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一博再次听到周围人谈及肖战的名字，已经又过去了三个月。

公关部总监在例会上汇报了公司几个艺人瞒着经纪人谈恋爱被狗仔拍到照片的情况，从前遇到这种事情，君笑会花钱买照片，把新闻压下来，但自从王一博接管公司，就没再买过。这次也是一样，王一博冷酷无情地表示，既然艺人认为谈恋爱更重要，就让他们自行承担恋情曝光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君笑是一家娱乐公司，不是育儿企业，经纪人只是经纪人，而不是保姆。

这事会上提一嘴也就过了，王一博当然没时间也没兴趣细问究竟哪些艺人谈恋爱了。直到会后乔田田陪他一起吃饭，小心翼翼问起是不是肖战的恋情公司也不管的时候，他才惊觉肖战谈恋爱了。

“那个剧杀青之后，狗仔在日本拍到他和慕艺颜散步的照片，慕艺颜粉丝觉得他越级碰瓷抱大腿，把他骂得很惨。”乔田田小小声说：“女方团队至今没有澄清，全世界都相信他俩假戏真做了……”

王一博觉得自己都快忘了肖战这个名字，突然又被提起，还是让他像之前一样生气。他以为肖战是个认真、勤奋、专业的艺人，没想到和别人一样，也是个恋爱脑。第一部剧都还没播就曝恋情，摆明了心思压根没在工作上！

他气得饭都吃不下去，扔了筷子就问：“肖战人呢？”

乔田田也不确定，“我问问他经纪人……”

“让他下午来公司见我。”

“可您下午约了费城影业的费总……”

“那就让肖战等着！”王一博怒声说：“等到我有空见他为止！”

肖战从三点等到六点，终于等到王一博陪着别人走出办公室，那人也十分年轻，看上去比王一博大不了几岁。

肖战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乖巧：“王总。”

经纪人没说王一博为什么找他，只说听乔特助语气就不像好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他一看到王一博表情，就知道经纪人绝对没在吓唬他。

肖战默默在心里点了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听着老板几乎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命令：“我要陪费总吃饭，你继续在这里等。”

被称为“费总”的年轻男人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同时提议：“不如一起吧，多个人还热闹点。”

“他不饿。”王一博明明是在回答费总，眼睛却冷冷瞧着他，“有情饮水饱，谈恋爱的人都不需要吃饭。”

费总大笑，“你一下午都黑着个脸，我还在想是哪里得罪你了，原来这位才是惹我们王总生气的罪魁祸首。”

王一博立刻说：“我没生气。”

“行，你没生气。”费总说：“谈恋爱的人不需要吃饭，喝酒总可以吧？”说着就自作主张上来拉他，“走吧，来教教我们单身狗怎么脱单！”

肖战一脸懵逼地被拉到车上，王一博压根不拿正眼看他，费总倒还随和，主动向他介绍自己：“我叫费逸川，是王一博的好朋友，我们以前一起玩摩托车一起泡妹子来着。”

王一博不乐意了，“谁跟你一起泡妹子了？”

费逸川忍着笑不搭理，只是问：“所以你是谁呢？”

“费总好。”肖战恭恭敬敬回答：“我叫肖战，是个演员。”

费逸川啧啧称奇，转头问王一博：“你什么时候连公司艺人谈恋爱都要管了？”

青年寒声反驳：“我管了吗？”

肖战举手要求发言，“那个，”他说：“我没谈恋爱……”

王一博讥笑道：“没追到手？那你再接再厉。”

“我没……”

费逸川按住他手臂，抢先插嘴说：“哎呀，让我说，禁止艺人谈恋爱是非常不人道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当然应该谈恋爱！我就不管这些，一博你也别生气了，待会让肖战喝酒赔罪！”

无奈肖战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喝酒，可对面俩大爷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喝。他隐约能感觉到王一博是在为他最近的绯闻生气，都怪那些该死的狗仔！他只是去日本旅个游，还特意报的打折团，街头偶遇前同事，难道装不认识吗？一起走了三十米不到，就能脑补出一场热恋情侣同游日本的大戏，没看见他脑袋上还带着旅行团发的小红帽吗？！他才刚接触到表演，刚拍完第一部戏，不想这么快就被老板封杀。比起搞设计，他还是更喜欢当演员。他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被老板针对？

肖战越想越委屈，本来没打算喝多的，酒入愁肠愁更愁，越喝越上头。王一博根本不管他，一顿饭吃到九点多，费逸川说还有其他局要先走，千叮咛万嘱咐王一博把人送回家，脚底抹油先溜了。

肖战捧着自己热乎乎的一张脸，坐在那里装花朵盛开，听着王一博打了个电话，像在交代什么事情，然后站起身说：“乔田田会安排车送你回家，你在这等着。”

说完了抬腿就要走，肖战不干了，越过饭桌一下抓住老板胳膊，埋怨着问：“我等了你一下午，你怎么还让我等？”

王一博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脸上凿出窟窿来，“放手。”

“我不放！”酒壮怂人胆，肖战抓得更紧了，“我又没做错事，你干嘛凶我？”

“你没做错事？”青年问完接着问：“我凶你了吗？”

“你冷暴力我！”肖战拽着自家老板贵的要死的定制衬衫，皱着脸抗议：“你欺负员工！”

餐厅服务生从旁经过，目不斜视，但王一博丢不起这个人，他抓住后领就把人拉起来往外拖，肖战反倒乖了一点，完全没有挣扎，被他塞进车里之后，还靠到他肩上来，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王一博头大如斗，推开肖战脑袋，按捺着情绪问：“你住哪？”

肖战看着他傻笑，“中南海。”

王一博：“……”

他一愣神，肖战就又靠上来，柔软的发顶蹭着他侧颈，痒痒地让人无端烦躁。他第二次推开肖战，大手抵着对方脑袋防止他再靠上来，另一只手用来给乔田田打电话：“查一下肖战住址，我让司机送他回家。”

“好的王总，”乔田田说，“我正跟几位总监们吃饭，现在就找人查。”

五分钟后，乔田田回电，语气十分自责：“王总，肖战在人事那边没登记住址呢。总监们说了，让您千万别把他扔大街上，被狗仔拍到影响公司形象。”

“还要你教？”王一博愤怒地撂了电话，一天天的，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没办法，只好把醉鬼带回自己家。

王一博直接把人拎到客卧，指着客卧里的厕所交代：“想吐去那边吐，敢吐在地板上我就把你头打掉，听见没有？”

肖战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又凶我。”

王一博转身就走，谁想肖战喝多了酒，动作却不见滞缓，再次扑上来抱住了他胳膊，“我没做错事！你为什么针对我？！你一点都不公平！全公司那么多艺人谈恋爱你都不管，你就逮着我欺负！”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王一博恨不得把他从二十三层扔下去，“其实我刚才应该打电话给慕艺颜对吧？”王一博冷笑着赞叹：“肖战你很可以啊，装敬业装勤奋给谁看？谁允许你出道第一年就谈恋爱的？啊？公司给你接剧本，是让你有学习进步的机会，不是让你去找对象的！”

“我没有！”肖战只差要撒泼打滚，“我没谈恋爱！你都不问我就给我扣帽子！你一点都不公平！”

王一博原本气得厉害，现在火气降下去一点，又觉得烦。肖战脸颊红扑扑的，眼底因为焦急而蒙着一层水光，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开始想象如果再欺负得狠一点，这双眼睛会是什么样子……

“你先放手。”

“我不放！”肖战胡搅蛮缠地跟他闹，带着酒香的呼吸烘在他脸上，“除非你道歉，你发誓再也不针对我！”

“肖战，我的耐心很有限。”他盯着近在眼前的嫣红唇色，用尽最后一丝理智说：“放手。”

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居然真的放松了，那双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却始终那样望着他，像是委屈，又仿佛失望，直让他一颗心都软软地陷下去，可是为什么啊？自己撑了三个月没去想他，他已经开始和女演员同游日本，明明是根本不值得去在乎的人，为什么连无理取闹都让自己这样在意，明明是他犯错在先，为什么紧紧揪着的却是自己的心脏？

到底是谁欺负人？到底是谁不公平？

在肖战彻底放开手的前一秒，他反手抓住了对方，然后托住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