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在黑暗的密林中绕了不知多少圈,直到那用来引路的水流声彻底消失。
夜幕像墨汁般泼满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瞬间连成雨幕,打在树叶上“哗啦啦”作响,冰冷的雨水不要钱地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冻得男生瑟瑟发抖。
林叙慌不择路地跑到一棵参天古木下躲雨,后背紧紧贴着树干,右手一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缠绕的藤蔓。
那藤蔓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被他这样一碰,竟渗出些黏腻的汁液来。
林叙只觉手背一阵刺痛,连忙低头看去,发现皮肤并无异常后,顾不上深究,满脑子都是《荒野求生》。
可眼下周围一片漆黑,又下着大雨,他一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城巴佬,又该如何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找到生路?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空破了个大洞,天河之水倾泻而下。
参天古木的枝叶在狂风雨中剧烈摇晃,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承受着无形的巨力。
雷声在云层中翻滚咆哮,一道道闪电如同银蛇般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将森林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又迅速沉入更深的黑暗。
雨水打在林叙的脸上,冰冷刺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湿冷的水汽,呛得他喉咙生疼。
周围的能见度不足三尺,整个原始森林仿佛变成了一头咆哮的巨兽,用滂沱的大雨和狂暴的自然之力,向闯入其中的生灵展示着它的威严与恐怖。
林叙缩在树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冰冷的打湿了他的衣服,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里。
他死死攥着那根木棍,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四周只有风雨声和偶尔响起的兽吼,衬得这片森林愈发阴森。
此时此刻的林叙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选择晚一天出发,也许就不会遇见这样的大雨,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滴答........滴答.......”
雨水顺着树叶滑落,砸在男生手背上,和之前被藤蔓划伤的地方混在一起。
“嘶........好疼?!”
林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处皮肤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红痕,好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卧槽........不会、不会有毒吧?!”
他刚才只顾着躲雨了,竟忘了那藤蔓的诡异。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内,最不缺的就是毒虫、毒物了,他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又中招了吧?!
“别别别别.........千万不要啊!”林叙用手使劲搓了搓手背,可那针扎一样的疼不仅没退,反而顺着手臂往上蔓延,连带着头也开始昏沉起来。
体温开始一点点升高,额头逐渐从冰凉变得滚烫,眼前的树木开始旋转,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绝望如潮水般将男生淹没。
此时此刻的林叙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逞能自己跑出来?在吊脚楼里至少有吃有喝,哪怕担惊受怕,也不至于困在这鬼地方中了毒!
可下一秒,不甘心又像野草般疯长——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囚禁?!凭什么要受这山野毒物的磋磨?!他还没离开这破寨子,还没见到妈妈,还没把阿蛮的“秘密”公之于众,怎么能就这么栽了?!难道........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只怕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吧........那岂不是比小屋中的白骨还惨?
害怕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头顶。
林叙能清晰的感觉到体温还在飙升,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不........我不能死........”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
他想爬,想再找找有没有能解毒的草药,可身体像灌了铅,刚撑起半个身子,眼前的树木就旋转得更厉害了,像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阿蛮哥.......”不知怎的,那个名字竟从喉咙里滚了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懦弱,“救.......”话音未落,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林叙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古树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就像片被狂风打落的叶子,软软地栽倒在积满雨水的泥地里,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意识在黑暗中彻底沉沦。
雨还在下,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穿透雨幕而来。
阿蛮举着油纸伞,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族长,两人穿着蓑衣,一前一后无声移动着,像是雨夜中的魑魅魍魉。
“告当,停一下。”族长突然出声,伸手拦住了前面的男人,“那是什么?”
“?”
男人不解的眼神顺着族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林叙后,瞳孔骤然收缩,快步上前将人扶起。
“阿叙?”
男人摸了摸林叙的脑门,在察觉到对方滚烫的不正常的体温时,眉峰顿时拧成了疙瘩。
族长站在一旁,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林叙烧得通红的脸上,又扫过男人无意识蹙着的眉头,缓缓开口:“告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蛊,下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林叙更紧地搂在怀里,像是在回应族长的问话。
雨水打湿了他的侧脸,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林叙的手背上。
族长看着男人这副模样,叹了口气,目光随即也转向林叙的手背——那里除了红肿,还有一个有个极淡的红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既已如此,便带回去吧。别让他死了,白费了你那只蛊。”族长说完后,便转身往回走。
男人没再说话,抱起林叙,顶着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吊脚楼的方向走去。
***********
回到吊脚楼后,男人第一时间处理林叙手背上的伤口。
他先是将男生放平在床上,随后转身从药柜里翻出几株带着露水的草药。
那是寨里祖传的解毒药草,叶片肥厚,带着清苦的香气。
他快速将草药捣成糊状,又兑了些温热的泉水,轻轻涂抹在林叙手背的红肿处。
草药接触皮肤的瞬间,林叙在昏迷中瑟缩了一下,眉头紧蹙,嘴里无意识地溢出细碎的呢喃:“阿蛮哥.......”
这声低唤轻得像羽毛,却让男人的动作猛地停住。
阿蛮抬眼看向床上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这个外族人——林叙的五官很秀气,眉骨不算高,眼尾微微上挑,长睫像两把小扇子,沾着点水汽。
皮肤是城里人那种细腻的白,此刻因为中毒正透着不正常的潮红,衬得唇色愈发浅淡,整个人就像株被暴雨打蔫的植物,易碎得让人想护着。
他的身材也很匀称,不像苗寨里汉子们那样壮实——肩膀线条偏窄,腰腹也显得很单薄,目测两只手就能握过来。
这样纤细的腰肢,他只在姑娘身上见到过。
“唔.......”
就在这时,林叙突然动了。像是被噩梦困住,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眼睛却依旧闭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不想死.......”
轻轻的呢喃声带着哭腔,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男人看着林叙脸上的泪痕,听着那声羸弱到随时都会断气的嘤咛,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古井泛起的波澜,迅速占据了整个心房。
他轻轻执起林叙受伤的手,看着那上面厚厚的一层草药,乌黑的瞳仁深处氤氲出复杂的挣扎之色。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流利的普通话从男人唇角溢出,响在安静的雨夜中如惊雷般让人骇然。
如果此刻林叙醒着,一定会被男人眸底毁灭般的占有欲而吓到。
“你看你.......总是这样.......以前是、现在也是......总是让人狠不下心来.......阿叙啊阿叙,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男人拉着林叙的手,痴迷地将其放在面颊上,眸光深情而执拗,像只饥肠辘辘的野兽,迫不及待想要将面前的猎物生吞活剥。
雨还在下,湿冷的阴风呼啸,吊脚楼里却渐渐暖和起来。
男人找来干净的布巾,蘸着热水,一点一点擦去林叙身上的泥污和雨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然后又端来熬好的解毒药汁,想要喂林叙喝下去。
可是林叙尚在昏迷中,根本咽不下去。
男人瞥向对方那如芍药花般饱满的唇,稍微一犹豫, 便毫不犹豫将药汁含在嘴里,轻轻覆了上去,一点一点将药汁渡了过去。
如想象中的一样,林叙的唇很软,带着雨水的微凉,甜的就像一颗蜂蜜糖。
男人忍不住又吻了吻,辗转反侧,直到那淡淡的粉唇变成嫣红的玫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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