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筒子楼

王一博本来是想等工作稳定下来了再把肖战接进城里享福。他们厂里安排的筒子楼，一间屋两个人住，等再过两个月，他转正了才能跟单位申请个人宿舍，那样他就能跟肖战住得舒舒服服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他只能窝窝囊囊地和肖战挤一张硬板床。

好在肖战好养活，给他一颗糖他就当王一博是好人，王一博对舍友说这是他弟弟，肖战只是“嘿嘿嘿”地傻笑，他长得甜，就算是呆乎乎的看着也招人疼得紧，舍友不由对他心生了几分怜悯，买早饭的时候都会多给他带个肉包子。王一博有时候会在午休的时候遛号，趁着中午没人，偷偷跑回筒子楼欺负肖战。

这不能怪他，他一个22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儿，有这方面的需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再说谁让肖战那么好骗?一颗大白兔奶糖就能哄他睡觉，王一博不放心极了，生怕别人也对他的小兔子生出什么坏心思，拿些稀奇的洋货哄肖战，所以他每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特地在屋子里放了个痰盂给肖战解小便，然后把宿舍的门给锁了。

没办法，城里的一切都太迷人眼了，那小姑娘都会打扮着呢，穿一身布拉吉，把头发烫成波浪卷，踩着小皮鞋骑着自行车，那手儿天天擦雪花膏，看上去又白又细，嘴上抹口红，带太阳眼镜，看上去洋气又漂亮。肖战会喜欢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么？他长得也好看，安安静静在那儿坐着就是城里姑娘喜欢的那种俊秀小伙儿，王一博不止一次看到三楼一个姑娘给肖战送糖油饼子和麦乳精。

“一博，吃甜饼，甜的，好吃的。”

肖战得了好吃的第一时间就想让王一博也尝一尝。城里真好啊，茅坑都不臭的，拉一下绳子就能冲水，拧一下水龙头就有自来水，夜里楼道里还亮着灯，做饭都有煤气壯的，不用专门上山去柴火烧，要是爹娘也能来城里享福就好了。想到这里，肖战有些失落地垂下头，王一博关切地向他。“小战，你怎么了？”

“阿爹阿娘，要是也能吃甜併，就好哩。”

他咬了一口那姑娘送的芝麻酥饼，真好吃，这在村里是顶稀罕的高级货，有钱都买不到，爹娘要是能吃到就好了。王一博楼着肖战的腰安慰道。“等咱们有钱了，就把爹娘接来城里住，咱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过安生日子，好不好?”

肖战似乎被王一博描述的美好生活打动了，拍着手又高兴起来。“好，好。

“少吃点芝麻併，吃多了坏牙的。”

“可是，甜的，好吃的。”

王一博把那罐芝麻饼盖起来，踢进了床下面。肖战就是这么个人，好吃不知道饱，下雨不晓得跑，要是由着他这么吃下去，非得长虫牙不可。“听话，好吃也不能多吃。”

肖战弯下腰想从床底下把那铁皮罐子掏出来，他还想再吃一块，就一块，却被王一博拦腰抱起来。“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就一块，一博，战战乖的，就一块，好不好？”

“你啊...”

也不知道肖战是被他养娇了，还是本来小心思就多，在村里的时候明明木讷地很，稍稍威胁一下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敢动，这才来城里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敢瞒着他偷吃东西了。有一回夜里王一博起夜回来，看到肖战偷偷抱着个小油纸包吃肉松，看到王一博回来赶紧把油纸包藏在身后，对着他讨好地笑。“一博，睡觉觉。

“手里藏的什么？”

“唔... ..”

看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王一博也不跟他废话，从他身后把那油纸包抢过来了，贪吃鬼，什么都敢往嘴里塞。“又是三楼那姑娘送的？”

肖战撅着嘴点了点头，这是委屈了，王一博看了看隔壁床正打鼾的舍友，把肖战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安慰，咬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以后那女的送你的东西别再拿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记住了？”

“记住了。”

王一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楼那姑娘叫王丽萍，从小蜜罐子里泡大的。她看肖战第一眼就喜欢，可惜了是个傻子，说起话来呆乎乎的，以后要是处对象带不出手。她一开始也是犹豫的，可架不住肖战长得好看，她第一回送了一包条头糕，肖战抬头对着他笑得那么好看，她一下子就陷进去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傻子怎么了?她爸爸是厂里的厂长，大不了招上门女婿，长得好看就成了呗，她天天看着也高兴。

这天她煲了鸡汤想给肖战送过去，却难得被拒绝了。“不喝，不喝，不能喝。”

“为什么啊？我辛辛苦苦炖的，可香了。”

肖战咽了咽口水，捏着衣角摇了摇头。“以后都不吃了，不要了，别送了。”

王丽萍似乎没能想到肖战会这么说。她上赶着想追肖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筒子楼里已经默认他俩是一对儿了。 这不废话么?不是一对儿能天天给人家送东西?邻居们闲下来都八卦，说这肖家小子好福气啊，看着傻乎乎的一个农村小伙子，刚进城就和厂长的闺女处对象，以后前途肯定差不了。王丽萍听了心里高兴，仿佛她和肖战真的成了似的。“...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一个单身的姑娘家天天给你送东西，大家都当咱俩是一对儿了，我现在只能跟着你了！”

“不，不，不...”

“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那她还真问错人了，肖战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他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丽萍被左领右舍围着下不来台，一下急红了眼，把那滚热的鸡汤一股脑砸肖战身上了。“你混蛋！”

那天王一博下工回来就听到楼道里指指点点的。肖战这下惹麻烦了，一开始大家当他是个傻子，又看他长得好看，不由都对他心生好感，事事都帮衬着，如今王丽萍这么一闹，肖战在大伙儿心目中-下子就成了个欺骗人家姑娘感情的渣男，那是最可恨的，连带着那个舍友也没给肖战好脸色。“怎么了这是？”

“一博..疼，疼。”

那滚烫的鸡汤可是基本全浇在肖战的身上了，烫出了一层水泡，肖战一下午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疼，直到见到王一博才敢委委屈屈地诉苦。这一撩开衣服一看，王一博吓了一跳，旁边舍友没好气地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明里暗里挖苦他这个弟弟不安分。“没那个意思就别收人家东西，什么好吃好喝都拿了，结果不给人家名分，这让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王一博气笑了。“小战他脑子不怎么灵光，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就看着他这么被烫了，难受了一个下午，也不搭把手？”

舍友看肖战那一身的泡心里也觉得慎得慌，撇了撇嘴从抽屉里翻出蛤蜊油给王一博扔了过去。“先用这将就一下， 明天再去卫生所买点药吧。”

夜里肖战缩在王-博怀里，哼哼唧唧睡不着觉，他隐约觉得自己错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城里人真奇怪，昨天还对你好声好气的，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王一博心疼地把他衣服撩起来给他吹了吹。“下次还敢不敢再乱收人家东西了？”

“不敢了，不敢了。”

“以后见着那王丽萍记得躲远点儿，她要是敢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他把床帘一拉，把肖战抱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暗自决定不能再等了，明早他就去跟师傅申请，软磨硬泡也要把单人宿舍申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