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容顺着老板娘的视线看去,从门口进来的人果然是顾承携。
祝从容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就扑了上去。
“哥哥!”
顾承携下意识一把接住了他。
夏阳:“……”
顾承携身后的赵信:“??!”
顾承携往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不可置信,他垂眸看向祝从容:“你疯了?”
祝从容仰起脸来看向他:“父母担忧哥哥,特地叫我出来寻你,哥哥不要同他们怄气了,咱们今日住一晚回家吧。”
顾承携气极反笑,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扯到一边儿,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祝从容,你耍什么花招儿?”
祝从容哎呦了一声,朝老板娘看去:“这位姐姐你看看,我哥哥还跟我生上气了。”
老板娘也在一旁叹气:“你说一家人这是做什么呀,你弟弟大老远的跑来,你们两兄弟还不好好说说话。”
顾承携忽然反手攥住了祝从容的手腕,他眼底罕见的浮了层笑:“我怎么会生气,有这般疼我的弟弟我开心还来不及。”
祝从容被顾承携捏的有些疼,他微微皱了皱眉继续道:“那就不打扰老板娘了,我有话要和哥哥去上头说。”
祝从容说着把顾承携带着往楼上走,直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祝从容这才甩开了顾承携的手。
“你下次就不用轻点力气。”
祝从容甩了甩自己被捏的生疼的手腕,没好气的睨了顾承携一眼。
顾承携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手腕,腕骨清瘦白皙,上头还泛着一圈儿红晕。
有些晃眼,总觉得那里合该系上点儿什么东西才好。
烛火发出“辟剥”声,被风吹过使劲儿的晃了一下。
顾承携朝祝从容问道:“你来建州作甚?”
“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祝从容不等顾承携说话就又继续道:“你为了你的主子,我为了我的主子。”
顾承携心神微动,但到底没有出声辩解。
祝从容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梁敏跟这群山匪一定有勾结,祝家军的粮食也一定跟这里脱不了干系。”
祝从容在摇曳的烛火中迎上顾承携的视线:“顾大人,你可知那四石发了霉的粮食,吃死了我军多少人吗?”
祝从容声音染了几分沉重:“我身上背着的,都是他们的亡魂。”
祝从容当着这么多人跟顾承携“认亲”,一是为了减少跟顾承携的嘴架纷争,而是为的减少这些人们的猜忌,也更方便自己行事。
商人家的公子,难免贵气也,也难免气性大些。
祝从容这一路上装阔气,为的就是引出这些山匪流寇们的主意,也好早些跟他们打上交道。
至于这顾承携……
祝从容沉思了一下,既然他是梁敏派来的人,那么有他在自己也会安全一些。
“我不会拦着你。”顾承携走到桌案旁边,扫了祝从容一眼:“来研墨。”
祝从容没想到这顾承携这次这么好说话,他一笑,乐颠颠的凑过去:“顾大人这是当我是书童?”
“不敢。”
顾承携没什么诚意的随意答了一句,提起毛笔来勾勒了一下建州的地形。
“建州多山,你平日行军打仗也知道什么样的易守,什么样的难攻。”
祝从容把墨研好后坐在了一旁,他撑着下巴“嗯”了一声:“知道。”
顾承携吧建州城外的一座山圈了起来:“这里难攻,但一些流寇都藏在这里,如果真的按你所说,粮食也会在这里。”
祝从容狐疑的看向顾承携:“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顾承携迎上他的视线未语,但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了。
祝从容摩挲了下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帮我?”
他说完又立马否定自己:“不对啊,难不成你这是要混淆我?”
顾承携放下手中的毛笔:“是在帮你又怎样。”
反正现在天高皇帝远,梁敏探子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祝从容觉得顾承携才是疯了。
明明去年他还因为梁敏的一句话,就抛下了自己跟一群刺客对战。
明明他一直为梁敏做事,怎么会忽然就帮上了自己?
顾承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垂眸见祝从容手上蹭上了一块墨,没有多想的就拿起了他的手蹭了一下:“这么不小心。”
祝从容被他的指腹烫了一下似的,下意识把手给抽了回来。
“无妨。”
祝从容嗓子有些干,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起身便要往外走:“我去歇息,等明日出去转转。”
倒是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门外的赵信听到开门的动静激灵了一下,他连忙推了推在门口另一侧守着的夏阳:“祝将军。”
“嗯。”
祝从容应了一声,朝夏阳扫了一眼:“走了。”
赵信见祝从容进了自己的屋门以后,这才敲了敲自家主子的屋门。
听见顾承携说了声进来,他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主子,您还不跟祝将军说实话啊?”
顾承携一个眼刀过去,声音有几分低沉:“什么实话?”
赵信连忙捂嘴:“不不,我刚什么都没说。”
他说完哎呀了一声:“主子,我是从小就跟着您的,您想护着祝将军我也看得出来。这次您向梁指挥请命来销毁他跟寇匪的勾结,不就是为的查明这粮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不就是为的把这证据直接查清楚递到祝将军手上吗。”
“越说越来劲了。”
顾承携这次倒没有打断他的话,他拿起桌边的剪子剪断一段烛芯,火苗登时蹿高了一大截儿。
跳动的亮光投在顾承携的侧脸上,折射出了几道阴影。
顾承携盯着烛火看了一瞬,忽然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萧闻吗?”
赵信担忧的看了顾承携一眼:“主子……”
顾承携的眼睛被烛火刺的有些酸痛:“当初若不是我执意为他说话,固执的认为我能护着他,萧闻也不会被梁敏设计陷害。”
顾承携闭上的眼睛,脑子中满是当时十五岁的自己,和手中的一副残破的画卷。
萧闻的模样,他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了。
他将视线移开了烛火:“梁敏根基深厚,对他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到时候连根拔起,才能将他彻底铲平。”
“若是我明目张胆的对祝从容好,只会是害了他。”
顾承携朝窗外看去:“快中秋了,怪不得他近来这么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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