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掀开粗布门帘,带着林叙跨进吊脚楼内。
屋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幽暗诡谲,反而干净得让人心惊——木地板擦得发亮,映着屋顶漏下的天光;靠墙摆着一排木架,整齐码着陶罐和草药,标签用苗语和汉字双语书写;窗边的竹篮里晾着新采的叶片,水汽混着草木的清香漫在空气里,竟比外面的山林气息还要让人安心。
“放下我吧。”林叙轻声说。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怕了。
男人果然蹲下身,小心地将他放在铺着棉垫的竹椅上,随后没等林叙反应,直接弯腰解开了他的鞋带,褪去了湿透的鞋袜。
脚腕的青紫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男人伸出指尖,极轻地碰了碰肿胀处,林叙疼得嘶了一声。
对方赶忙抬起眼,用手势比划着“没事吧”这三个字。
林叙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原来他一路扛着自己,根本不是要惩罚,而是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脚伤。
想起刚才的挣扎和那句“男男授受不亲”,林叙窘迫地低下头真诚道歉:“对不起……”
男人歪着头,墨色的眸子眨了眨,像是捕捉到了这三个字的情绪。
他忽然起身跑进里屋,片刻后拿着本泛黄的书跑出来,递到林叙面前——封面上印着《汉苗双语对照词典》,边角都磨圆了。
林叙心头一动,翻开字典找到“对不起”三个字,指着给男人看。
男人的指尖跟着划过纸面,墨色的瞳仁里先是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这笑容简直太惊人了!
原本冷冽的唇线柔和下来,嘴角的梨涡浅浅陷进去,额间的朱砂仿佛也被这笑意染得暖了几分。
那双总带着疏离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映着窗外的天光,亮得像盛了星光。
妖异的五官被这笑容一衬,瞬间褪去了锋芒,只剩下惊心动魄的温柔,如冰雪初融的山涧,清冽又滚烫。
林叙看得呆住了,手里的字典“啪”地掉在地上,耳根像被火烧一样烫。
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笑容诠释得这么有冲击力!
明明是张偏中性的脸,笑起来却带着少年人的干净,又混着成熟男人的沉稳,什么明星、小鲜肉,在这张脸面前通通弱爆了!
林叙还是第一次看一个男人微笑看到连呼吸都忘记了,心脏更是漏跳了半拍。
“咳。”
男人轻咳一声,似乎是被林序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弯腰捡起字典放回桌上,然后再重新蹲下身,从陶罐里倒出草药汁液,用棉布蘸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受伤的脚腕上。
林叙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对方低垂的眼睫,看着那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只觉得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
男人指尖的力道很轻,带着草药的清凉,每一下都像是在安抚他的疼痛。
周围很安静,只有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他们二人细弱蚊蝇的呼吸声,像两只纠缠的蝴蝶,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林叙的脸逐渐通红,耳根更是烧得烫起来。
男人倒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依旧认真地给林叙扭伤的脚腕上药,直到全部包扎完毕。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重新拿起字典,翻到“严重”“痊愈”等词,连比带划地告诉林叙:【手背上的伤毒性强,脚腕也很严重,至少要躺几天。】
“几天?”林叙立刻急了,“不行啊,带我来的大叔肯定在找我,他会担心的!”
男人皱眉,抢过字典翻到“回不去”三个字,又指了指他的手背,再做了个“毒虫”的手势,最后比划着“医院”和“以毒攻毒”的意思。
林叙看懂了,心猛地沉了下去——这毒竟霸道到连医院都没办法?!
“那我能打个电话吗?至少告诉大叔我没事。”
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又摆了摆手。
林叙这才想起深山里本就信号微弱,再看这吊脚楼,恐怕根本没有通讯设备,他的手机和相机又都……
“糟了!”林叙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直,“我的相机!掉在刚才滚下去的地方了!里面有我研究生课题的资料……”
那可是他跑了好几个档案馆才整理出的文献,要是丢了,半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
男人见林叙突然急得额头冒汗,说了句什么,将字典翻开,指向里面的字,随后拿给林叙看。
林叙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你……你会帮我找相机?!”
男人点了点头,拿起字典,在“麻烦”两个字下面重重划了道线,又指了指林叙,做了个“倒下”的动作。
林叙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是怕自己这个外乡人死在这儿,会给他惹来麻烦。
心头那点因对方笑容而起的悸动瞬间淡了些,却又生出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林叙看着男人认真收拾草药的侧脸,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男人没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回应,像山间掠过的风,清清淡淡的。
林叙望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低头看向自己那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脚,正想去找杯水喝,男人竟又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套干净的麻布衣裳。
林叙:“?”
男人指了指屋后的方向,又做了个“水”“热”的手势,显然是要去准备洗澡水。
林叙正愁浑身又湿又脏,连忙点头道:“好,谢谢!”被雨水泡了大半日,能洗个热水澡简直是天大的享受。
谁知男人直接弯下腰,还是那熟悉的姿势——单臂穿过他膝弯,轻轻松松就把他扛了起来。
“哎!我自己能走……”林叙下意识挣扎,却被对方稳稳按住了腰,直接扛出了吊脚楼。
脚楼后是个隐蔽的温泉池,水汽氤氲,池边用青石砌成,显然是天然形成后稍作修整的。
男人将林叙放下,自然而然地伸手就要解他的衣扣。
“别别别!”林叙吓得猛地按住自己的领口,脸瞬间涨红,“我自己来就行,真的!”
男人停下动作,墨色的眸子带着困惑,指了指他的脚腕和手背,又比划着“水”“失效”的意思。
林叙看懂了——他是怕洗澡时弄湿草药,影响药效。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真的不用帮忙。”林叙疯狂摇头。
虽然在学校他经常和室友们一起洗澡,但也没有让别人帮忙脱过衣服啊!还是男人……虽说他俩性别一样,但依旧很别扭啊……
“……”
男人不懂林叙为何要拒绝,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艰难地脱衣服。
可崴了脚的林叙连站都站不稳,一条裤子脱了大半天也只脱了一条腿出来,还把自己搞了个满头大汗。
无奈之下,林叙咬了咬牙,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对男人道:“那、那你轻点……”
男人立刻动作麻利地帮林叙褪去湿透的衣物,整个过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眼神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只有纯粹的专注。
林叙渐渐放下心来,暗自嘲笑自己小题大做——对方常年住在深山,心思或许比城市里的人简单多了,哪会有什么龌龊念头。
可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停了。
男人竟也脱了黑袍!
那是一副极具冲击力的躯体。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既不像刻意练过的那般突兀,又处处透着力量感,仿佛蕴藏着山崩地裂的爆发力。
白皙的皮肤在水汽中泛着健康的光泽,几道浅浅的疤痕横亘在肌理间,非但不破坏美感,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张力。
这具身体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男性荷尔蒙,与对方那张过分妖异昳丽的脸相比,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反差。
林叙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睛像被钉住了似的,根本移不开。
男人却格外坦诚的伸手将发呆的林叙一搂,“咚”的一声,踏入温泉。
当温热的水流没过腰际时,顿时驱散了体内不少寒意。
林叙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移开视线,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好大!
“哎?!你干什么?!”
就在林叙走神时,男人突然抓住他受伤的脚腕架在自己肩上。
这个姿势让两人贴得极近,林叙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混着草药的、干净的气息。
“你、你放我下来!”林叙的脸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姿势啊?!
【你的脚不能沾水。】男人打着手势告诉林叙。
可林叙根本不敢睁眼,因为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某人的男性器官……虽说他也有,但他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而不是一个裸男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林叙胡思乱想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穿过温泉热气腾腾的白雾,精准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唔!”
林叙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抬头,瞬间撞进了男人担忧的眼眸里。
对方眉头紧锁,墨色的瞳仁里满是清晰可见的焦虑,摸完他的额头还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颈。
【你生病了。】男人再次打起了手势。
林叙急忙去摸自己额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一阵阵发冷,原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发起了告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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