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素琴身边呆习惯了，突然离开有些不适应。
尽管江知恒安排的很好，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床褥被子都是崭新的，洗漱用品也是按照陶成溪使用习惯购买。
但还是缺点儿什么，或许是两个人不够亲近，共处一室总有些尴尬。
好在江知恒朝五晚九，有时候还会在公司通宵，两个人接触机会不多，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寒暄。
学校组织百日宣誓，年级第一生病缺席，陶成溪作为年级第二临危受命，代表全年级优秀学生上台演讲。
前一天写演讲稿写到通宵，他绞尽脑汁也不明白秃头为什么要找他。
除了学习成绩还算可以他真的一无是处。
谁学校优秀代表翘课翻墙抽烟打架五毒俱全？
陶成溪写到凌晨熬不下去了，直接发了条朋友圈，明目张胆艾特秃头。
“某些班主任为了保住班里优秀代表名额，不辨菽麦，饥不择食，可歌可泣，可悲可敬。”
赵越第一个点赞：“我擦勇士！”
秃头第二个点赞：“用词不错，加油[你最棒]！”
赵越回复秃头：“他明晃晃内涵你！这都能忍？”
秃头回复：“赶紧睡觉，别影响年级第二写稿！”
陶成溪：“……”
真没意思。
删了朋友圈，陶成溪把手机扔进桌兜，继续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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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朝阳满屋。
闹钟破着嗓子喊，陶成溪怨气冲天，拍停闹钟，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往外走。
一开门撞见正准备出门的江知恒，起床气消了大半。
他整了整凌乱的头发，“早上好。”
江知恒捞过衣帽架上的冲锋衣，挽在臂弯：“早安。”
他今天穿着身白色圆领卫衣工装裤，虽未减淡清冷气质，却让那张棱角过于分明的脸上，多了些可亲近的人情味。
难得见江知恒穿便服，肩宽腰细腿又长，褪去穿西装时的高冷禁欲，清爽干净，格外赏眼。
“去跑步吗？”陶成溪主动找话题。
江知恒从玄关柜里拿出运动背包，斜跨在身上：“和宋远去爬山。”
陶成溪一顿，“哦”了一声。
江知恒听出他的不爽，看了眼时钟，问道：“时间还来得及，我先送你去上学？”
“不用。”陶成溪更阴阳怪气：“我的百日誓师大会哪有你的爬山重要啊？不用送我，我自己有腿，能走过去。”
江知恒感觉刚刚不该用疑问句，又陈述一遍：“我送你。”
陶成溪这才正常说话：“行，麻烦哥哥了。”
洗漱完出来时，江知恒正在和人打电话，大概是通知宋远晚点到。
陶成溪背上书包，内心窃喜：“走吧。”
“稍等。”江知恒从厨房拿出一个保温杯，塞给陶成溪：“我看你的保温杯坏了，买了个新的，装好，多喝热水。”
陶成溪看着卡通杯身，明白了。
上次的美羊羊保温杯不是在故意恶心他，而是江知恒的眼光就是这么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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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晴气朗，微风带着即将入夏的热意。
拉下车窗，不少同学都换上了夏季校服，三五成群往学校里走。
江知恒车技很好，陡路也四平八稳，陶成溪趁机小憩片刻。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学校门口，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司机不在。
陶成溪探着头往车窗外望，不远处，江知恒拎着份早餐，面前站着个女学生，两人正交流什么。
他个子高，听学生说话的时要微微侧身，偶尔露出笑意，惹得女学生脸红心跳。
陶成溪本以为他是不苟言笑的性格，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发现，江知恒只是不爱对他笑而已。
心中激起愠怒，陶成溪推开下车，大跨步走到江知恒面前，问：“还有时间闲聊？你不会迟到？”
女学生察觉气氛不对，羞涩的冲江知恒摆摆手：“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江知恒绅士一笑：“谢谢。”
还笑！
陶成溪垂下眼皮，看着江知恒手里的早餐，冷笑道：“赶紧去吧，不然给宋远买的早餐要凉了。”
江知恒说：“给你的。”
刚说完，陶成溪夺过包子往嘴里塞，
江知恒在一旁帮他给豆浆插上吸管，“慢慢吃，我不去爬山了。”
陶成溪一愣，差点儿噎着：“宋远爽约？”
“不是。”江知恒把吸管递到他嘴边：“刚刚看门口很多家长进校门，就打听了一下，你们学校学生说，百日宣誓要请家长，但你没有告诉陶阿姨。”
他眸光幽深的看着陶成溪，语气沉静：“为什么？”
陶成溪半口豆浆咽下去，下意识躲开他的眼神：“陶素琴身体不舒服，不适合这种人多的场合。”
高一那年新生开学，陶素琴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上台发言，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上台后，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陶凯。
她倏地扔下话筒，整个人紧张到痉挛，生怕陶凯上台拿刀架着她的脖子。
陶凯也确实这么做了，好在保安及时拦截，才没有让他伤害到陶素琴。
陶成溪不想让陶素琴想起这段回忆，此后的家长会，他都想方设法的搪塞，刚开始班主任还试图劝说，后来了解情况后，便也不再为难。
江知恒没深究，沉着声音说：“我会参加这次会议，作为你的家长。”
陶成溪扬起眉梢：“所以你为我放了宋远鸽子？”
江知恒答：“是。”
陶成溪勾起唇角，连带着眼尾一起上翘：“所以我在你心里，比宋远重要？”
江知恒不明所以：“不可相提并论，你是我弟弟，他是我朋友。”
“哦”陶成溪收起笑意：“那假如我和宋远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你。”江知恒回答的毫不犹豫。
陶成溪眼睛亮起来：“为啥？”
江知恒说：“宋远会游泳。”
陶成溪：“……”
-
早上八点，全校高三生统一在会议大厅集合，领导和家长坐在前排，优秀学生坐在家长后面。
陶成溪前面是江知恒，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江知恒今天没用发蜡，发丝自然蓬松的后仰，颈后发尾修剪整齐，没有一丝杂乱。
脖颈白皙修长，肩膀平直宽阔，身上有股清新的薄荷香气。
陶成溪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是江知恒的沐浴露味儿。
听着领导班子冗长的发言，陶成溪控制不住开始打盹，小鸡啄米似的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又在闻到江知恒气息时瞬间清醒。
陶成溪拧了大腿一把，坐正身子。
要换平常他就直接睡了，但今天不一样。
他不想让江知恒丢脸。
终于轮到陶成溪发言了，在全场鼓掌声暂停后。
陶成溪清了清嗓子，冲台下江知恒微微一笑：“亲爱的领导、家长、老师、同学们，我是高三二十一班优秀学生代表陶成溪……”
“敬此，感谢老师的栽培……”陶成溪顿了顿，一丝灵光乍现，他抬起双眸，目光落在认真听讲的江知恒身上，柔下声音：“和我亲爱的哥哥。”
掌声雷动，陶成溪迈下台阶，和江知恒目光交织着，坐在他的身后。
“怎么样？”陶成溪伏在他的耳边，抑不住的兴奋。
江知恒侧身低语：“很不错。”
随即坐直腰板，聚精会神地听接下来的演讲。
就没了？
陶成溪没得到想要的反应，颓丧的坐下来，托腮发呆，兴致缺缺。
江知恒对谁都一样，他并不特殊。
-
会议结束后，已是正当午。
淮南一中是半寄宿学校，饭点可以自由进出。
不少家长趁机带着孩子吃顿中午饭，江知恒也在学校附近订了家餐厅。
要走的时候，赵越突然扑了过来，搂着陶成溪的脖子气喘吁吁：“你干嘛去，秃头找你半天了！”
陶成溪甩开他的胳膊，神色不悦：“找我干嘛？”
赵越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就说是急事。”
陶成溪看了江知恒一眼，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就被江知恒打断了：“你先去忙，我在车里等你。”
看陶成溪不情不愿，赵越赶紧把他拽住：“愣着干嘛，走啊！”
陶成溪这才跟着他走。
班主任办公室在六楼，两个人爬上去时候，秃头拿着成绩单等半天了。
陶成溪眼睛一扫，就猜到秃头要说什么。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陶成溪，你每科成绩都好，就是这个英语……”
连苦口婆心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赵越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秃头愣了一下，把单子摔在桌上：“能不能认真点儿！”
陶成溪打了个哈欠：“我尽量。”
“……”
赵越忍不住在一旁吐槽：“老胡你再气也不能这么不厚道，溪哥才上台发言给你赚足脸面，你扭头就开始批评，好一个翻脸无情啊……”
“你好意思替他说话？”秃头拿起成绩单，使劲戳着赵越的名字给他看：“下滑十名，还没轮到说你呢，别上赶着！”
赵越伸头瞅见名次，老实闭麦。
秃头吐沫星子在空中激|情飞扬，陶成溪掐着点，看到放学时间了，当即打断他：“秃头你下班时间到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秃头惊诧：“你叫我什么？”
赵越赶紧圆场：“老胡老胡，你听岔了。”
“不是……陶成溪，你给我站住！”
-
学校停车区人满为患，陶成溪小跑着穿过人群，寻找着那辆黑色林肯。
梧桐树下，江知恒笔直站立着，斑驳树影落在他身上，气质脱尘，引人瞩目。
他手里拿着一部老年机，单手飞快操控着，神色严肃的像是在做会议记录，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打扰，不然早已引起骚乱。
“哥……唔！”
嘴巴被一双大手捂住，烟臭味瞬间充斥鼻腔，陶成溪背肌瞬间绷紧，整个人止不住的觳觫。
气味太过熟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被牵扯出来，陶成溪一时忘了挣扎，死尸一般被人拖出人群。
“那婊|子在哪！”
脊骨撞在冰冷的墙面，陶成溪瞳孔猛缩，战栗起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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