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缩着尾巴钻回寝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帘子上挂的东珠，“叮叮咚咚”一阵乱响，吓的他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别人就不会发现。
东珠沉，晃了几下也就停了，他的心脏紧张到“砰砰”的跳，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看，还好婆婆没醒，不然不就糟糕啦！
他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不怕吵醒别人了，半趴在小榻上想方才的事，一边用手拨弄自己的鳞片一边自说自话，“王一博……怎么名字也这么好听啊……王一博……”
唇齿间细细的品读这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仿佛能念出什么花儿来，念了几次后突然双手捂住面部，躲在手掌下面偷偷的笑。
“好想再见到他。”
“他嘴唇好软啊”
“笛子也吹的好”
可从来没听过咱们小人鱼这么夸过谁，总是夸不够似的，要不是天色太晚，估计还要找了纸笔一条条列下来，然后裱起来挂在墙上，不，藏在被窝里，三更半夜拿出来偷偷的看。
肖战觉得人类挺好的。他指的人类是王一博，毕竟他也只接触过王一博，没有旁的人，但就单单这个王一博，都够我们小人鱼挂念一整晚了。
明天要想什么法子溜出去呢？
肖战开始犯愁，明天没有人鱼要大婚，按理说他就又要被婆婆管束着，可他都跟王一博约好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欺骗的概念，约定了就是约定，是一定要履行承诺的，他也相信王一博一定会来。
所以他必须溜出去。
房内没有掌灯，夜明珠也被他收进了蚌壳里，黑乎乎一片，只能从窗子缝中看到外面水晶宫殿折射的霞光，肖战改成躺在床上，小榻收不住他的大鱼尾，还是床铺舒服，扣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扣一边吐泡泡，为什么想个对策那么难？
要不……
把大蚌精爷爷介绍给婆婆吧，大蚌精爷爷虽然走路慢了点，胜在脾气好，婆婆这么严厉，他应该受得住。
有了大蚌精爷爷，婆婆就没那么多心思管他了，有句话说的好，有情饮水饱，也不是，好像不是这么说的，肖战晃了晃脑袋，他实在不懂“情”这个字。
肖战在脑子里想歪点子，主要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正派的法子，想着想着感觉有点累了，吐泡泡的速度也开始变慢，从咕嘟咕嘟一下吐出一小串儿变成一个一个的吐，紧接着就睡着了。
他是被婆婆从床上提起来的，拎着耳朵边的浅蓝色半透明鱼鳍，哈气还没打完整一个，“婆婆，再睡一会嘛。”
“昨晚偷人去了这么能睡？”
婆婆最近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话本子，可喜欢学里面讲话，也不管什么意思，通通照搬出来。
肖战没看过话本子，那东西稀奇着呢，他这种小人鱼都是不给看的，半闭着眼睛琢磨婆婆说的话，差点跟着点了点头。
又赶紧清醒，可不能点头，被发现就坏了，他昨晚那种行为是叫偷人吗？肖战不懂，想想觉得也没什么错处，他是偷摸着跟王一博见面了，王一博也的确是人类。
“唔……”肖战困意醒了大半，坐到镜子前给自己的鳞片涂花露，婆婆早晨才去取的，香着呢，肖战最喜欢牡丹香了，每天都要细细的给他的大尾巴涂上一遍，这样在海里翻跟斗的时候泛起来的光泽才会更好看。
“今天还要去给父亲请安吗？”
婆婆在给他的头上别小珍珠，肖战是整个海底最臭美的小人鱼，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猜到他将来是要做王的呢？
“王去做客了，西边的城里建了个招亲楼，邀你父亲去看看。”
肖战扑闪着眼睛去瞧自己头顶，想瞧瞧今天婆婆给他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小珍珠，瞧不见，眼睛翻的发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蠢，镜子可不就在眼前吗？
喏，银白色的，泛着一点点青，“新进的珠？招亲楼是什么啊婆婆？”
婆婆帮他把小珍珠别好，瞧瞧还挺好看，“昨天上贡的，青蚌里出来的好货，几百年只一颗。”
肖战点点头，是不错，那他得多戴几天。侧过身子晃了晃婆婆的胳膊，“你还没跟我说招亲楼呢？”
“联姻。”婆婆去给他开食盒，“人鱼族稀少，不联姻怎么行呢。”
“噢……”小人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头上的珠子跟着前后的摆，“联姻的人鱼都认识吗？”
“不一定吧。”今天的早饭是小菜粥，昨晚他们都饮了酒，适宜进些清淡的。“爱不爱的，早就不重要了。”
婆婆叹了一口气，肖战看着他，也学着叹了一口气。装作老成的样子问道，“什么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当你落下第一滴泪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不明白。继续问。
“婆婆，为什么要流眼泪呀”
“因为爱就是令人难过的事情。”
还是不明白。
肖战晃着小脑袋，觉得在听天书。爱不爱的真复杂，他没体会过，听着甚是乏味。还是和王一博说话有意思。虽然也没能说上几句。
他有点想王一博了。
一顿早膳食不知味，肖战喝粥都比平时慢上许多，心不在焉的，差点把勺子续鼻子上，被婆婆拍了一下脑袋，“下什么神？”
“没有哦没有。”肖战赶紧否认，心虚的埋头吃饭，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想怎么才能给婆婆支出去。
“快些吃，待会儿我也得走了。”
“去哪啊？”
肖战填了一大口小荇菜进嘴里，不经意的问。
“去西城，本来要和王一起去的，这不是为了伺候你晨起，可真能睡。”
婆婆说着，又往他碗里添了一筷子荇菜，想来也是，婆婆是族里最老一辈的了，说话有几分分量的，对于人鱼族联姻的大事，多少能提出点建议。
肖战点点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为了怕自己笑出声，只能把嘴巴抿的紧紧的，憋了半天，往桌子上一趴，就地撒娇，“婆婆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实际上心里已经在想，怎样才能套话套出来他们这次要去几天了。
婆婆最疼肖战，她是看着肖战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亲，全靠婆婆拉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都多大了，也不是非要我日日看顾着，我和王约摸着半个月就回，回来给你带好玩的，阿战自己别乱跑。”
“哎！”
肖战饭也不吃了，拱进她怀里蹭，果不其然吃完早饭婆婆带了些行李就出了门，竟然也没交代谁看着他，肖战高兴的不得了，他一直都挺乖的，别管是装出来还是真乖，婆婆放心了就行。
天色还没黑下来，他都溜出去了三次，每次都把头悄悄的探出水面上看一眼，其实这是很危险的，但是肖战也不知道王一博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懊恼昨日没有跟他约定个时辰，可给他等的急死了。
他没心思在书房看书，回了卧房对着镜子发呆，时不时的拨弄一下自己头上的小珍珠，王一博会喜欢吗？会觉得他好好看吗？
就这样等着等着，外面掌上了灯，估计海上应该是暗透了吧，宫里的小侍女早就送来了晚饭，肖战随便糊弄了几口，把人打发下去，自己则再次上潜。
这样王一博来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熟悉的笛声透过海水传来，是他！肖战在海里翻了好些个圈，搅的旁边的鱼群都散了，甩尾巴还不小心碰倒了一株珊瑚，“我回头再来扶你好吗！”
他一边回头一边上浮，慢慢靠近昨天的那一块礁石，忽得探出了头，水花顺着他的头发和睫毛往下流，很快就蒸发了，月光下卷卷的头发搭在肩膀上，“你来啦！”
“嗯。”王一博收起笛子，看着肖战微微的有些喘，“急什么。”
“急着见你！”
肖战直白的可爱，指着自己头上的小珍珠，“好看吗？为了见你才戴的，你会喜欢吗？”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要低头照照水面，发现自己刚才游的太快，小珍珠歪掉了，有些尴尬，不那么完美了，“啊，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小人鱼不高兴了，许是因为没能在王一博面前保持好形象，撅了噘嘴，能挂油瓶儿。
“无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帮他理头发，又把小珍珠重新别好，“这样呢？”
“你真厉害。”肖战也不管这么多了，什么都往外夸，帮他理头发也要夸，反正在他心里王一博就是一等一的好。
“你也是专程来见我的对吧？”
他又往王一博身侧凑了凑，蛄蛹着尾巴，这么美的小人鱼，偏偏把自己弄得像个毛毛虫，“是。”
得到了想象中的回复，大尾巴甩来甩去，掀起一大片浪，甚至有一些溅到了王一博的头发上。
“我就知道，我今天又偷人了！”
“偷人？”
“是啊，别和婆婆说，我是悄悄来偷你的，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不让我出来。”
王一博被肖战逗得发笑，拿笛子敲了敲他的头，“你能给我偷哪儿去？”
一点也不疼，敲的好温柔，肖战捂着脑袋嘿嘿的笑，继续往他旁边蹭，“我有点喜欢你，想天天都来偷你。”
“再蹭搁浅了。”
王一博拿他昨天的话来揶揄他，肖战根本听不出来，“反正你会给我推推。”
点了点头，海风把肖战面前的头发丝吹的乱飘，有几根黏在他说话的嘴巴上，王一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帮他拨开，别到他耳朵旁边的鱼鳍后面去，“是。”
“给你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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