛了几分，他盯着祝从容看去：“将军难道没有想过是谁先认识的他？我同承携是自小的交情，我们一起跑过马，一起读书写词，将军不想想……”
祝从容撑着下巴，忽然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笑的恣意，可仔细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讥讽在里头。
他的指尖慢悠悠的在茶杯上点了点，抬头看向萧闻的眼睛：“本将军可从没听说过，时间是决定感情的这种荒唐话。”
萧闻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祝从容把茶杯推远一些，他起身看向萧闻：“有什么话留着去和顾承携说吧，我不想听，也没时间听。”
“告辞了，温大人——”
将军府门前，管家正在扫着雪，见祝从容回来了皱着眉哎呦了一声：“我说小将军，您怎么不穿件氅衣就出去了啊？你说这雪还下着，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祝从容忽然顿住了步子，管家的话他没听进去，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看向管家：“孙叔，我爹走的时候，是您把他带回来的吗？”
管家扫着雪的手一顿，神色有些悲戚：“是啊，你爹在战场上被人一剑穿了喉咙，战报没到咱们府上，皇上怕祝家伤心，叫他们把人送去了皇宫，叫人吧老将军整理好了才封棺送回府上。”
祝从容指尖微僵，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
“怎么了这是？”
祝从容朝管家摇摇头往院中走去。
他被眼前的门槛绊了一下，朝前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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