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元打车到家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就跟着他爸去了晚宴的会场。
他爱热闹，但很少来这种聚会。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说些场面话，太没意思。
七点，拍卖会正式开始。陆嘉元象征性地跟着举了两次牌，一开始并没打算拍些什么，直到他看见了最后一个展品。
那是他最喜欢的画家，安烈尔，去世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拍卖师已经报出了底价，“20万”。
他爸见他没什么动作，建议道：“喜欢就拍下来。”
陆嘉元总算明白他爸今天给他这一百万是干什么用的了......可惜钱已经被他花出去了，他现在连底价的钱都支付不起。
陆嘉元自我安慰，“看看就好，也不一定非要买回家。”
陆擎：......
最后画以75万的价格被一个年轻人拍走了。
拍卖会结束后，趁着他爸和老朋友寒暄，陆嘉元悄悄远离了他爸打算看看是谁买走了那幅画。
可惜，并没让他打探出什么结果。
拍卖会上没能如的愿，倒是让他在梦里实现了。
早晨闹铃响得时候，陆嘉元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怀抱格外空虚。
他的画，那么大一幅画，说没就没了......
陆嘉元早饭也没心情吃，开车到了公司都还有些闷闷不乐。
段璟正在处理邮件，见他进来就往沙发上一倒，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不想说”，陆嘉元长叹了一口气，“说多了都是泪。”
段璟见他不想多说，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昨天的策划案都看懂了吗？”
“嗯”，陆嘉元勉强打起两分精神，大致说了一下他的理解。
段璟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期许，偶尔还会给他鼓鼓掌。
陆嘉元正说到高潮处，听见有人敲了敲门，来人是段璟的助理，张其。
“段总，昨天您让人拍下的画他们已经送过来了，是直接拿到办公室还是给您送到家里？”
“拿进来。”
张其冲着门外招了招手，有两个穿黑西装带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抬着一幅画进了办公室。
画被放在了段璟的办公桌上，张其领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打开看看？”段璟冲他抬了抬下颚。
陆嘉元揭开那层布的手都有些颤抖，红布下仿佛不是一幅画，而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
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红布被掀开，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他昨天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那幅画。
“你可真是......”陆嘉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昨天我要是也举牌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和我竞个价？”
“没有，是见你没有要拍下的打算，我才自作主张把他拍下送给你。”
陆嘉元轻抚着画上人的脸，“你知道画上的女人是谁吗？”
段璟试探道：“作画者的妻子？”
“嗯”，陆嘉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这是他在他妻子的三周年忌日那天画的，画完他就割腕自杀了。但这幅画色彩明艳，完全看不出一丝悲伤和难过。”
“大概是因为爱吧”，段璟在他头顶揉了一把。
陆嘉元那点悲伤的情绪被他一下子揉没了，他在段璟手上拍了一巴掌。
“别动手动脚的！”
段璟：......
“先把画放到休息室晚上带回去还是送到你家？”
“虽然我很想说直接送到我家”，陆嘉元耸了耸肩，“但拿人手短，我不能收。”
“你如果不收下的话”，段璟顿了一下，“下次再看见，可能就是在段瑾家里了。”
陆嘉元眯了下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也可以这么理解。”
陆嘉元：......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这幅画，又不想收的话，我还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段璟手欠地戳了一下陆嘉元气鼓鼓的脸，在被打之前飞速把手收了回来。
陆嘉元瞪了他一眼，“说。”
“搬来我家”，段璟循循善诱道：“我会在三楼给你收拾出一间房作为你的画室，你可以把这幅画挂在画室里。”
陆嘉元笑了一下，淡淡道：“算盘打得不错。”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段璟问。
“但我看不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嘉元的视线紧紧锁在段璟脸上，似乎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好处大概是......”段璟轻笑了一声，“起床就能看见你吧。”
陆嘉元：……
不得不说，段璟提出的建议对陆嘉元来说很有吸引力。既能和段璟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又能天天看见自己偶像的画。
陆嘉元有些动摇。
至于刚回国时在机场下的决心，说什么再也不要和段璟扯上关系，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见他十分纠结，段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到他手里，“你再考虑一下？我去开个会。”
*
段璟开完会回来，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影，画还和之前一样摆在桌子上。
他在桌面上扫了一眼，没看到他送出去的钥匙，心里就有了数。
晚上段璟卡着点准时下班，带着画回了家，打开房门一看，果然，多了一双鞋。
消失一下午的那个人，此刻正趴在他家沙发上打游戏。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陆嘉元从游戏里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段璟在单人沙发里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晃动的小腿上。
脚踝白皙纤细，右脚脚腕有一处泛着淡粉色，大概是蚊虫叮咬过，看起来像极了吻痕。
段璟抓住那只晃荡的脚腕，用拇指在那片痕迹上摩挲了一下。
陆嘉元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你干什么？”
“你好像被蚊子咬了”，段璟眼神看起来极其无辜，握着他脚踝的手还没松开，又摩挲了一下，“痒吗？”
陆嘉元：......
“你手是真的欠”，陆嘉元把脚抽了出来，没忍住在他摸过的地方挠了两下，看着已经鼓起的蚊子包，他颇为无语。
“本来不痒的，你说你挠它干什么啊！”
“抱歉”，段璟站起身，“我去给你买药膏。”
“用不着，一会不碰就好了”，陆嘉元用指甲在上面按了一个十字花，坐得离他远了一些，“你少碰我两下比什么都强。”
两人正尴尬地对视着，陆嘉元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裴朗打来的电话。
“出门了吗？顺路来接我一趟？小红今天限号了。”
“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陆嘉元发现段璟正盯着他看。
他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家里已经有了老婆还要出去偷吃。
但转念一想，他和段璟现在最多也就算是住在一起的上下级关系，就算他要出去见谁，也跟段璟没关系。
这样一想，陆嘉元就硬气多了。
从客厅到门边。短短几步的路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一种T台的感觉。
“你要出去？”段璟问。
陆嘉元蹲下换鞋，吐槽道：“你这问得不是废话么，不出去我换鞋干什么……”
段璟被怼了一下，也没耽误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嗯？”陆嘉元抬眼看了他一眼，“手机我带了，没落下东西啊。”
段璟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自己，“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么大人了，你就自己在家呆着呗”，陆嘉元顺嘴说道；“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一起出去啊？”
“可以吗？”
陆嘉元：……
段璟最后还是上了陆嘉元的车。
看着副驾驶正在系安全带的段璟，陆嘉元忍不住说道：“我事先声明，你一会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
“我不喝酒，今晚我是元元老师的司机。”
陆嘉元：……
接上裴朗后，三人去了一家烧烤店。
裴朗从看见副驾驶上的段璟，就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他辛辛苦苦养得大白菜自己跑到了猪的家里。
到店裴朗先点了两提的啤酒，大有把自己灌醉的架势，等再回到桌边，陆嘉元和段璟正把头凑到一起看菜单，商量着吃什么。
陆嘉元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段璟答：“都行，你点吧。”
陆嘉元又问：“你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段璟又答：“都可以。”
两人之间和谐到第三人根本插不进去，活脱脱的一对恩爱中的小情侣。
裴朗忍无可忍地敲了下桌子，“元元，你不问问我吃什么吗？”
“你有病啊？”陆嘉元把桌子上另一份菜单推给他，“你想吃什么你就点呗，我又没拦着你。”
裴朗：……
他扯着陆嘉元的胳膊，强硬地把人拉到了卫生间。
“你抽什么风？！”陆嘉元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从上车就感觉你不对劲，好几次跟你说话都不搭理我。”
“失恋了？”他试探道。
“少诅咒我，你跟段璟怎么回事？你俩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陆嘉元靠墙笑着看向他，“我俩男未婚男未嫁的，凑到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裴朗反应了两秒，“……你的意思是段璟没有婚约？”
陆嘉元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少打听点八卦吧。”
“又不是我想打听的”，裴朗也很委屈， “我碰巧听见了而已。”
陆嘉元：……
“行了，别挡门了”，陆嘉元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再不出去，万一段璟误会咱俩在里面做了点什么可就不好了。”
出去后，裴朗从后面把手臂搭在了陆嘉元肩膀上，吃味道：“我但凡对你有点兴趣，现在估计也没他什么事了吧。”
陆嘉元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拍掉。
“我也是很挑剔的，你别逼我打击你。”
裴朗：......
这表弟还是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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