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通讯录上,就在前一秒,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是自己的高中老同学打来的,说是他要举办一场婚礼,希望他能参加,对方还刻意强调了要带上温晚柠。
温岭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穹,大地静谧。
贺峰的婚礼,他自然是要去的。但是为什么要刻意强调带上温晚柠?
解锁手机屏幕,对话框里弹出来的那张图片让温岭愣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屏幕又黑了。
重新将手机解锁,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温老头,我找到真爱了。”
温岭看着那个温老头,有点儿来气了。
他这还没50呢,老什么老!再说了,这都是他找到的第几个真爱了。
温岭今天可得好好跟自己的这个高中同学说道说道,他抱着手机就开始跟对方互相嘲讽。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往事的种种又浮现在了眼前。
真要说起来,贺峰的人生经历也是挺惨的。高中时他确实挺风流,只不过后来遇到了贺太太。
只是他喜欢人家,人家又看不上他。贺峰决心要改变自己,直到后来风流不羁的校霸变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贺峰追了她整整七年,最终如愿得偿。
后来他们结婚了,婚后还有了一个儿子,只不过,上天仿佛故意和他做对一样,贺城洲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了。
当医生告诉他时,贺峰觉得他的世界崩塌了。那天下着雨,雨很大,他飞奔出了医院,一个人在雨中跪了很久。
温岭赶到时,他已经倒在了雨中,送到医院后差点儿都抢救不过来了,只不过送来的及时才没有酿成悲剧。
贺峰那几天总是疯疯癫癫的,逢人就问贺太太是不是还活着……
好几个月,他都是沉默寡言,一个人独自待在屋子里。
贺峰的父母怕他一个人待出什么毛病来,就让温岭来看看,温岭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见到贺峰时,贺峰有多憔悴,满脸的胡茬,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他开门进屋,屋子里空荡荡的,贺峰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相册。
那个相册看起来应该有些年代了,很厚重的质感,枯树皮一样的封面,应该是几年前流行的相册。
温岭从他手中接过相册,翻开看时,相册里,满满的一整个相册,都是贺太太的照片,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后来结婚,有的是两人的合照,有的是他偷拍到的照片,相册里没有一个多余的空位,满满当当都是她的照片。
贺峰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直到最后烟没了,他抬手捂住了眼睛,肩膀轻微的抖动。
黑夜寂静无声,似乎是在为这段不幸的往事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峰振作了起来。
就像彻底忘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以前不会参加任何酒局,可现在,整天都从一个场子到另一个场子。
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五官,麻痹自己对外界的感知。
温岭看着照片里笑的肆意的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为了权力与地位贪图荣华富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当上豪门太太;一个除了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有弱点,陪她演戏。
可他骗过了所有人,能骗过自己吗?
温晚柠是在第二天一早收到消息的。
她点开图片,震惊的看着图片里的姑娘。
温晚柠揉了揉眼睛,她这眼睛也没问题呀。
照片里的姑娘看着也就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也就是20岁出头,在看她身旁站着男人,就这年龄差,这男人都可以当她爸了。
谢安在房间门口遇了温晚柠。
温晚柠手里提着行李箱,谢安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
眉头微蹙,“收拾行李做什么?”
温晚柠拿出手机照片给他看,“有事,回一趟北江。”
谢安若有所思的点头,“哦。”
原来她是想一个人偷偷回北江。
“阿柠,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温晚柠点头,“对啊。”
谢安的指尖抚上她的手背,温晚柠感到轻微的凉意,不知何时,他牵起了她的手。
谢安面容严肃:“阿柠,你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温晚柠努力的思索,然后就在过道里打开了行李箱检查。
东西挺全的,她没忘记带什么东西啊。
“没有,东西我都带了。”温晚柠摇头。
谢安仍旧抓着她的手,“你再好好想想。”
温晚柠漂亮的眉头微拧,好像确实有件东西忘带了。
她想起来了,她压在枕头底下的小说还没装在行李箱里呢。
温晚柠回了房间,拿了小说。
谢安看了眼她怀里的书,他刚才真是白高兴了,她压根就没有想起过自己。
温晚柠拿着书走到他面前,下意识从他手里去拿行李箱,但是她扑了个空,行李箱没拿到。
谢安后退一步,打开房间门,将人和行李一同带进了房间。
温晚柠的后背紧挨着门板,谢安双手撑在她耳后的门上。
温晚柠:“……”
又是这门板,还是硌的慌,谢安他怎么回事?今天这砍是过不去了是吧。
指尖划过她的侧脸,微凉。
“阿柠,你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吗?”
温晚柠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明白过来,那句“忘带了什么东西”说的是他。
“我。”温晚柠停顿片刻,“私事,你不能去。”
温晚柠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脸上拿了下去,走到行李箱旁,握住了拉杆。
谢安的脸色沉了几分:“你要离开多久?阿柠。”
温晚柠:“一周。”
谢安没接话,情绪写在了脸上。
“我送你。”
北江,温家别墅。
温晚柠站在宽阔的道路上,望着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拖着行李箱进了别墅。
自己的房间干干净净,只是少了些烟火气。
谢安约了李知意见面。
楼下的咖啡馆内。
李知意要了杯美式,“哥,你什么时候来南城的?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谢安眉眼微抬,“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知意撇撇嘴,禁了声。
她能怎么说,难道告诉自己的表哥,有人看上你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服务生端上来了咖啡,李知意双手抱着杯壁,抿嘴尝了口。
谢安眸中晦暗无光,指尖摩挲着杯沿,“姜明月,她在南城,对吗?”
贺峰这次举办婚礼,虽然阵仗搞得挺大,实际上也就除了他们家那点儿人和温家之外没别人了。
温晚柠是在周一早上回去的,在家里待了两天,去买了礼服。
平常也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自己的闺蜜不在北江,她也没地方可去。
虽然自己跟温岭关系不和睦,但是贺峰作为温岭的好兄弟,再加上两家的交情,她不去也得去。
温晚柠这两天晚上整夜失眠,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只想赶快参加完婚礼,然后回南城。
温晚柠坐在化妆镜前,拿出粉扑,希望能把自己的黑眼圈遮盖住。
沈婳在门外催她:“晚柠,你好了没有啊?我们该走了。”
温晚柠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强打起精神,保持笑容,“好了。”
沈婳牵着温晚柠的手,走了一路,跟她唠叨了一路,都到地点了还不忘继续叮嘱她两句,“晚柠,你贺叔叔结婚,见了贺太太要问好,千万别把人家的婚礼搞砸了,吴晓晓是刁蛮了点,但你也得把你的脾气收住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知道吗。”
温晚柠被自家母亲说的无言以对,她妈看起来是想让她今天当个“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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