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容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眼底带了促狭的笑:“只是保平安?顾大人没求一求保姻缘什么的?”
顾承携睨了祝从容一眼:“怎么?我若是不求祝将军还想跑了不成?”
祝从容任由顾承携把自己的衣袖放下来,他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自是不会跑的,那我答应将军,我若是不死就一直陪着将军,我若是唔?”
“祝从容。”
顾承携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别乱说话。”
祝从容一乐,扒下他的手来:“你什么时候连说句话都要这么谨慎了啊?”
顾承携不在乎祝从容的打趣,好听的嗓音中含着认真:“事关于你,不得不谨慎。”
祝从容心狠狠一颤。
他捏了捏手指骨节:“顾大人,话题偏了。”
顾承携面不改色:“没有偏。”
祝从容冷哼一声:“虽然你对本将军诉尽衷肠,但是本将军不会以为这个就放过你的。”
“你说说,梁敏的事情,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打算帮我了?”
顾承携捏了捏眉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过他那边。”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
顾承携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在想要怎么组织语言怎么开口。
“我家中从商,七岁父母被杀,家中金银地契皆被洗刷。”
“顾承携?”
祝从容的声音中有几分不可置信,像这些事情,顾承携是从来都没有说给过自己听的。
顾承携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讲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后来我在长赢家住了两年,他是三皇子,再不受宠也是有自己的眼线在的。他替我查到,是京中的官员,那时候国库空虚,一些官员中饱私囊还不满足,只能靠见不得人的手法,来得到他们想要的。”
顾承携掀起眼皮来看向祝从容:“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干的。”
祝从容喉咙有些发涩:“梁敏?”
顾承携微微颔首:“一开始我只知道是京中宦官,但并不知道是谁,后来一次机缘巧合,梁敏来建州将我带了回去,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养子。”
“我不能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我当然同意。我在十三岁那年,在他的书房中翻到了当年一案。”
“我那时就想报官,甚至想一剑杀了他,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什么用呢?”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窗檐的雪叠在一起,扑簌一声落了下去。
“梁敏就是官,而且他若是不承认,我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所以我只能忍。若是杀他,岂不是又太便宜他了。”
他沉默了一瞬看向祝从容:“所以我说,一定要拿到 足够多的证据,才可以将敌人一击毙命。”
祝从容哑然。
他这才知道,顾承携心中的仇恨,不比他少半分。
祝家的仇恨,是因为同在朝廷为官,指不定就有谁看谁不顺眼谁给谁家摆一道。
这是为官不可避免的风险。
可顾承携一家在建州,明明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他明明可以是个明媚的富家少爷,顺利长大以后考取功名,若是不愿的话还可以继续从商娶妻生子。
祝从容吐了口浊气,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抱歉,我从前不知道,你也这样苦。”
顾承携捏了捏他的手指:“是我没有同你说,这件事除了长赢没有人知道,因为我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任何人。”
“阿宴,但是你不一样。”
“我很早就想对你说,我不愿同你针锋相对,但是我却不能说。你心性不稳,我又对你存了旁的心思,若是真的告诉了你,破绽太大,漏洞也太多。”
“梁敏活了这么久,他太精明了。”
祝从容很想抱一抱他,或者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发现根本无法开口。
这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顾承携已经很苦了,他不想再次剜开他的伤口。
他沉默了一瞬,改了口。
“那现在呢,你家的罪证,和我外祖一家的罪证都已经差不多到手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助他一臂之力,让梁敏自寻死路。这样我们再把手中的证据拿出他,梁敏必死无疑。”
祝从容说着忽然笑了笑:“顾大人,虽然你说了这么些,但是——改日朝堂相见,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
楚长赢自打归京以后,柏言便一直在他府中逗留。
皇帝寿诞一过,楚长赢在宫外的府邸便传出三皇子唤了重病,需要静养好些时日才可返回建州。
皇帝虽然不待见楚长赢,但也不能落得个苛责皇嗣的名声。
柏言托腮看着患了“重病”的三皇子悠然自得的喂着鹦鹉,他起身凑过去,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长赢哥哥,我见你脸色还是不好,你不要再躺下休息会儿了吗?”
楚长赢摇头,转身去给柏言倒了杯水:“糊弄外人的,你也信。”
柏言清澈的眸子中有几分不解,他接过楚长赢递来的水:“我知道长赢哥哥是为了留在京城才称病,但是你的脸色不好也是装出来的吗?”
楚长赢看向他,忽然轻笑一声:“是也不是。”
“我是吃了一些药,所以这些天看起来脸色差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柏言又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真的没问题?”
楚长赢看了他一瞬,一时没忍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放心,我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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