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说什么？”肖战刚刚没听清，或者说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却因为难以置信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 “你就这么缺弟弟？”王一博不耐的把声音提高几个度，变声期前的奶音猝不及防漏出来。 “哧～”果然还是那个小朋友，“什么啊……”肖战轻笑出声，一颗心落下。 “哥……”王一博脱口而出，他被这笑晃花了眼。

那沉如水的目光肖战看的明白，这第二声喊的仍不是现在的他。肖战心中动容，嘴上却没再占这个便宜，只一边唏嘘自家小朋友的重情，一边又有些羡慕曾经的自己。 这个弟弟，他一手带大的小朋友，真的很爱他。 因为一些熟悉的微表情加持，这会儿又觉得这笑着的脸经得起细看，真的很像。 福至心灵，王一博忽然开口，“你叫肖什么？” 动人笑容转瞬抹平，肖战低眉敛目片刻又望向窗外，轻轻的，似一声叹息般呵出两个字。 “肖战。”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司机为王一博打开车门，只见后座上的两人各坐一边，视线没交汇，也没交谈。 “下车吧，回去早点休息。”抿抿唇，最终还是肖战打破沉默，毕竟他是哥哥。 “我不想住宿舍。”王一博直勾勾看着他，“你有办法吧？” “宿舍条件不好吗？” 小朋友一惯大咧咧的性子，对吃和住都不是特别讲究，他既然开口，依照思维惯性，肖战自然而然往这方面想。可不应该啊？Red财大气粗，福利方面算得上业界良心，至少从不会亏待旗下艺人或员工。 “你自己住吧？”虽然用了问句，可王一博的眼神传递出的意愿无比确定，“我想跟你住，哥。” 跟前两次错认不同，这重逢后的第三声“哥”是王一博清清楚楚对着自己喊出来的。肖战喉结滑动，心中也是一动，为这声久违的称呼。 说实话，知道王一博归国又来了北京，他还真动过把他接到身边跟自己同住的念头。 身为萧战时，他一直住家从未在外漂泊，后来从混沌中醒来变成肖战，身子也已在离家千里外的首都，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一个北漂，灵魂北漂。 那时他从新闻从公司接触了不少漂一族，大概知道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尽管王一博一直有公司照顾，可他毕竟只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再加上生活环境的变化，肖战自然会担心自家小朋友吃不好睡不好。 可有得就有失，身份的改变给了他表达关心的能力与实力，同时也剥夺了合理给出的理由和立场。 就拿今天仓促以“弟弟”名义认下小朋友的举动来说，想必已经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而王一博对自己的桃色误解绝不是个例，饭局上的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同自己的关系。 这些无稽之谈以肖战的身份他完全不在乎，小朋友的一切才是他在意的点。其实今天之前他有设想过见面后该怎样又不该怎样，可久别重逢威力巨大，影响了他的自制力。 如今既然是王一博自己主动提出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肖战都不会拒绝，反正有自己在上面压着，没人敢乱嚼舌根。 “好，这周末我就派人来帮你搬家。” “明晚。我东西不多。”说完，王一博迈步下车，将双手插进裤兜，他乖巧的对肖战眨了下眼睛，“谢了，哥。” “嗯，早点睡。”车子启动，瞧着目送自己离开的身影，肖战心情愉悦的感慨，“啧，还是那么可爱。” 对了，刚才忘了问小朋友要微信。不过皱起的眉很快舒展，肖战掏出另一部手机点开绿色图标，置顶的聊天框中，最后一条消息时间仍定格在两年多前。 【Daytoy：我们明天进山写生🎨】 【粘人精：吃饱穿暖，注意安全】 【Daytoy：我们家小一博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哥哥了😉】 手指在屏幕划啊划，翻看聆听两人以前的聊天记录，肖战一时感慨良多。万幸，从今天起，他们兄弟二人间的羁绊得以再续。 他把王一博推给现在的自己并申请加为好友，王一博几乎秒通过，只是除了系统提示语，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肖战这边刚把王一博的头像置顶，座位上的另一部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他收到一条新的短消息。 【粘人精：想你了】 指尖一顿，半晌，肖战将手机放回原位，屏幕熄灭，他摘下眼镜揉着双眼，沾了一手泪。 出事之初，这个账号简直要爆掉，全是亲朋同学和各种熟人发来的求证，后来有小半年时间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悼念与怀念之词，偶尔也会收到类似倾吐秘密或心事的话，似乎把这个再也不会回复的账号当成了树洞。

只是形形色色或长或短的信息里，没有一条是来自王一博的。 看来今天见到自己对小朋友的触动真的很大。 不过……“小屁孩儿，哥字烫手吗？没大没小～” 隔天，肖战下午有个会要开到很晚，他将帮王一博搬家的事情交代给助理，安排她带司机同去。 点开置顶对话框，肖战给王一博发了条语音，告知他自己关于搬家的安排，又是秒回。肖战稍稍放心，只是在去往会议室的路上又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这一切不是自己亲手操办的。 他不停回想自己的安排有无遗漏，直到会议室开始前几分钟，果然被他想起一件事。 【Sean：对了，所有客房都收拾过了，想住哪间随便选】 【Yibo：嗯】 【Sean：晚上好好吃饭，哥哥要开会喽】 【Yibo：你不回来？】 【Sean：今天的会会开到很晚】 【Yibo：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Sean：不错，还知道关心哥哥😉】 熟悉的对话方式，两年多的空白似乎被抹去。只是肖战盯着对话框，没再收到新的回复。 “肖总？肖总？”秘书靠近他轻声提醒，“可以开始了吗？” 按灭手机倒扣在桌面，肖战清嗓，“开始吧。” 这场会涉及一个新拿到的IP资源，一场会下来地铁都停运了。 车子停进别墅区，外套挂在臂弯里，肖战在玄关的换鞋凳坐下边换鞋边松开领带。纵然又困又累，可想着家里多出来的小朋友，他又顿觉轻松不少。 这个时间小朋友想必已经睡下了，他放轻脚步上楼，前脚在想不知一博睡在了哪间，后脚就知道了答案。 他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见占了三分之一床的起伏身形，一时哭笑不得。蹑手蹑脚关上房门，他轻轻走过去，借着小朋友给他留的灯打量那张幼龄感十足的睡脸。 手背轻轻蹭蹭王一博软乎乎的脸蛋儿，肖战翘着嘴角喃喃自语，“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旋即转身去衣帽间取来干净的短裤T恤一头扎进浴室。 房间恢复静谧，睡着的人睁开眼睛。 王一博琢磨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可他在脑子里掘地三尺都没想起究竟在哪见过肖战。就凭他跟他的相像程度，就算只一眼，他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人。 从昨天到现在不过短短二十四个小时，王一博已数不清肖战和萧战有多少相似之处。名字、长相、笑起来的样子、细微的表情、发微信的习惯、说话的语气…… 就算他这个亲弟弟也没跟萧战相像成那样。 昨晚他在网上查肖战的信息查到大半夜，被这人几年前数不清的桃色绯闻气到炸裂。后来他耐着性子往下看，在贴吧的匿名爆料里得知肖战所谓的意外是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日期，却恰巧与萧战出事的时间重叠。 再联想肖战刚刚那句话…… 本就全无睡意的王一博浑身一激灵，因为心里冒出的一个无比扯淡的念头，却似乎又是最科学合理的解释而寒毛倒竖头皮发麻，甚至心脏狂跳到要跃喉而出！ 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