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龚俊的表情直接僵硬在了原地。随后他把手上的东西收拾完放好后，走到张哲瀚面前，托着下巴对着他左看右看起来。
“干嘛啊？”
张哲瀚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打量，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瓜的感觉。
“张警官，你来说说我的职业是什么？”
龚俊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在他对面的办公桌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又是他平时说话的样子了。
张哲瀚不喜欢龚俊这个样子跟他说话，但是目前也拿他没办法，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
“你是法医啊。”
“是的，我是法医。”
龚俊点了点头，换了一只脚翘起，然后一脸迷惑的对张哲瀚说道。
“你一个刑警，跟我这个法医说要拉我去现场，你说，这合理吗？”
“也没人规定，法医不能出现场啊？”
张哲瀚完全没觉得拉龚俊去现场有什么问题，毕竟只要戴块相关人员的牌子，就连路边摆摊的大妈都能进。当然大妈是申请不到牌子的。
“可是你拉我去做什么？现场有专门的勘察人员，我只是个负责解剖的，何必？”
这下张哲瀚被问倒了，因为他确实想拉龚俊去是一时兴起，但是又总是觉得就该这么做，于是就头脑一热跑来了。
所以他压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龚俊这个问题，所幸实话实说，趾高气扬的吐了两个字，“直觉”。
龚俊一怔，随即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所以张哲瀚倒也不讨厌。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龚俊一边无可奈何的摇着头，一边也算是答应了张哲瀚的请求，同意和他一起去次现场看看。只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晚上去。张哲瀚自然不同意，晚上光线又不好，不容易看清。但是龚俊却一定坚持这一点，张哲瀚无奈也只好答应了。
龚俊答应了，张哲瀚便屁颠屁颠的先去给组里送了尸检报告，但是他却没有告诉组长，晚上要和龚俊偷偷去现场的事。
晚上八点，张哲瀚和组里的大家打了招呼，示意自己下班了。然后出了门就又跑来了法医科。
“龚医生，我们走吧……诶？人呢？”
推门而入，又没看见龚俊。就在他开始想是不是龚俊临时放了他鸽子时，手机响了。
“后门见。”
后门？
张哲瀚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便乖乖听话去了后门。
刚从警局后门出来，张哲瀚还在找龚俊在哪儿，突然对面路口两束大灯射来，直照的他突然有些睁不开眼。
“cao！”
刚在心里骂了一句，灯光暗去，他揉了揉眼，才看清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型号认不出，只认得车标。
“龚俊？”
张哲瀚疑惑着眯眼看了看，这时驾驶座的灯亮了，车上坐的正是龚俊。只是这会儿的他和平时在法医科见的样子完全不同，一身黑西服，连标志的金丝边眼镜也不戴了，明明同一张脸，张哲瀚却不知为何想起了之前差点捅了他时候的龚俊。
“张警官，上车吧。”
龚俊打开车窗，对着张哲瀚摇了摇手。张哲瀚收回神，便上了副驾的位置。
龚俊一身黑衣黑裤，见多了他白大褂的样子，这一身从头黑到脚的，张哲瀚一时还有些不习惯。那张帅脸少了眼镜的修饰，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就更大了。
“可以啊你，年纪轻轻就开大奔了啊？”
张哲瀚上车后打量了一眼，从内饰看这车估计价格不菲。可谁知对于张哲瀚的称赞，龚俊似乎并没有很开心，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我养父的。”
张哲瀚一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戳了龚俊的伤心事，也就不再多话，乖乖闭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哲瀚刚才问话了的关系，龚俊一路上话也不说，就闷声开车，而且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连个歌都没放，他坐的快难受死了。
从警局开到现场毕竟有段距离，张哲瀚才开到一半，就实在忍不住了。
“龚医生！”
龚俊被张哲瀚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差点把车开去对面车道。
“张警官，你不知道突然吓一个开车的人很危险吗？”
龚俊大大的叹了口气，继续一边开车一边无奈得说道。
“对，对不起啊...可是实在是太沉闷了，我有点受不了...”
张哲瀚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自己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好像确实声音是大了些。
龚俊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张哲瀚，看到他那低着头的样子，没来由的竟然有些心疼了。
“...抱歉，我不是很擅长聊天。”
张哲瀚没想到龚俊竟然会道歉，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得意，嘴角也立马就上扬了。
“没事啊！我很会聊！那我们聊聊天呗？”
龚俊见张哲瀚来劲了，苦笑一下，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那张警官想聊什么？”
“嗯～龚医生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尸体算不算？”
张哲瀚虽然对龚俊的聊天水平已经有了预估，但是没想到才第一个问题就能把天聊死了，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真的能算一种才能了。
“呃...算吧算吧...话说龚医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晚上去了吧？”
张哲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和龚俊沟通案子以外的内容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不要随便去揣测犯人的想法么？”
“记得啊，那时候还说什么深渊凝视来着。”
“嗯，可能的话我确实不希望你那么做，但是现在要破案，可能也只能这么做了。”
“你的意思是...”
龚俊轻咳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这次的犯人，说白了就是个变态。但是他的行为模式，就像你通过观察尸体上的伤口那样，我们可以通过一定程度的猜测来推算。那张警官，你觉得什么样的推测会比较靠谱呢？”
“嗯...同样情况下发生同样的事情？”
龚俊听罢嘴角一勾，他就知道，张哲瀚还是属于聪明一类的。
“那你会大白天去杀人吗？”
“哦！我知道了！我们现在等于是变相模仿犯人的行动路线！”
张哲瀚兴奋的样子，让龚俊觉得，自己这次犯险似乎也值了。
“本来最理想的情况是，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场景来模拟当时的情况，但是推测出来的死亡时间跨度实在太大，几乎没有参考价值，所以我们只能尽量满足模拟场景的大条件，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细致的线索。”
“龚医生，你真懂。”
张哲瀚听得不住地点头，毫不吝惜的称赞着龚俊。
龚俊略微低垂了些眼眸，轻声回答道。
“见多了罢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了些，目的地就到了。
“哇～半夜看起来还真有一点毛骨悚然呢。”
张哲瀚虽然不是没有在晚上去过现场，但是平时都是很多人，还有警车，和现在自己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下城区原本就并不繁华，周围几乎连路灯都没有。这会儿他下了车，站在黑漆漆的废楼前，竟然忍不住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怕了？”
耳边突然想起龚俊的声音，还带着他讲话时吐出的热气。
“哇！”
张哲瀚被龚俊吓到，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嘘！小声点，不然我们可就暴露了。”
龚俊伸出一只手指直接抵在了张哲瀚的嘴上，还露出了一个坏笑。
原本就一身黑衣黑裤的龚俊，这会儿的姿势加上邪魅的坏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龚俊的眼神在他纤长手指接触的地方扫过，心里暗自想着，触感，还挺柔软的。
“那你没事吓我干嘛！还不会好好说话，老是凑这么近！”
张哲瀚一把将龚俊抵在自己上的手推开，又后退了两步抱怨起来，只不过这会儿他的脸和耳朵根，都烫的很。
龚俊则好像毫不在意，站在原地只是笑着看着张哲瀚，只不过那笑容，在张哲瀚看来特别的贱。
“你怎么不说是你胆子太小呢？再说了...”
龚俊坏笑一下，又故意凑到了张哲瀚耳边，对着他的耳朵，用气声说道。
“你很介意我这么近吗？”
龚俊说话时吐出的呼吸全吹在了张哲瀚的耳根上，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总之怪怪的。
“没完了是不是？快点干正事啦！”
张哲瀚别过头，一把推开龚俊，大步往楼里走去。龚俊笑了笑，一抖肩，双手插进了外套口袋里，也跟了进去。
在两人都进去后，附近一根已经坏了的电线杆后闪出了一个人影，也跟着他们进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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