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型人格

19

　　“手给我。”

　　肖战抬手，目光没从杂志上移开，一枚男款镯子套到手腕上。作为设计师，他对大牌和小众品牌都挺熟悉。但和王一博在一起后，他觉得自己对这些失去了欣赏的能力，怎么看都觉得恶心。他扬起手腕看着镯子，笑了一下。

　　“喜欢？”

　　肖战点头，“还挺喜欢这牌子的设计师。”

　　“出了新款给你包圆儿。”王一博常给肖战买首饰，项链，戒指，镯子。他也给肖战买衣服。虽然在家里，但肖战永远收拾整齐像是准备出门一样。他以为肖战是爱打扮，其实肖战是不愿意穿家居服，打心底里不认同这个地方是他的家。

　　“我也不是每款都喜欢。”

　　“不买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王一博摸肖战的耳朵，“相信我的眼光。”

　　说起来，肖战倒很惊讶于王一博的衣品。他以为王一博只喜欢潮酷风格的衣服。像是中二期还没过的似的一身黑，知道的以为他是赛车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的特工队雇佣兵。但没想到给他买的衣服要么就是剪裁简单显腰细或者显腿长的，要么就是偏日系的。还喜欢给肖战买买毛线帽和贝雷帽。

　　总体来说和肖战从前的穿衣打扮没有整体上的风格差异。

　　肖战没有躲开王一博的手，任他揉捻自己的耳垂。王一博看着肖战，忽然冒出一句话，“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乖。”头发没有烫染过，即便是在他们青春期那会儿那么流行男生打耳洞他也没打，指甲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纹身没有疤痕。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和高中那会儿的长相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高中的时候经常睡不饱，早上去上学的时候，眼睛要么是有点肿，要么就是双眼皮非常深。那时候脸也圆嘟嘟的。一边走一边吃早饭，呆毛翘得高高的。要是碰上王一博，就把自己的早饭分一半给王一博。

　　他也经常喂流浪猫狗，他大概并不记得这件事。

　　学心理的朋友说肖战大概有拯救型人格，肖战认为不影响生活，就没有干预。

　　王一博笑，“想操高中生。”他临时意起，想给肖战买高中校服穿。

　　肖战的脸色一变，“高中生还没成年。”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对恶劣行径视而不见。

　　知道肖战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王一博还顺着肖战的话说，“没成年怎么了？差那么一两年，谁在乎？”

　　“你知道成年是什么意思吗？成年就是最低底线，最低原则。是用来警示你的。你为什么非要突破那个底线？”在肖战心里，王一博确实是心理变态，他也知道没办法和一个心理变态讲道理，但是他就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

　　可能只有经历过才明白什么是感同身受。肖战同情那个还没成年的少年，同时也是对王一博的憎恨，憎恨他为什么可以这样无法无天。

　　王一博看肖战认真的样子觉得很好玩，比那些日子装温柔要好玩的多。他能察觉到肖战温柔的底色是死气沉沉。

　　“那就你来代替他。”他倒是想睡高中那会儿的肖战，奈何穿越是个伪概念。

　　肖战手渐渐收紧，他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行啊，反正不亏。”他跟王一博做是不能避免的，为此能少一个人牺牲，何乐而不为？

　　王一博盯着肖战看，稍有停顿，转而轻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圣母。”他非常看不惯肖战充当拯救者的角色。不知道是出于破坏欲，还是出于占有欲。

　　应该两者都有。

　　拯救者这种角色，再落魄也是光辉的，只要肖战充当拯救者的角色，王一博就无法把他拉进泥沼。

　　还有就是，肖战要拯救的人太多了，王一博不喜欢。也许在肖战眼里所有被拯救的角色都是平等的，那么他就是永远不被记住的。

　　肖战就该被他拯救，要离了他不能活。这样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肖战也想到这一点了——如果王一博觉得和那个人体验更好，兴许就会一脚踹了他。那样的话，他就自由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做这样的选择吗？不然的话你直接去找好了，我管的着吗？说出来就是为了隔应我，逼我做交换。逼良为娼很爽是不是？变态。”

　　肖战最恶心拿好意要挟别人的人。更烦别人说他圣母。还记得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被校园暴力就是因为组织同学救流浪猫狗，被好多好多女生夸有爱心。结果有些男的看他不爽，堵着他要打他，还骂他圣母。虽然后面是有兄弟伙给他“找场子”。但这件事非常违背肖战的三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自己不做好事还阻止别人去做。

　　王一博被肖战驳了面子，顿感不爽。他攥住肖战的手腕。

　　四目相对，肖战还是忍住了继续和王一博针锋相对的念头。毕竟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让王一博带他去北缅。在当地求助都能颠倒黑白，跨国维权岂不难如登天。到时候自己真的客死异乡，连尸骨都不能回去。

　　于是他软下声音，“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不牵扯无辜的人。”不是喜欢看柔弱无助的小白杨吗？就演给他看好了。

　　王一博知道肖战有意忍让他，他吃软不吃硬，只要肖战顺着他来，他多少都会心软。

　　“弄得跟我要欺负你一样。”

　　肖战心底冷笑，他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王一博这个人了。

　　“我今天特别累，也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我低血糖不舒服。”

　　王一博皱眉，“我找医生给你输液。”

　　“不用。可能是最近没吃早饭的原因吧。我上学那会儿不吃早饭就犯低血糖。”

　　肖战后面这句话没骗王一博，他上学的时候兜里有糖巧克力还有独立包装的小面包。中学生的校服口袋可以和无底洞媲美，所以他那会儿才把自己吃的脸圆圆的。那会儿他学习好，跟老师关系也好，老师知道他有低血糖，看见他上课吃零食也不说什么。其实肖战只是嘴巴寂寞。

　　有时候老师也会敲一敲桌子说，你自己吃就算了，不要分给别人。《滕王阁序》你来背。

　　这段时间没吃早饭是因为他们起床太晚了，王一博好像最近挺闲，老折腾他。不用比赛，赛车手的精力无处释放，肖战可不就是要累一些。

　　王一博这么一听觉得两者都和自己有关系，毕竟自己当时算是个小要饭的。吃了肖战不少早饭。小时候因为过度的饥饿也有过低血糖，低血糖犯起来有多难受他知道。于是跟肖战说，“那我陪你好好休息，你想吃点什么？”

　　肖战摇摇头，“不用，不想吃。”

　　“你等一会儿。”

　　没多久王一博带着可颂还有蛋挞回来了。买了很多，肖战只吃了两三个。他不想让王一博觉得他完全有体力跟王一博搞。

　　“拿走吧我不吃了。”

　　“真的不吃了吗？”王一博印象中肖战是喜欢吃这个的。

　　“嗯。”肖战说不吃就是一口也不吃，有够坚定。

　　他体会到了装病的好处，王一博果然没有勉强他，还监督他早睡。书给拿走了，肖战只好躺下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既然装病能有好的待遇，肖战从即日起就叫肖黛玉。

　　第二天早上八点肖战就被王一博抓起来洗漱吃早饭，肖战睡饱了也蔫了吧唧的，只是因为起床气还没过。

　　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可以不用去北缅。仅仅靠装乖怕是不够。肖战试着和王一博聊天，“你上个月一整个月都没回来，是一直在比赛吗？”

　　“前面二十多天封闭训练，后面是比赛。”因为比赛名单只会提前一个月公布。所以封闭训练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王一博虽然贪恋肖战温柔的样子，但肖战喜欢不喜欢他，他心里门儿清。这样的询问绝对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有其他打算。

　　“好辛苦，怪不得能赚这么多。”肖战打量房子的装修，“够我画几辈子图了。”他问，“赛车手可以拿这么高的奖金吗？”

　　“正规赛车手肯定没有。”

　　“你是枪手？”

　　“不是。”王一博很明白就算肖战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干脆跟他解释清楚。说白了就是骰盅里的一粒骰子。点数大小关系到人家赢的金额。

　　这么说肖战就明白了，怪不得可以轻松脱身。背后的靠山牢不可破。

　　“那你是不是很危险？”

　　王一博看着肖战，“你的语气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期待？盼着我死是不是？”

　　肖战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语气没有破绽，肯定是王一博猜中了他的心思才这么说的。他嘟囔，“我哪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去北缅。北缅明明就更危险。”

　　“捞得多，我以前就在北缅。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回来。”王一博想这话终于绕到点子上了。弄半天还是不想去北缅。差一点就以为肖战是真的关心他了。

　　“你在去北缅之前见过我？”肖战很想弄清楚王一博到底是谁。

　　然而王一博不会说的，他能猜到肖战会用什么话骂他侮辱他。

　　“我见过你，你没有见过我。”

　　肖战一口气噎住，“如果你发现自己认错人了，会让我走吗？”

　　“不会。我没认错。”

　　肖战真该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倒霉的。难道是自己手腕上红绳断了的那一年？不可能啊，那时候自己也才十五六岁。

　　那年红绳断了，妈妈还特地给肖战编了更结实的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