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内奸

　　他们是附近有名的山匪，专干杀人截货的买卖，这些日子山上没什么肥羊能宰的，恰巧又听到有一支队伍要路过青川县，他们就在这里等着，然后就有了下午和晚上的事。

　　麻烦表面上看似乎已经解决了，可细想又汗毛直立，这说明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他们，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看向肖战的眼神中带着希翼，他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人了。

　　肖战抿嘴似乎是在深思什么，以嘴型吐了两个字。

　　赵璟眼眸倏忽睁大，表情愕然。

　　不待他说什么，肖战已经转身率先朝屋内走去，赵璟连忙跟进去，三年的相处，他和肖战之间还是有某种默契的。

　　次日一早众人就收拾着离开这里，县外有一座山，据那几个山匪说，他们就是从山上下来的，不过还有别的路可以绕过这里，他们也是怕“肥羊”跑了，这才专程下来截人的。

　　客栈内，掌柜终于不拨算盘了，账本一直停留在早晨肖战离开时的那一页，他就那么定定摩挲着左手食指间的一枚银质小环。

　　素圈小环光可鉴人，看得出主人平日对它的爱护。

　　一身红裙打扮面容娇俏的少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手托腮看着掌柜，少女正是红鸢。

　　“主人，你在想什么？”

　　“你说他当真没认出我吗？”

　　“他？是谁？”红鸢其实隐隐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她就是想等主人亲口说出来。

　　“算了，没意思。”掌柜皱了皱眉，放下手朝后堂走去。

　　“还不赶紧跟上，离鱼可是快到了。”

　　红鸢在听见“离鱼”二字时瞳孔一瞬间都放大了不少，好似是听见什么惊惧的事情。

　　“怎么，你怕他？”

　　“主人惯会说笑，离鱼还没我高呢，只是……每次见他都只觉慎得慌，浑身都能起疙瘩了。”红鸢这时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面上还能带着笑意。

　　前面的人身形半点没顿，可又有哪里不同，或许是没了之前那种孱弱气，浑身气势都是一种凌厉之感。

　　肖战他们走了稍远的官道，虽然是绕了些路，但无疑会少很多麻烦，马车辘辘驶过地面，随行的侍从护佑前后。

　　山匪的事给他们敲了警钟，这一路还是不能懈怠的。

　　眼看着就能过了这块山头，可是周围突然变得不对，太安静了。

　　肖战掀开车帘看了看，两边地势偏高，若是设有埋伏……想到这里，他干脆坐前面接过车夫手中的缰绳，同时让其他人加快速度。

　　“驾——”

　　赵璟大概能猜到肖战的心思，安静坐在车内。

　　肖战耳边突然听到一道破空之声，来不及转头就已经矮了身子避过去，斜插在地面的冷箭箭尾还在颤着。

　　车夫龟缩在一旁，紧紧倚靠在车身处，两手使劲扒拉着实处，额上冷汗直流，刚刚那箭可着实是太凶险了。

　　有埋伏！

　　或许是应了这个猜想，接连不断的冷箭从两边射下来，众人只能一边闪躲一边加快速度。

　　一支箭斜斜顺着车窗刺入内壁，距赵璟的脖颈不过一掌距离。

　　肖战似乎是注意到车内的动静，面上一凝，“少爷，可是受伤了？”

　　“没事。”赵璟的声音中还带着后怕，不过很快就平稳了呼吸，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时两边的箭已经停了，但不过一会儿身后又远远响起来了马蹄的声响，人还不少，他们追来了，真是半点不给人松懈的余地。

　　那些人手中还有弓箭，待拉近距离就开弓射箭，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了。

　　赵璟踉跄着身形出来，让车夫进去，他看着肖战，眼中带着凝重，里面甚至还有要搏一把的狠劲。

　　“夫子，我杀了他们。”

　　随行的侍从因为暗箭死伤不少，还未到京城就折损这么多人，他们也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中了。

　　肖战想了不过瞬息，就让赵璟来驾车，他回击。

　　青年翻身上到车顶，身形利落，步伐轻盈，一个旋身接住射来的箭，把箭照原路还还了回去，那些人中有一人就跌落马下，连带着身后一人也摔落马下。

　　不过这仅仅是让他们稍稍慢了一点，但很快就又追了上来。

　　肖战他们带着的随侍基本上都只是赵璟被贬入蜀地后培养的，论武力值机敏度都远远不如京城的护卫，而现在后面追着的那些人虽然着山匪打扮，可却训练有素，目标性极强。

　　不说其他，就这射箭的精准度，京郊西大营的金甲部也不过如此。

　　肖战冷眼看向身后，似乎是想到什么，如果自己没记错，只要出了青川县的范围，再往前不出十里就是林家军的势力范围。

　　这些人就算再嚣张，还能与军队硬碰硬？

　　肖战抽出长剑借用内力砍落两边几棵树木，估算着时间正好就是自己一方的人马离开，拦在那些人前面。

　　“驭——”后面领头一人反应极快的拉住马，身旁有反应慢的直接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林州是林家的地盘，可同时与京城那边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肖战建议就按原先的说辞，赵璟现在只是一个落难少爷，去京城投奔亲戚。

　　众人在城门口暂时修整一二的时候，其中一个随侍悄悄溜离了队伍，他看见了树身上的标记和压在石头下的纸条。

　　这个人面容很是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那种，最易隐藏。

　　他想着或许是哪位大人急着见自己，待离远了队伍后又谨慎的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小声喊着“大人”二字。

　　前面站着一个黑袍人，应该就是等自己的人了。

　　他赶忙冲过去抱拳躬身，“不知大人如此急着找小人可是有事？景王那边很快就要入城，若是发现少了随从怕是会有些麻烦。”

　　“是吗？”声音没什么起伏，清清冷冷的，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那人小心抬起头，只见黑袍人不知何时早已转过身，正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来的那张脸分明就是肖战。

　　“肖……肖大人？”随从意识到不对，赶忙就要跑。

　　难怪在休整队伍时没见着这位大人，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他一时也顾不上回想是哪里露的马脚，只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们抓住。

　　“哪里跑？”赵璟提着把长剑从林子里走出来，拦着他的去路。

　　那随从举着手中的长刀，孤注一掷的朝赵璟砍去，自然也是没砍中，还被打落了手中的长刀。

　　赵璟虽然是个被贬的皇子，但这三年付出的努力比过去五年更多，尤其是武艺方面，只是平时轻易不示人。

　　那随从或许是眼见着没了生路，居然咬破齿间毒药自尽了，动作快的让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想抢救都来不及。

　　赵璟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一顿，再踹他两脚出出气，若不是肖战发现的早，他们不定被这个内奸害成什么样。

　　之前在客栈门口的柱子上就有那么一个标记，本来只是试试，谁料还真就试出来了这么一个内应。

　　之后半个月虽然一路紧赶慢赶，但离京城还有小一半的路，或许是他们谨慎了不少，又少了内奸，倒是再没遇见暗杀之类的事。

　　背风的半山腰，肖战他们在此安营扎寨。

　　赵璟提着个牛角水袋过来递给肖战，坐在一旁。

　　连日来的奔波让身为皇子的赵璟身心俱疲，本来细嫩的脸都糙了不少，可同时又似乎是更有精气神了。

　　“夫子，你看现在像不像三年前我被赶去蜀地的样子？”

　　“三年前就是你陪着我，现在还是这样，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

　　赵璟在感慨着什么，不过眼神中却越发坚定执着，隐隐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我偏偏就不给他们，想要本殿下的命，那就先拿他们的命在地上垫着……还有京城里那些人，本殿下不会让他们轻易拿捏。”

　　肖战听着很是欣慰，有志气是好事，只是前路恐怕不会顺坦，但眼下嘛……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头，意味着肩上的担子很重，另一只手将火堆上烤着的鸡递给赵璟。

　　“那就先吃好点，可别倒在半路上了。”

　　“自然不能。”赵璟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眼中透着点呆滞，“夫子，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肖战：“……”

　　我平日难道很严肃？

　　“哈哈哈，别板着脸，笑一笑嘛，夫子，你笑起来会很好看的。”或许是今晚的气氛正好，赵璟还能说笑，他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肖战看着那个酒窝嘴角缓缓勾起，居然被带笑了，惹的赵璟一时有些看痴，好半响才回过神，不由暗了暗眸子。

　　赵璟不知道肖战的来路，只知道这人是外祖父在最后塞过来的，那时候母妃没了，外祖家也要没了，自己又被父皇厌弃，甚至被贬蜀地。

　　若不是肖战一路的看顾，自己根本都活着到不了蜀地，后面即便是到了，也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才醒过神来。

　　肖战笑是因为记忆中某个人笑起来也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挂着个奶嫖笑得傻乎乎的。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