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松雪来客

腊月里的上京，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古色古香的丞相府覆上一层静谧的银白，让人的心也格外宁静。

丞相府的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熏笼里溢出淡淡的松木清香。沈知砚裹着厚厚的狐裘，正临窗抄写《诗经》，一笔一划，极尽工整。

他是当朝沈丞相的嫡子，今年十二岁，自幼体弱，被养得精细，眉目如画，周身都透着一股书香门第浸润出的清贵文气，想来是继承了父亲的。

“砚儿。”沈丞相温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他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相对矮小的身影。

沈知砚搁下笔，抬眼望去。

只见父亲身后站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量已见挺拔，穿着一身略显单薄的玄色劲装，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带着一股与这书香格格不入的冷硬与倔强，锋锐的眉眼似乎……带了些红？

他就像一柄尚未完全出鞘的剑，锋芒尚未毕露，却又多了些脆弱。

“砚儿，这是为父故交，顾将军的独子，顾言舟。”

沈丞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与沉重，“为父的故交顾将军为国捐躯，这孩子家中也无甚亲友。从今日起，言舟便住在我们府中，你需待他如亲兄，明白？”

沈知砚自幼被教导知书达理，闻言便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软声道：“是，父亲。知砚见过言舟哥哥。”

顾言舟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初来乍到的怯懦或感激，反而像结了冰的湖面，疏离又防备。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连一个字都未曾吐出，属实令沈知砚喜欢不起来。

沈知砚何曾受过如此冷遇？他身为丞相嫡子，府中上下谁不对他呵护备至？

这无声的漠视，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小小的不快，觉得这个新来的“哥哥”实在无礼。

沈丞相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拍了拍顾言舟的肩膀，温言道：“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安置吧，缺什么只管和下人说。”随后便让人带顾言舟去了早已准备好的院落。

“言舟性子冷，家中又有这种变故，砚儿，以后还要委屈你一下，多多包容。”沈丞相温声安抚着。

冷冰冰的小人虽走了，暖阁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外面的寒气。

沈知砚看着窗外顾言舟在雪中挺得笔直的背影，小声嘟囔：“真是个怪人。”随后继续执笔，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令他烦闷不已。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