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攒局的人是个公司中层，醉意朦胧间接到王一博电话的时候十分受宠若惊，没想到老板竟会亲自打电话给他。

不过当他听王一博说他是来接肖秘书回家，麻烦他们把人送到KTV门口的时候，瞬间被这句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量震惊到清醒万分。

HRD早上透露老板亲自带人办入职手续岗位还是秘书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跟王家沾亲带故的人。

失策失策，竟然漏掉这个方向。

挂掉电话，他看着坐在女人堆里笑逐颜开的男人，那张染了些醉意的笑脸在昏暗不明的光影里美到雌雄莫辨，四周的人不论男女都为之黯然失色。

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何老板前几任绯闻对象都还是女的，突然就转性了。

不过回想刚刚老板平淡又客气地语气，他打了个冷颤。

本想借着攒迎新局的机会既借机与肖秘书套套近乎，顺带手解决一下女同事们的个人问题，博个好人缘。如今看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他回神一般手忙脚乱扒拉开一堆姑娘，猛地拽着肖战起身。

“怎么了崔经理？”某神君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肖秘书，总裁来接您回家了。”男人附在肖战耳旁说，既然老板没找上来，他直觉还是帮老板藏着些比较好，“现在已在楼下等您。”

“啊？王一博来了吗？不是说我自己会回家的嘛……”边嘟囔，肖战边拿出手机，原来都快十二点了，“哦～是不早了，那你们慢慢玩儿，我先失陪了哈～”

见肖秘书竟然直呼老板名字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得了，看来两人果然关系匪浅。

肖战转身跟一屋子人挥手告别，“今天真是久违的热闹，谢谢你们陪我玩儿～先走了！明儿见大家～”

女同事们叽叽喳喳吵闹肖秘书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也没人唱歌了，反正彼此都心知肚明，在场的人除了肖战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嘘！！”崔经理对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您开心就好！我送您！”

点头哈腰地陪肖战一起走出KTV大门，果然看到老板的阿斯顿马丁。

这边见肖战出来，王一博赶紧按开车门，

某神君一屁股坐进车里，他摇下车窗跟崔经理挥挥手，“谢啦崔经理～我今天超开心的！你们继续，我就先走啦！”

“应该的应该的！总裁，肖秘书，您两位慢走！”

见傻兔子窝进座椅里后就一副呆萌的样子，刚想开口让他系安全带的王一博突然改了主意。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探过身子帮肖战扣安全带的时候，面无表情瞥了眼仍候在一旁的男人，那张挂着谄笑的脸果然开始僵硬。

他微微颔首，摇上车窗呼啸离去。

那一个眼神似有百种意味。男人风中忐忑，脸色惨白。这小王总年纪轻轻，处事可是比老王总乖戾铁腕得多，也不知他今天搞的这出是不是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

“你怎么来了啊王一博？本神君可以自己回去的～”

“喝酒了？”王一博皱着眉头答非所问。

“嗯～喝了点儿～人间现在有好多美酒哦～可还是比不上嫦娥姐姐的桂花酿。”肖战靠在椅背上，斜睨着车窗外那一轮圆月。

今天是满月呢。

“饭店和KTV的酒能叫好酒？”车子驶上五环，王一博猛踩一脚油门，“一会儿回家叫你尝尝什么是好酒。”

“哈？真的吗？！”听到有酒喝，肖战笑眯眯地舔舔嘴唇，随即又记仇地想起手机的事，都说无奸不商，他还是先问清楚，“不会等喝完你又找本神君要钱吧？”

哟，傻兔子学聪明了。

“免费。行吗？”王一博勾唇一笑。

“耶！！你总算做回人了王一博！！”

真是个酒鬼。

回到家，王一博让肖战先去后庭的院子等他，他先回卧室换了家居服，然后又去地下酒窖取了些收藏的存酒，1945年份的Romanee-Conti，Glenfiddich和The Macallan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多数是他家老头子拍的藏品。

想着肖战刚刚的问题，就他怀里这几瓶存酒，随便一瓶都要那傻兔子不吃不喝攒几年工资都不一定买得到，自己真找他要钱的话，那他恐怕要给自己打一辈子工。

心情很好地走到后庭，远远就看到举头望月的肖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一博总觉得他今天像有心事一样。

听见王一博的脚步声，肖战撸着放在腿上的兔子，“你怎么这么幼稚？”

“嗯？”王一博这才注意到满院黑黑白白十几只兔子。

哦，对了，他一气之下让人买来的。

不自在的捋了下头发，他把装着酒的冰桶放在玉石桌上，开始转移话题，“喏～酒！”

把几瓶酒全部起开，先挑了瓶威士忌倒上递给肖战。

“谢啦～”肖战一手捧着兔子，一手安静地接过酒，对着月亮一饮而尽，“咝～好酒！”

“……这酒不是这样喝的。”王一博自饮自酌。

“这样喝痛快！”

肖战把酒杯往王一博面前一推，他放下手中酒默不作声地拿起酒瓶给他斟满，肖战又是一口见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他轻唱那首《但愿人长久》，与这宁静月夜分外应景。

“想这首词初成之时本神君才下凡间，这人世近千年时光在月宫看来不过三载，可于人间已是沧海桑田。”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夜凉如水，月色如洗，风吹竹林沙沙，吟唱之人眉目似画，眸光似水流转。

肖战回头对着王一博唱出这最后一句词，如仙乐在耳，余音袅袅。

他深深看了王一博一眼，又转身继续仰望如盘明月，投在月辉里的身影落寞。

王一博屏住呼吸。他心跳漏了一拍。

可还来不及深究自己突至的心悸，就听肖战开口唤他。

“王一博。”

“你快点找到心上人好不好？”

他放下手里那只兔子，看小家伙一蹦一跳的去找同伴。

“一千年了，我在人间很孤独，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