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眸子沉了沉,压低了声音红唇轻启:“然后再那阉人喝醉了之后,我妹子听到他说什么建州匪窝,他们之间应是有什么干系的……”
“建州匪——”
“大人!顾大人!咱们红袖姑娘正接待贵客呢您不能闯啊!”
顾承携一袭玄色窄袖锦袍,上头以金色暗线绣祥云纹案,这正是指挥司的衣裳。
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好看且冷漠的眼睛。
他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老鸨想要上前阻拦却又不敢真的贴上去。
顾承携眼底似乎凝着一层霜,他抬眼有些看向老鸨:“指挥司查案,事关重大,若是阻拦,可有人担当的起?”
顾承携尾调微微上扬,声音掷地有声。他见老鸨站在一旁不肯说话了,他一脚便踹开了那间雅室的门。
屋内女子香肩半露,一只手臂举着酒,另一只手臂正虚虚搭在祝从容的肩上。
祝从容听到声响,懒散的回头往外望了一眼。
他弯了弯眸子,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顾大人?当真是神气极了。”
他轻轻推开身旁的红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站了起来:“怎么?我们这些消遣的,也归你们指挥司管?”
顾承携视线打量了一眼红袖,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消遣不归我们指挥司管,但这位公子,身上有我们指挥司捉拿犯人留下的印记。”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免得伤了谁或误了谁。”
老鸨立马哎呦了一声过去拉住了红袖的肩膀,红袖担心的看了祝从容一眼,却见祝从容在暗处朝自己摆动了下两根手指。
示意叫自己先走。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祝从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顾大人,这一招你用腻没有?你就不能放过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
“祝从容。”
顾承携打断了他的话:“你总会明白我的。”
祝从容眼底带了几分讥讽:“明白你什么?明白你为了那些阉人苦心经营,明白你当初为了梁敏的一句话抛下我,明白你处处与我作对……”
“还是明白你今日弹劾宋大人一事?”
祝从容心中有些无力,他不想把从前的那些事翻来覆去的拿到现在来说。
没意思。
顾承携像是卸下了以往的伪装,他坐在了祝从容对面,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我不会抛下你。”
祝从容嗤笑一声。
他没有听清,顾承携嗓音中的苦涩和尾调中的微微颤抖。
祝从容撑着下巴看向他:“顾承携,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阳光洒在他脸上,使他的皮肤好似一块暖玉般剔透。
让顾承携一时看晃了眼。
祝从容说完这话又“唔”了一声,刚要解释就见顾承携的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他的目光很赤裸,但祝从容好似又觉得他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
在几年前,祝从容觉得自己还是能看懂顾承携的,甚至可以是当做最好的朋友。
可他现在发觉自己先在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顾承携原本是恣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变了样子。
变成了被百姓恐惧,甚至是谩骂的人。
一股难言的意味袭上心头,祝从容摆摆手:“开个玩笑,我只是觉得顾大人太过于关注我的行踪了。”
“顾大人,你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打扰别人是很不礼貌的。”
“别再来这种地方了,你既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又何必冒着风险到处乱逛。京城这么大,总会有人见过你,你就不怕有人说出去你的样貌,那些视你为仇敌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
“顾大人操心了。”
祝从容淡淡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顾大人管。”
顾承携垂眸,看着祝从容的纤长却不柔软的手指在白玉的杯上轻轻捏着。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明日我要去建州,你自己在京城多加小心。”
顾承携有些担心祝从容。
两人本无冤无仇,可却因为身份对立闹得越来越僵。
梁敏一辈心狠手辣,祝从容虽是打仗的将军,可对京城中的腌臜手段却不甚了解。
“建州?”
这一会儿的功夫,祝从容已经从两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建州。
顾承携“嗯”了一声:“建州流寇严重。”
祝从容眉梢微扬:“这也需要你们指挥司?”
顾承携看向祝从容,一时未语。
祝从容耸了耸肩:“罢了罢了,你们阎罗地向来神神秘秘的,我不问就是了。”
他说着起身理了理衣裳:“既然大人搅了我的兴致,那么我也便回去了。”
他说着挑了下眉:“怎么?将军不走?”
顾承携紧跟着起身,祝从容忽然看向什么似的微微眯了下眸子。
他过去拨弄了一下他腰间别着的匕首:“你没换?”
顾承携垂眸看去:“嗯,用惯了。”
祝从容装模作样的轻笑一声:“顾大人还挺念旧的嘛,不过这匕首,还是锋利些的好,到时候要人命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
这把匕首,是祝从容十八岁那年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彼时顾承携二十岁。
两人似乎都恍惚了一瞬,似乎对今昔对比还是有些感慨。
“主子!主子——”
听见夏阳的喊声祝从容眉心一跳,他过去伸手把门推开,就见夏阳忽然顿住了步子,嘴巴微张,有些惊讶的站在门口。
“主……主子,顾大人也在啊。”
夏阳的神色有些怪,祝从容恨不得现在一脚踹开夏阳的天灵盖看看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顾承携倒是显得很淡定,他朝夏阳微微颔首,装出一副不熟的模样来:“借过。”
夏阳下意识便侧开了身子把人给让了过去。
待顾承携走后,夏阳踮脚凑在祝从容耳边轻声道:“主子,宫里送来了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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