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从天台跑进楼内查看了楼下毒气的蔓延情况，回来的时候包括那对已经停止哭泣的父子都看着他，询问：“毒气到哪儿了？”
“很快就要上九楼了。”
满打满算，他们只剩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最近的其他大楼离这个天台至少有几十米的距离，在没有专业工具的帮助下他们不可能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果在二十分钟之内没有直升机来救他们，毒气没过天台，他们必死无疑。
“你的手机能不能上网看一看新闻，了解一下救援情况。”
陡然想到什么的肖战向那个红着眼的男学生开口，对方被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连忙打开手机app，倒也忘了去问为什么他们不用自己的手机。
其他三人拿着点亮照明的手机一边乱晃一边凑过去看手机同步新闻频道的直播——
新闻播报说毒气是从市中心一条街道上停着的外表看来类似油罐车的大型车上散发出来的，整个市中心都沦陷了，毒气向四周扩散，并讲解了一下简单的应对和急救方法，但其实都没什么用，主要还是撤离。正如之前救援人员所说的，全市以及附近城市的救援直升机都出动救人了，政府也在不停地调动更多的人员和设备参与救援。
后面那些临时安置点情况如何，目前已撤离了多少民众、已丧生多少民众等等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他们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架直升机来。
“直升机！”
没想到那个中年人这个年纪了还是耳聪目明的，他第一个指着不远处空中的一个黑影，几人都顺势看过去，果然没错，惊喜再次涌上心头，几人在天台上挥手呼救。
起初那架直升机确实往他们的方向驶来，但大概距离还剩三百米左右的时候，直升机突然变换方向，驶向了他们的右边，任他们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最终停在了他们右前方六七百米处的一处天台。
希望破灭后又是无尽的失望，男学生哭着跪在地上：“为什么不来救我们啊！”
他爸爸抱着他，也再次红了眼眶。
肖战望着那架就凭他那双近视眼都能看到的直升机，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眨了眨眼，这下真的有些湿了。
撑着镇定与理智，可王一博强心里又何尝好受，说话的声音也有点不难察觉的颤抖：“因为那里也有人求救，而且肯定人比我们这多。”
“完了，这下死定了，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有直升机过来了……”
男孩扑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当父亲的只能尽量稳住自己给予安慰。
不是过于悲观，对方说的是实话，救援资源不够的情况下，不可能连续往同一个方向派多架直升机，即便有第三架，他们也不一定能等到。
王一博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距离刚刚查看毒气情况过去了六分钟，九楼肯定已经沦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到十楼……思绪走到这里，他原本闪烁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短短两秒他就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一手捏拳，一手抓住了旁边人的手腕，问带着不解看向自己的人：“学长，你信我吗？”
后知后觉的肖战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伤口的手心微微刺痛，他心里被绝望填了一半，只是下意识地一点头，随即就被对方拉着跑回了楼内。
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上时，肖战才有些恍然回神：“一博，我们去哪儿？”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回到的十楼，刚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就看见毒气顺着安全通道从九楼开始要往十楼入侵了。
两人穿过安全通道进入了十楼的走廊，安全通道那扇合上的门应该还能为十楼再抵挡几分钟。
心中早有目的地，王一博抿着嘴一路拉着肖战跑进了宴会厅走廊尽头不起眼的一间办公室里。这间挂着店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门锁是密码锁，但店长离开的时候应该很匆忙，因此门并没有锁上，留着条缝一推就开。
“这里有防毒面具！”
肖战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办公室一面靠墙的架子上有两个包装好的防毒面具：“一开始在十楼转了一圈的时候我就进过这间办公室，但是我那时候不确定这个防毒面具对毒气有没有效果。”
被王一博这么一提肖战就想起来了，几分钟前用那个男学生的手机看新闻的时候里面提到了简单的应对方法，其中有一条就是火灾防毒面具对这个毒气也是有效的，正常使用可以保证十到十五分钟不会被毒气影响，紧急情况时民众可以使用防毒面具自救。
见对方带自己来找防毒面具，肖战就猜到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等了，戴上防毒面具下楼出去另外寻找机会？”
“你觉得呢？”
王一博其实也没有把握替对方做决定，他只是有类似的想法，他从来都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人，他的人生里没有绝地反击这个词，因为他不会允许自己被逼到绝路，在绝路前总要想出别的办法。
“可以再等几分钟看看有没有奇迹，但是这里只有两个防毒面具……”
边说边思考肖战话语一顿——他们要再等就要把防毒面具带上天台，否则毒气上天台了不可能再下来拿。而这救命的东西只有两个，虽然他们目前还无法为了自己直接去伤害别人，但也做不出因为无法伤害别人而放弃自己这种事。
为了避免那种局面出现，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们不回去，直接戴着防毒面具离开。
几秒钟的犹豫后，肖战下定决心：“下去吧，趁防毒面具没有失效之前，我们尽量往远一点的地方走，找一个更高的楼爬上去，那样的话直升机去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在被毒气淹没之前也有更多的时间等待。”
对方做出了决定，和王一博之前所想的差不多，他当然也不再犹豫：“好，就这么办。”
放防毒面具的柜子有些类似他们国内公共建筑里会有的微型消防站，不光有防毒面具，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安全头盔、安全绳、扳手、水管和喷头之类的。
扫视了一圈后王一博拿起了两捆绕成圈的安全绳，一捆递给了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以备不时之需”。肖战立即明白，接过手将安全绳斜挎在身上。
“我们在楼上找好目标再跑。”
说着，王一博往办公室另一边的窗户走，绕过办公桌的时候随意一瞥，刚好发现办公桌旁边矮柜底下的空隙里放着一双鞋，他连忙过去蹲下身把鞋掏出来看了一下，一双帆布鞋。在这种环境下不是很理想，但就肖战这种光脚的情况来看，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看了一下鞋码，他转身招呼对方：“学长，这里有双鞋，42码的你应该能穿。”
身上背着一捆安全绳的肖战立即跑过来，直接撑着旁边的墙就地试穿，也顾不得脚上那双脏袜子直接往鞋里套。
肖战穿好后原地走了两步：“还算合适，比光脚好太多了。”
“有外套！”
也是到了办公桌后面，才发现连着桌子的抽屉把手上挂着两个衣架，一件西装外套估计是工作服，还有一件卫衣开衫应该是店长私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下一秒却不约而同地拿了衣服往身上套，休闲打扮的王一博自觉拿卫衣，穿得较为正式的肖战则顺手拿了西装。
从鞋码看来店长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可能体型比他们俩更壮硕些，因此外套在他们俩身上都显得很宽松——毕竟等会就要直接接触毒气了，虽然新闻只说吸入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没说皮肤接触是否有影响，但他们还是认为应该尽量减少皮肤与毒气的接触。再说就算不怕毒气，夜里降温了也怕冷。
穿了外套的两人趴在窗前，没敢推窗，脸贴着单向玻璃往外看，搜寻下一步的落脚点。
“那栋我觉得可以，看起来没那么远，防毒面具失效前应该能跑到。这么看差不多得有二十层了，刨除我们跑过去的时间，至少能撑四五十分钟等救援。一博，你看看上面是什么字。”视力这块肖战没什么自信，怕选的楼是难以进入的什么封闭性场所，瞥见了模糊的灯牌但是看不清。
王一博眯着眼看了几秒后确认：“是栋大厦，我看还有挂补习班的牌子，进出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快走吧。”
站在办公室门口，两人拆开了防毒面具戴上，都不自觉地手有些发抖，其实他们心里很恐惧，但都在尽力克制。如果被恐惧支配了，那根本就没有逃的必要了。
两人推开门走出去，发现毒气已经蔓延而至，浅色的地砖被薄薄一层白烟给笼罩了。
“跑！”
一声喊从王一博的防毒面具下传出，瓮声瓮气的显得并不利落，但两人迈开腿的速度并没有受影响，几乎拿出了全部的力气来跑。
直冲过安全通道的门从楼梯往下，毒气弥漫，近乎是咬着牙一头扎了进去，飞快地从台阶上往下冲。
肖战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影子，防毒面具罩住了头，他只能听到自己的粗喘和强烈的心跳。因为下楼梯下得太快了，还有之前摔跤的余震留在膝盖上有所影响，导致脚有些跟不上脑子，还差点绊倒。但好在这时候肾上腺素全面激发，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灵敏过，扶着扶手迅速稳住身体，往前一跳越过了这一层的最后两级台阶。
他提着一口气跟在后面迈腿，根本都顾不上去注意到了几层，只知道紧紧盯着前面的影子，跟紧他就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冲出酒店的一瞬间，肖战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街道上充斥着毒气，被抛弃的车辆横七竖八的停在路边，有的车还响着警报，一声一声宛如催命符一般。只有各式各样亮着的路灯或灯牌，一如既往，不被环境所影响，但它能映照出的也只有路边时不时看见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路人。
毕业多年的肖战很久没有什么体力劳动了，跑起来当然没有刚从学校毕业还是舞蹈专业的王一博快，一个晃神的功夫，隔着防毒面具他居然找不到对方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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