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赤眸闪烁，一声响指，几个男生都不见踪影，肖战也退回到回家路上。

有些奇怪的站定在老旧小区门口，肖战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似乎不是自己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他嘴里嘟嘟囔囔，“奇怪……”

王一博立在半空，突然觉得自己默默帮肖战清扫障碍的举动太过圣母，明明都为他做了，就应该让他知道。

让他经历，自己再出来拯救，完美。

勾起唇角，又是一个响指，一切恢复到被自己打断前的一幕。

“现在可以说了吗？”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两侧书包带，还是肖战先开了口。

“你为什么不收我妹写给你的情书？”

肖战有些诧异，实际上领头男生的小弟们也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老大。

今天老大招呼他们一起来堵校草，还以为是校草撬了老大看上的女生，没想到是为了他那个龙凤胎妹妹。

这为首的男生人高马大，国字脸加浓眉厚唇，看上去有些超越同龄人的沧桑，相貌不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那种花美男帅哥，可粗旷有男人味，人也讲义气，颇有小弟缘。

只是同样一张脸换到他那同卵双胞胎的妹妹身上，难免有些一言难尽。

几个人表情复杂的看着肖战，说实话，如果校草看上老大的妹子才不正常。想象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样子，可能校草才是小鸟依人的那一个。

“你妹妹？”肖战对此显然没什么印象，但也没什么好值得纠结的，他直言不讳，“请问是哪位？”

男生皱起眉，对肖战的不满度又提升一格，“跟我长得差不多，就比我矮点瘦点，我不信你会没印象？！”

盯着这个男生仔细打量一番，肖战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

前两天确实有个体格彪悍的姑娘扭扭捏捏的找来他们班给他递情书，他照例拒绝了。当然，与外表无关。

一块砖头扔水里还能砸出一片水花，可肖战提起自己妹妹时的表情平淡到淡漠，男生心里越发不爽，“我也不明白你这样纸糊身板的小白脸到底哪里好，可我妹喜欢你，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儿，你不应该让她难过！”

“不好意思，同学。那麻烦你帮我跟你妹妹讲一声，我并不是针对她，你大可以去问，我从没收过任何女生的情书。”

肖战就事论事的态度看在男生眼里反倒是另一层意思。

因为妹妹，他确实去打听了一下肖战，也因为妹妹，他对他心有偏见。

在他看来，肖战就是凭一张脸招来一堆女生喜欢。他对每个人和颜悦色却又不接受任何人的心意，假清高真嚣张，说穿了就是仗着别人的喜欢玩弄别人的心意。

“谁的情书都不收？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你以为你是谁？皇帝老子？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

肖战嗤笑出声，他实在是没忍住。

自己与人为善，及时婉拒不喜欢的人的喜欢，看在这人眼里反倒成了故作清高的惺惺作态。话不投机半句多。该说的自己都说清楚了，肖战觉得没必要再跟这人多废话。

“随你怎么想吧。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男生被肖战倨傲的态度惹怒了，“拦住他！”

他带来的几个男生立刻面色不善的堵住肖战的去路。

放下老大妹子这茬不提，他们也早就看这个校草不顺眼，说穿了就是嫉妒肖战在女生里的好人缘。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事？”

男生没说话，手下一个小弟替他开了口，“什么事？我们要替那些被你耍的女生教训教训你！”

男生没拦着，算是默认了这个理由。围住肖战的几人里有一人上前对他挥拳，被肖战灵敏闪过。跟这帮人不能硬碰硬，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跑。

见肖战钻空子要溜，这个男生又反手扯住他的校服T恤，瞬间暴露出他腰间的一片斑驳青紫。

刚刚替男生说话的人眼尖的瞧见那些痕迹，连忙出声，“还看什么？都上啊！快给我按住他！！”

一旁的男生挑眉看着说话的小弟，一对多胜之不武，不是他干的事，小弟连忙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男生的表情瞬间变为诧异。

说话间肖战已被人按在地上，他俩一起走过去，“把他校服掀起来！”

“你们放开我！！”肖战不安的挣扎着，王一博只帮他消去了脖子上的痕迹，可他身上都是两人昨晚欢爱的证据。

有人立刻照做，只见不止腰上，校草整个后背都是各种新旧交错的痕迹，腰上有手指的掐痕，有吻痕，脊背上还有一圈圈的齿痕。

早熟的不良少年们心知肚明怎样才能制造出这些痕迹，只是原本应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印记如今却出现在校草身上，那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身暧昧明晃晃激起人心底不为人知的施虐欲，此时再瞧校草那张脸，尽管横眉冷对的，却又有些人尽可夫的风情和我见犹怜的娇媚。

“难怪你不喜欢女人，原来你自己就是个被男人上的娘们儿！”

肖战一张脸瞬间血色全无。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可想想昨晚，想想每个三日之约的夜晚，自己不就像个女人一样在王一博身下大敞双腿任他摆弄，最初是被动承受，那现在呢？现在已经不知不觉被享受替代。

感受四周带有各种恶意揣测的目光，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肖战自暴自弃的想，这些人说的没错。

是他肮脏，是他堕落。

又是一声响指，一切暂停。

按耐住内心想毁灭一切的暴怒，王一博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耐的挥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他快步冲过去扶起被按在地上的少年。看他红红的眼眶，看他暗淡的眸光，王一博心疼极了。整理着他的衣服，他现在万分后悔让肖战经历这一遭，听见那些话。

尽管肖战此时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他还是紧紧抱住他，在他耳畔不住呢喃，“对不起，我的错……”

就这样默默抱了他一会儿，王一博平静下来。毫不迟疑的抹去一切，这样对肖战而言，依旧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退，隐身，一声响指。

肖战又一次站定在老旧小区的门口。

“我为什么要说‘又’？”双手揪着自己的书包带，虽然每天都会回家，可今天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像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站在这里。

总之这一幕非常熟悉，但他就是回想不起来更多细节。

王一博依旧隐身立在他身后的半空中，看肖战疑神疑鬼不停碎碎念的可爱小表情，刚刚的后悔和心疼一扫而光。

黑暗留给他就好，他的小向日葵要永远无忧无虑的活在阳光下，这样才能供给他源源不断的能量。

走了几步，肖战突然反方向跃上小路边的矮护墙。

重庆是个很神奇的城市，一面平地，一面“悬崖”，护墙另一侧就是8层楼高的巨大落差。

“是你吧？”

肖战的大眼睛四下瞅着，他有很强烈的直觉，一切都是王一博搞的鬼。他心里有个大胆猜想，那就是王一博其实一直在他身边，只是自己看不到他而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就兴奋莫名。这一刻肖战有些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一心只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快出来，不然我跳下去了？！”

说着身子就故意往前倾，可是倾斜成四十五度角就动弹不得了，因为有人揪住了他的书包提手。

“战战，快下来！站在这里太危险了！”

挂着得意笑容的小脸瞬间垮下来，原来是看门的大爷。

肖战讪笑着刚想解释，没想到背了好多年的书包提手就这么突然断掉了，他努力想要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却因为惯性原因一头栽了下去。

“战战！！”

听看门大爷惊恐的叫声，肖战的脑子是懵的，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可是他叫不出来。

意识里只剩四个字，他要死了？

可这种失足的感觉好不真实啊。

一切都太过戏剧化。

坠落到一半，一股温暖又柔软的无形力量陡然托住肖战，他整个人被包裹其中缓缓降落，最后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真是王一博。

一双木楞的眼睛像被火引着瞬间注入灵魂，整张脸都随之鲜活起来。肖战的嘴角缓缓扬起，越咧越大。

王一博不仅及时接住了自己，这还是他头回在光天化日，在床以外的地方抱着他。

紧紧搂住男人的肩膀，双腿也紧紧环在他腰上，肖战把一张脸埋进男人的颈窝里痴痴笑着。

“王一博，谢谢你。”

第八章

看肖战失足坠落的那一瞬，王一博也被吓到了，好在只迟疑一秒，他就用神力接住了这个弄巧成拙的家伙。

紧紧拥着投怀送抱的人，根本没顾得上在意肖战溢于言表的开心，王一博心里只有后怕，而缓过神之后，胸腔只剩一片怒火。

猛的托着屁股把人扛在肩膀上，一侧胳膊禁锢着少年一双长腿，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掴在两坨圆滚滚的肉上。

啪！

“知不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啪！

“知不知道自杀而死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天国的？！”

啪！

“知不知道真出了意外就算是我也不能让你起死回生？！”

掷地有声的三巴掌打完，肩膀上的人早就笑不出来，一双朦胧泪眼眨掉几茬眼泪，却死咬着自己下唇不肯喊一声疼。

发泄完怒气和不安，重新把人抱进怀里，肖战这副倔强模样又让王一博的心揪着疼，面上却不显，依旧冷着脸质问他，“为什么要哭？我说的不对？”

垂着脑袋，肖战不去看王一博，只紧抿着双唇沉默。他掉眼泪是因为屁股真被打疼了，他不吭声则是因为他感受到施在自己身上这几巴掌所传递出的担心后怕的情绪。

尽管王一博真的超凶，可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吧？

就像小时候妈妈和外婆对自己的管教也时常伴着疾言厉色，过分顽劣的时候总也逃不过一顿皮肉责罚。

所以他懂。

但他真的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家中还有外婆需要自己照料，他又怎会让自己出事？

可失足纯属意外，自己淘气又毛躁是真。

自我反省片刻，肖战先缓缓摇了摇脑袋，又试探着把自己的额头抵在男人肩膀上蹭蹭，“……对不起……”

“撒娇没用！”话是这么说，那打人的掌心这会儿扣着肩膀上的后脑勺又将人用力往自己身上按了按，“我刚刚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嗯。”见王一博态度缓和，语气也随之软化许多，肖战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浮上心头，他胳膊再度搂紧他的脖子，撅着嘴巴在他耳边嘟囔，“……你打我那几下真的很疼～”

“能有我操你的时候疼？”嘴巴依旧毒，手却轻轻揉着那处被自己打肿的地方，盛怒之下他确实一点儿手劲都没收，“活该你疼！不疼不长记性！”

“……比那疼多了……”屁股被揉的很舒服，王一博应该没那么气了，肖战察言观色一番继续小声哼唧，“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别那么凶了啊？”

“哼，平地走路都能摔倒的人还敢到处乱蹦？！”

听到这句，肖战的眼睛倏地一亮，“所以你真的一直在我身边，只不过不让我看到你是不是？”

“为什么要确认这个？三天做一次满足不了你？”说着，王一博托着丰满臀瓣的手加重几分力度，痛处的轻揉立刻添了几抹情色意味，“所以想时刻跟我在一起？”

深知王一博嘴硬心软的别扭性格，肖战不在意他故意曲解自己的一番话，但身体早已对王一博的触碰形成条件反射，他的刻意撩拨让他难耐的夹紧盘在男人腰上的腿，回话也磕巴起来，“哪、哪有啊？我只是、只是以为除了那天晚上你会、会来，其他时候都有、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斜睨着小家伙透红的耳廓，王一博停了手上动作只单纯托着他的屁股，沉默片刻，“没有别的事情。”

“嗯？”

“我现在只有陪你这一件事。”

直起身子，上扬的嘴角在看到王一博还板着的脸时急匆匆收敛，滴溜转的眼睛在他脸上一遍遍瞟过，神色好奇又害羞，“你……为什么要陪我啊？”

“现在能自己站着吗？”

“哦……”慢吞吞的从王一博身上下来，拽着两根书包肩带，肖战闷闷不乐的站到一旁。

盯着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王一博伸手揉着他微微下垂的眼尾，“因为你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蓦然睁大双眼，肖战讶然。王一博竟然知道他眼睛的秘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找到你？”见他这副呆样，王一博勾唇一笑，“你今天已经在外面遛了太久，回家吧，不然你外婆该担心了。”

“坏了！”只顾着折腾王一博这遭事，肖战还是头回将外婆抛到脑后，“快点走！”

他的世界里一直只有妈妈和外婆，妈妈走了之后就只剩外婆，只是……如今好像又多了一个人。

“慢点走！”

陪肖战一步步往家走，王一博几句话跟他挑明了堕天使和异瞳者之间的羁绊。

“所以那晚你突然出现不是因为偶然路过听见我的祈祷，而是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嗯。”

想象之前无论做什么都一直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尽管这人是王一博，肖战还是难以自抑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我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你不会也在一旁看着吧？”

“……”王一博少见的无言以对。

事实上，与肖战发生关系前后他都没有偷窥的癖好。他虽然是负罪的天使，却也从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情，想要就光明正大的来。

肖战却误以为他这是默认了。

难怪王一博会对自己起邪念，并且现身第一件事就是引诱自己跟他上床，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不过倒是令他联想到一个新问题，“那……那每个异瞳都会……会跟……”

“你的小脑瓜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看肖战吞吞吐吐的样子，王一博已经猜全了他的问题，“不会。没感觉的话是绝不会乱来的。”

“没感觉绝不会乱来……”肖战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反过来说的话是不是因为王一博对自己有感觉才会……？悄悄斜睨并肩而行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男人站定，平静的看着少年，“你想问什么？”

“啊……那、那什么，你天天盯着我也没见你露过面，那你岂不是既不吃饭也不睡觉？”

好像被抓了现行，肖战的脑袋一时乱哄哄，东拉西扯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完他就开始后悔。

“”

要放在以往，王一博肯定会嘲讽自己问的简直是白痴问题，如今却十分配合的给出一份正经又认真的答案。

“哦，这样啊……”面对有些反常的王一博，肖战反而有些无措。

说起他俩，其实不止拥抱这个事情被局限在那深夜的小铁床上，事实上，除了身体的深入交流和事后的只言片语，他们也从未聊过天。

原以为他们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可原来他们也能像现在这样，衣着整齐，像一对偶遇老友一般在街上边走边聊。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就像肖战以为自己不会在黑夜以外的时间想起王一博，可他却越来越频繁的在起床的时候，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在放学后想起他。

“没什么想问的了？”

“有！我想问……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