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容回去后面色不虞,他闭了闭眼睛,细想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忽略的细节。
萧闻的名字,怕是早早的就刻在顾承携的心底了吧。
他前段时间在顾府,顾承携教他练字的时候,他从顾承携的箱底翻到了许多稿纸。
上头是清隽的字迹,写的是诗词歌赋,落款是一个闻字。
他还看到了另一张纸上以同样的字迹写下的,但愿人长久。
祝从容识得顾承携的字,他的字笔力劲挺,力透纸背。
祝从容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的放回了箱底。
那日顾承携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愿君千万岁,岁岁皆逢春。
祝从容抬手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裳里的护身符,他有些恍惚。
他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心中念的是祝从容平安,还是他萧闻平安。
他平日里看向自己的时候,是在看自己,还是在透过自己看着萧闻。
门“砰”一声从外面打开,祝从容起身避开了顾承携的触碰。
“阿宴。”
祝从容眼底染笑:“顾大人。”
平日里祝从容也会唤他祝大人,但是今日他语气中没有感情,只有疏离。
祝从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脖子上的护身符扯了下来,他不由分说的塞进顾承携的手中:“你我都先冷静些吧。”
顾承携皱眉,吸了口气:“阿宴,我对萧闻,没有其他想法。”
祝从容还未说话,夏阳便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主子,不好了!”
祝从容神色一凛:“何事?”
夏阳弯腰扶膝大口喘着气:“吐蕃联合鞑子们,趁咱们过冬偷偷溜了来,此时已经快打到咱们大启地界儿了!”
祝从容抄起手边的面具便要往外冲,顾承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向夏阳:“你仔细说说。”
夏阳点点头,也眼神示意自家主子不要太冲动。
“是这样,我刚刚听校场那边的人来说,这会儿估计朝廷那边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夏阳咬了咬牙道:“主子,您身子痊愈不久,若是出征,现在不是时候——而且老将军临走前也嘱咐过,若是外域联合,主子您便不能出战。”
祝从容烦躁的皱眉:“那这一天真的到了,就当真不管了吗?”
“吐蕃力大,鞑子狡诈。两军联合我们必定吃亏。”顾承携沉声说着,看向祝从容:“此战,你不能去。”
夏阳跟着点头:“是啊主子,这些年的大仗小仗您也没少打,这朝廷又不止您一位将军。”
“当初老将军留下话,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祝从容甩开顾承携的手:“我去寻皇上。”
祝从容步子走的急,夏阳有些焦急的看向顾承携:“顾大人,您实在不知——我们家主子看起来好说话,但是他是一根筋, 我们家老将军同鞑子结下过梁子,若是叫我家主子对上那鞑子,他们就算冒着要输的风险也不会叫我家主子好过啊!”
祝从容急匆匆的赶到皇帝的政事堂,他到的时候正赶上几位大臣从里面出来。
两方人问了好,祝从容撩起衣摆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大殿。
皇帝此刻正蹙眉看着奏折,听见祝从容的行礼声这才抬起头来。
他立马起身将祝从容扶了起来。
“说过多少次你也不听,想必吐蕃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
祝从容颔首:“已经听说了,吐蕃才战败不久,若是他们还敢前来的话,那一定是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
“大启很少冬日打仗,他们也是料定了我们的习惯,所以才敢临近年关的时候来。”
皇帝沉默一瞬看向祝从容:“你爹当初一举把鞑子首领的头颅割了下来,新一任首领狠辣无情,你不适合再去。”
可他不等祝从容说话便听皇帝继续道:“可是你爹临走前,抓着朕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对上鞑子的战场。”
祝从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找不出证据来。
祝从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皇帝继续道:“但是大启的将军,你是最叫朕放心的,原本指挥司的顾承携,也是个能用的,他文武双全,可是当初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往那指挥司里跑。”
“虽然很优秀,但是总是阻碍他更好的前程。”
祝从容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顾承携的名字,不过皇帝也只是感慨似的提了一嘴,便再次看向祝从容。
他的语气中有欣赏有感慨:“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也已经及冠。从容,朕知道你为国为民惦念着,你若是去,朕也不会拦着,你若不去,朕也会正着他人。”
祝从容闭了闭眼睛,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皇上的话已经很明确的向自己表达出他,包括朝野,都是希望自己去的。
但是他碍于父亲的遗愿不能张口让自己去。
他在等自己同意。
祝从容睁开眼睛后,眸底一片清明。
他故作轻松的勾了勾唇角,像从前恣意的祝从容一样。
“皇上,臣,愿意前往。”
他祝从容不是一个眼前有困难就会被吓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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