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眼风时不时扫过谢安。
服务生很快摆好了菜品退出了包厢。
用餐地点选在南城最著名的一家餐厅,暖黄色的灯光,本应该是很温馨,幸福的一家人团聚,但此刻,饭桌上的气氛却安静的诡异。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用餐,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彼此一样。就如同,因为没有了餐桌所以坐在一起吃饭的陌生人。
不,他们的关系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哪怕是陌生人,也会说上几句话吧。
温岭一言不发,盘子里的牛排一点没动,从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温晚柠有些不习惯,温岭太平静,反而给了她一种他已经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的错觉,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同意。
温岭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自己去做选择,她的人生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事业,家庭。如果谢安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或许就这样度过她一生,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牺牲自己的婚姻,为温家未来的基业铺路。
如果从未见过那条宽广道路之外的风景,她当然会选择留在这里,可是她见过了,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温岭为她安排的人生,不是她想要过的人生。
她已经为家族舍弃了自己的梦想,她唯一有的就只剩下谢安了。
有些话,迟早都得说,不如现在就说明白吧。
谢安握紧她的手,眸中温柔,暖黄色的灯光像一粒粒星子,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就成了万千星河,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都不及这一眼。
温晚柠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爸,您找我有事吗?”
说这话时,温晚柠撇了眼温岭,还好,温岭的脸色不算太差。不过,就算他的脸色不好,她也打算就在今天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早面对和晚面对,反正也是迟早要面对,她当时一气之下离开温家,一个人在大街上没有地方可去时都没后悔,现在,更不可能后悔了。
沈婳在桌子底下用手肘戳了下温岭,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接女儿的话。
温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蔼:“晚柠,我……我……”想你了,三个字到底是说不出口。
沈婳白了他一眼,不是说想女儿了吗,现在见到了又说不出口,在自家女儿面前他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沈婳接过了话茬:“我们想你了,正好你爸最近工作也没那么忙,就过来看看。”
温晚柠淡淡的应了声,不冷不热。
她是很想跟自己的母亲叙旧,但是温岭在,她不论怎样,都没办法把这段隔阂消除。
沈婳又白了温岭一眼,边说话边倒了杯果汁往温岭旁边推,用胳膊肘撞他,“晚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怎么看起来都瘦了。”
温岭望了眼桌上的果汁,伸手拿了过来,向前递,温晚柠本以为那杯果汁是给自己的,结果,温岭虚晃一枪,胳膊肘转了个弯,又递到了自己的嘴边,一饮而尽。
沈婳:“……”
温晚柠:“……”
谢安:“……”
温岭却当做没有看见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一直到吃完饭,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秦野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分公司,江闻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一晚上时间自家老板经历了什么,江闻只是感觉到自己跟着一台制冰机,二十五度的气温,他却感到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办公室装修的风格偏简约。
黑白格调,桌上还摆着几株绿植。
秦野坐在办公椅上,伸出左手屈指敲着桌面。
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下又一下,秦野不说话,除了敲桌子发出的声音外,整个室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闻。
江闻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敲桌子也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江闻,艾音灵艺术学院,钢琴系,现在立刻给他们学院发合同。”
江闻没听明白,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家老板的行事风格了。
好好的戏,说不拍就不拍了,现在,跟合作方那边谈好的歌迟迟没录,已经一拖再拖,今天早上人家还打电话过来催,这都快要赔违约金了,自家老板怎么又要给艾音灵艺术学院发合同?
江闻迟迟没动,秦野以为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追加了一句:“我要去教钢琴。”
其实秦野不仅歌唱的好,对乐器也是一学就会,因为在这一行工作,只会唱歌一样很难立足,所以他干脆把那些他感兴趣的乐器基本学了遍,至于钢琴,当年他钢琴这一门课,可是专业满分。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说,他弹钢琴比她弹的好。
袁樱,秦野的母亲。
当时,看到林月儿笔记本上的签名时,他还感到有些吃惊,自己的母亲竟然还给林月儿教过钢琴。
江闻对自家老板又陌生了。
教钢琴?
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公众人物,忘记了自己微博上还有几百万粉丝。
艾音灵艺术学院是什么地方?娱乐圈出巨星的地方,还有不少剧组来学院取景,追星爱好者和记者更是多的数不胜数,他去教钢琴,不说别的,估计教室里都坐不下那么多人。
江闻瞄一眼秦野,到底是不敢劝自家老板三思而后行,就怕一个字没说对,明天就下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野今天心情好,就在江大经纪人兼江秘书即将踏出办公室的门时,秦野解释了一下,“林月儿要去钢琴系。”
简短的八个字,从秦野嘴里说出去的时候不清不重的,可落在江闻耳里……
江闻虎躯一震,手中的文件袋差点一个没拿稳摔在地上。
林月儿,又是林月儿。
江闻现在算是知道了,自家老板做的所有决定以及大事件,不用问,肯定跟林月儿有关系,这关系还不是一星半点,那完完全全就是,林月儿哪怕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家老板都会去摘给她。
江闻感叹,这家老板这哪是谈恋爱谈了个女朋友啊,这分明是给自己谈了个祖宗。
江澈坐在球桌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洲哥,不行了,笑死我了,不就是一晚上跟你没见吗,你怎么就多了个后妈呢,哈哈哈。”
后妈?
贺城洲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想当他后妈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这个倒好,追自己没追成,干脆追他爸了。
他莫名有种本该属于自己的女朋友忽然间变成了自己后妈的无助感。
江澈捂住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洲哥,真不愧是你,多了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妈。
眼见着贺城洲的脸越来越黑,江澈还在那里上扇风点火:“你这后妈叫什么名字,吴晓晓?是叫这名字吧,你别说,随然年轻,但人家漂亮啊,以后参加酒会,商业活动什么的,往那儿一站,旁边一堆人在那说‘看不出来,贺夫人这么年轻呢,不过,还挺般配’。”
江澈想象着那个场面,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又笑出了声。
贺城洲从身后抓了个靠枕扔向他,“江澈,你笑够了没?”
江澈赶紧捂嘴,然后用手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贺城洲揉着眉心,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确是安静了,只不过是续时间短了点,下一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江澈又笑嘻嘻的看着他,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贺城洲嫌弃的看他一眼,“有话就说,别靠那么近。”
江澈故作神秘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贺城洲看了一张照片,“你爸说了,要举办一场盛世婚礼,让我一定要把你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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