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师尊抱着输送内力

吃完烤兔肉，日头已升到了中天。正午阳光明媚，小溪水在脚下潺潺流动，鸟儿们在枝头婉转歌唱， 古树努力的把枝丫伸向蓝天，挡下了略显燥热的阳光。

在一副岁月静好的田园风景画卷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沿着小溪缓缓前行，如果时间就此停止，也未尝不算人生圆满。

“师尊，我们就一直沿着溪水走吗？”时影习惯了安静沉默，谢允却活泼开朗一刻也不能闲着。

而且他也非常喜欢和时影讲话，师尊虽然惜字如金，但是每句话必回复，让他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安心和依赖感。

“这样不会迷路。”时影目光平视前方，有水源的地方方便生存，只要沿着溪水走，定然会有人烟。

“师尊，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谢允其实并不想知道去哪儿，反正只要有师尊陪着，去哪里都一样。他只是希望时影能多开口跟他说话。

“先走出森林。”时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经过刚才生火烤野味之后时影才发觉，作为凡人衣食住行都要考虑，自己的神格已被封印，落入凡尘好像没有任何生存技能。

带着一个内力尽失又被叛军追杀的少年，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呢？自己可以不吃饭，但是徒儿得吃。还有以后住哪呢？总不能天为被地为床席地而睡吧？

谢允虽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但是只要有师尊的陪伴就觉得安心，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也是挺美好的。反正以后是不可能和师尊分开的，师尊去哪我就去哪儿。

一想到时影，少年心中就生出了无限的欢喜。抬眼看着时影的背影，一身白衣好似永远纤尘不染，身形挺拔如松如柏，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幽幽传来。谢允的眼珠狡黠的转了转， 嘴角荡开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师尊，你等等我～”

时影正考虑着衣食住行的问题，听闻身后的少年唤了自己一声。那软绵绵带着撒娇的声音好像一只不安份的小手，偷偷拨动了他的心弦。时影回过头去就对上少年一张明媚的笑脸，整颗心都被他的明媚照亮了。

“师尊，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你。”谢允向前迈了一步，拉住了时影的手。总是不由自主想亲近却又怕时影反感，所以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时影的神情。

对于谢允的亲近，时影并无任何反感。他想着谢允年幼，撒娇黏人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况且谢允生的唇红齿白一脸稚气未脱，脸上好似永远挂着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心底柔软。

时影轻轻回握谢允的手，转身继续向前走，只是这次脚步更加的慢了。谢允没有了内力，可能是体力跟不上自己。

时影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并没有反感自己的亲近，反而握着自己的手前行。谢允心里的甜蜜直接溢到了脸上，笑得更加的柔和:“师尊，你牵着我的手，就丢不了了。”

“师尊，你为何一个人流落在外？”

谢允看来，像师尊这样不食烟火气息的谪仙，是不应该流落在外的。

为何一个人流落在外？大概是嫌仙山太孤寂，想沾染世间烟火的气息吧:“我自幼就是一个人，以前还有一个伴，后来他离开了。”

时影的话让谢允一怔，自幼就是一个人吗？自己好歹还享受了17年的亲情，师尊比自己还可怜啊？

有过伴后来离开了，那现在自己就是师尊唯一的亲人了，想到这里谢允心中升起了一股自豪又甜蜜的感觉:“师尊，我不会走，你以后都牵着我的手吧……”

有谢允在身旁冲破了所有的孤寂和冷清，他就像这阳光一样，灿烂又温暖，让人舍不得放开手。一直牵着他的手，也未尝不可。

两人沿着小溪走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斜，林子里的光线开始变暗。谢允左右看了看，不由得有些焦急，不知道到了夜晚这林子里有没有野兽啊:“师尊，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谢允拉着时影的手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四下里古树参天枝叶扶疏，微风阵阵吹来树影婆娑。

连鸟儿们都停止歌唱四下散开归巢去了，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夜马上就要降临:“师尊，我记得我躲到森林里跑的不算太远，如今咱们已经走了整整半日，却没有走出去，定是方向反了。”

时影也四下看了看，看来真是走反了，今日是走不出森林了:“无妨，先休息明日再走。”时影抬手在一颗古木上做了方向标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时影打野味生火不在话下。他心疼谢允年幼，只让他去捡点干柴。

“师尊，多添点柴，晚上就不冷了，还能防野兽。”眼下可能已经到了森林的腹地，难免会有什么猛兽出没。

昨晚自己昏迷在森林里，居然没遇上野兽，也算是奇迹。也可能那是森林外围比较靠近城镇，所以没有野兽。

谢允把一些柔软的树枝铺到了火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面，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铺在树枝上:“师尊，你来坐到这边！”

时影一身白衣，如果直接坐到树枝上白衣定会染上污渍，师尊就该纤尘不染才对。

时影见少年脱了外衣给自己铺地，心中微动:“你不冷吗？”

如今已是仲秋时节，虽然白日里阳光温热，但是晚上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自己比他年长了不知多少岁，理应自己护他周全才对，却需要他的留心照顾。

“不冷的，有火堆！”谢允说完，就拉着时影把他安置在大树下坐好，自己也挨着时影坐了下来。

走不出森林去也好，头上的古木遮天蔽日，也遮住了世俗纷扰。如果能和师尊一起在这森林里消磨光阴，倒也不错。

如果谢允不开口，时影是极少主动说话的，他习惯了神明视角，但是他会随时注视着谢允的一举一动。

如今少年坐在自己身边，只是抬头看着天，沉默不语。时影怕他是想起了凄苦的身世，或者又想起了内力全失，努力找话题打破沉默:“你冷的话，就靠着我。”

谢允回过神来，把视线投向了时影，在篝火的照耀下，他的眼眸熠熠生辉，一抹笑意噙在嘴角:“师尊，我不冷。”

少年眉眼含笑的样子，好似天上的满月，在暗夜里散发着撩人心弦的柔和光芒。时影一时呆住了，原来凡人有了七情六欲，会发现更多的美好。

“师尊，今天是月圆之夜。”在民间仲秋八月桂花飘香时的月圆之夜，已经渐渐被过成了一个团圆的节日。

到了这个节日，家家户户都要努力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节。谢允已经没有家人了，从今以后每到了这个日子，能够团圆的大概也只有师尊了吧。

时影自然也知道仲秋月圆的节日，这个月圆夜很难被人忽略，因为上穷碧落下黄泉，包括整个人间，在这个月圆之夜都是桂花飘香的时节。

徒儿怕不是想起了去世的亲人？时影怕他伤心，主动开口:“以后每个仲秋时节都有我陪你。”

谢允得了时影的承诺，眼眸里的光芒更加灿烂，抬手挽住了时影的胳膊: “师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能诓骗我啊！”

时影感受着谢允贴过来的体温，被他的笑意感染，自己的唇边也荡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骗你。”

时影不笑的时候，仿若山巅白雪，他一笑就是冰雪消融春意盎然。

这是谢允第一次看到时影的笑容，仿佛一块小石子投入了一池春水中，涟漪一圈一圈在心里荡漾开来。

原来师尊笑起来更好看，芝兰玉树温润如玉说的就是师尊了:“师尊，你笑起来更好看，你以后应该多笑。”

……

子夜过后，谢允靠着大树，在仲秋夜晚寒意的包围下悠悠转醒，抬眼看到时影穿着内衫仍以打坐的姿势闭目养神。

旁边的篝火已经暗淡了，只剩下几点火光随微风明明灭灭。他的外衣脱下来给两人坐着，又没了内力护体，就算时影把外衣脱下来盖到他身上，仍冻得全身冰凉。

如果换做从前，他一定会爬起来，再拣一些树枝添到火堆上。可是现在有了时影，他却想撒撒娇了。谢允靠在树上没有动，开口犹如梦中呓语:“师尊，我冷。”

时影本就是闭目养神，并没有进入深眠状态，夜晚的森林又过于的寂静， 谢允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时影的耳中。

时影睁开眼睛，扭头去查看，虽然篝火微弱，但是时影视力异于常人:少年在自己的薄薄外衣下缩成一团靠在大树上，眉头微蹙好似受了委屈般看着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伸手一摸他脸颊，触手冰凉。少年没有了内力，想来是抵抗不了半夜森林中潮湿的寒气。

时影想都没想就往谢允身边挪了挪，伸手把他抱住，让他靠到自己怀里。运转内力变成热流，顺着环绕他的胳膊，源源不断地传到了他的身上。

谢允原本只是想撒个娇，让时影安慰他两句，然后就爬起来去捡干柴。却不曾想时影直接把他抱到怀里，给他输送内力:“师尊……”

“现在还冷吗？”时影对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有一些自责，谢允才17岁，未及弱冠，自己比他年长了无数的岁月，理应悉心照料他。

谢允靠在时影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心头简直就像撒上了桂花蜜:“不冷了！”

随着篝火星光的暗淡，四周渐渐一片黑暗，但是谢允在时影怀里有了无限的安全感。

“接着睡吧。”时影再次闭上眼，感受着怀里鲜活又温暖的触感。原来两个人相互依偎的平凡世界，真的比一个人高高在上好太多。把神格封印起来之后，以凡人的身份感受到的世间烟火气息，真的是温暖又让人感动。

……

两个人走了三天才走出了森林，周围的树木渐渐稀落起来，远处有了有了人烟。

“师尊，前面好像有了人家。”谢允看着远处的袅袅炊烟，开心地摇着时影的手。

“嗯。”时影看着少年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得也变得心情愉悦，随着他的脚步也加快速度。

让谢允一直疑惑的就是，时影的一席白衣似乎永远纤尘不染，就算脚上的靴子沾染了尘土，也不知道在何时又恢复如初:“师尊，你的衣服为什么不会脏？”

这衣服当然不会脏了，这是时影从九嶷仙山山带下来的东西:“我的衣服是特殊材质织成，能够除尘避秽。”

时影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这套衣服本是神袍，但是告诉他是用特殊材质织成，也不算诓骗。

“这么好啊！我也想要！”经过三天形影不离的相处，谢允越发的活泼和黏人。

“以后有机会的。”少年的要求本不算过分，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

升着炊烟的小房子离俩人越来越近，谢允心中却五味杂陈。有了人烟，证明离开了森林，凡尘俗世随即而来:“师尊，出了森林，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时影能了解谢允心中的不安，他怕自己会被他连累，又怕自己会离开:“我也是孤身一人，会和你一直相伴。”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