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救人

　　王一博趁瘦猴子出去做准备的时候，摸了一下犯人的断腿，情况不是很乐观，救晚了可能会有瘸腿的危险。要等明天先看仵作怎么处理？若处理好了，他就不用再多此一举，若处理不好，他再偷偷帮着医治也不迟。

　　瘦猴子这会儿先送了化开的汤药进来。

　　王一博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喂进犯人嘴里，结果流出了一半来。

　　“他的喉结在动，看来还是有很强的求生欲。”瘦猴子在一旁说道。

　　“嗯，能咽进去多少是多少吧，只要进了肚子好歹会有些效果。”王一博也没太过强求非要把那些汤水全给硬灌进去。他把汤药喂完之后，就开始处理起犯人身上的伤。

　　王一博这时才注意到犯人的脖子两侧有道很深的勒痕，这里原本可能挂着个什么饰物？通过这道勒痕的深度，可以猜到那个饰物定是硬生生的从这个犯人颈上暴力拉扯下来的。这道勒痕像道红色项圈，烙印在了他那修长漂亮的颈根处，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王一博闭眼深吸一口气，打湿了手中的巾帕，开始轻柔的处理起犯人身体上的血痂。这犯人仿若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王一博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让他破裂成渣。王一博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的伤患，这还是第一次控制不住的手抖。

　　他应该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因为肌肉弹性适中，不像练武之人和长期干农活的人那般，全身硬梆梆的。如果没有受伤的话，这算得上是一副近乎完美的身体，皮肤光滑细腻，身段紧致匀称，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

　　当王一博处理到犯人腹部上那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时，他的手突然一顿，心里多了几分莫名的心疼。这是一种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情绪，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看了以后，很想把那行刑之人拽过来，再用同样的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博哥，你怎么了？”瘦猴子见王一博的手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

　　“唔，没什么。对了，我记得你们每晚都有喝两口烧刀子的习惯，酒这会儿还有剩吗？还有的话可以匀给我一些吗？我想先用酒给他消消毒，这样他的伤口会愈合得更快些。”

　　“有有有，但剩的不多，我马上给您拿来。”瘦猴子二话不说的又跑了出去。

　　王一博看着那道伤还有一截隐在裤腰下，他下意识的去解腰带，刚把裤腰拉下肚脐，才发现这犯人的毛发貌似有些太过旺盛，隐隐有向隐私处延伸之势。王一博窘得赶紧顿住了手，又面红耳赤的迅速把裤腰拉回原处，重新系好腰带。

　　真看不出来，脸长得这么斯文，竟还挺……狂野？

　　王一博把瘦猴子送过来的烈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浸在伤口上，犯人即使还处于昏迷中也疼得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想要蜷缩起他的身体。

　　王一博赶紧俯身在伤口处吹两口凉气，犯人似乎得到了安抚，不再抖得那么厉害。

　　处理完上半身的伤，王一博撒完药粉，犯人又再沉沉睡去。

　　瘦猴子见他收拾东西，不解的问道：“就只处理这些伤口就行了吗？他下半身不是还有伤吗？”

　　“……”王一博顿了顿，想了一下才道：“呃……他的腿断了不宜挪动，脱裤子会动着断腿，还是暂时不动为好。还有就是……刚才弄他上半身的伤，就已经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不如先给他静养一晚，等明天仵作来看过再说吧。”王一博半真半假的说道。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但要让他说出不愿脱那人裤子的真正原因，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哦……”瘦猴子也不太懂，就对王一博的话信以为了真。

　　“一博哥，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您看他长得一表人才、细皮嫩肉的，原先应该是好人家的公子哥儿吧？”瘦猴子感慨的说道，“明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却能承受得住这么严厉的酷刑，连我这个糙汉子看了心里都发怵。你说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承受了多大的冤情，才要遭这样的罪啊？”

　　许是犯人长得太过好看的缘故吧，连瘦猴子这样的老狱卒都在还没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也情不自禁的往这位犯人身上先偏袒了几分。

　　“不知道，先前杨大哥说今晚犯人送来得太晚，大人早已歇着了。要等明日师爷先跟大人过了审，再让大哥给他入册。”王一博虽然心里也很好奇，但白日里是祝老九当值轮不到他的班，他要想知道犯人的具体情况，也得等到明晚才行。

　　“一博哥，你忙了这大半宿了，要不先去歇歇吧？那死胖子都已经睡了大半夜了，我去叫他起来换换您？”瘦猴子说道。

　　“嗯……也行。”王一博没有拒绝，刚才他给犯人疗伤的时候，自己身上也出了一身大汗，好像人也跟着虚脱了几分。

　　睡得正香的圆胖子，被瘦猴子堵住了鼻孔，从梦中惊醒过来。两眼迷瞪瞪的看着眼前两人，晕乎乎的问：“咋了？咋了？！”

　　瘦猴子道：“死胖子，你别忘了你是来值夜班的呢，睡这么香，是想睡一宿混点卯的么？”

　　胖子吸吸鼻子，忙站起身：“哎呀，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是寅时，你再睡一个时辰就到卯时该换值了，你这班当得倒是舒服！肉也给你吃了，床也被你占了，要不我们喊你做哥算了！一会儿头儿来了见你这么亏他的大兄弟，看他怎么收拾你？！”瘦猴子拧着圆胖子的耳朵，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哎别别别……我起，我马上起，你们千万别告诉头儿！一博哥您赶紧休息会儿，猴子哥你困了你也再歇会，最后一个时辰我来守，我来守。”圆胖子龇牙咧嘴的赔笑道。

　　瘦猴子放开了圆胖子的耳朵，“我就不歇着了，先前我俩刚睡下不久，上边就又送了个浑身是伤的新犯人进来。一博哥忙了大半宿帮犯人的伤做了些处理，可把他折腾坏了。咱就让出地儿给一博哥好好睡会儿，我带你过去认认犯人的情况，省得明天头儿来了你一问三不知，这不明摆着找削嘛？”

　　“是是是……”圆胖子连声应道，赶紧识相的跟着瘦猴子出去，让王一博好好躺下休息。

　　王一博躺在床上了无睡意，那个犯人的身份引发了他强烈的好奇，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去了解一个人，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身世和那个人所犯下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