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肖战侧脸的轮廓和王一博记忆中那张念念不忘的青涩的脸庞逐渐重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铃铛滚落停在少年的脚边,自此,夏天就有了不可战胜的理由。
“当心脚下,看路。”
“我看了。”
王一博还沉浸在撞大运的后劲里回不过神来,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肖战身上,上了多少级台阶是可以忽视的,正如开学颁奖礼那天,他从台上下来分神瞥向的始终是同一个人。
客卧在二楼偏东的方位,带有独立卫浴和大阳台,女佣每天都会打扫收拾,床品也是定期更换的。
肖战替王一博处理了手背的伤口,贴上创口贴,他全程都没有对伤口的由来表现出多余的探知欲,这反而让王一博有些坐立难安,扯谎的腹稿打了又打。
“你有话想说?”他把医药箱放到一旁,唇角很小幅度地勾着,单手托住王一博的手,大拇指在创口贴表面细致地摩挲按压。
王一博做不到像肖战那么随意松弛,他总是有意回避肖战大方坦荡的视线,手也僵僵的,说话时才抬起头看对方,“今晚,谢谢你。”
“不客气。”肖战笑着说,同时放开了王一博的手,站起来去浴室转了一圈,接着倚靠在门边上叫王一博过去,“你洗澡了吗?”
“还没有……”王一博担心身上有汗味,就主动往后退了半步离肖战远一点。
“我也没有。”肖战一时没反应过来王一博做这个举动的含义,他看了看透明置物柜里的沐浴露,扭头对王一博说,“你平时用的沐浴露是不是茉莉香味的?”
王一博愣了愣,红着脖颈含糊道:“算是吧。”
他在omega时期的信息素味道确实和茉莉花香有着99%的相似度,但对于自己日常用的洗护用品是什么味道的他其实没太关注到,超市打折区有什么就买什么。
完全切除omega腺体的手术致死率很高,所以医院通常采取保守疗法,让人工植入的alpha腺体掠夺蚕食原生腺液,逐步取代因药物干涉而萎缩消亡的弱势腺体,概括来说,它们是单纯的此消彼长的关系。
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以烈性气味居多,为了更像天生的s级alpha,进行改造手术前夕商怀烨给王一博选定了龙舌兰。
茉莉花香应该是肖战在观察王一博后颈时闻到的,很淡,没有攻击性,才会被他误认为是沐浴露残留的清香。虽然这个气味不会激起alpha本能的排斥,但它就像慢性春药,能唤醒a对o的征服欲。
“我回房间了,需要什么就告诉保姆。”
王一博本来想说不需要了,浴室里的洗护用品一应俱全,即使没有他也不介意,但是转念一想,他根本没有可以换的睡衣,洗完澡该穿什么呢?脏衣服?不行,这样会弄脏床铺的。可如果再厚脸皮问肖战借睡衣,会很过分吧。
肖战走后,王一博独自在房里愁了好一会儿。时钟指向十一点半,整栋别墅安静无声。他刚要准备去洗澡,门外就响起了说话声请他开开门。
保姆将一套新睡衣送过来给王一博。说完谢谢,他关上门坐回沙发,捧着衣服看了很久。这不是他的尺码,略微宽大,没猜错的话,是肖战的。
这天晚上王一博累得沾床就睡着了,翌日早晨,他试着回拨琼园的座机号,接听的护工说王禾没看到他来就闹到半夜才肯去睡,现在在补觉,还有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了,商怀烨会查通话记录,非探视日也不要来琼园,更不要硬闯。
听到这些话,王一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洗漱完把床铺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像有强迫症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问题了才推门下楼。
过了一个晚上,他脖颈上的掐痕还是很惹眼,但睡衣的领子可竖不起来。
“早上好。”肖战先和王一博打招呼,“吃早餐吧。”
王一博点点头,在桌尾傻站着,不愿意坐近一些。肖战无语地瞥他一眼,酸溜溜地说:“我是洪水猛兽吗,你要离那么远。”
“不是。”王一博看肖战脸上的笑意没有直达眼底,就知道肖战是不高兴了,他慢慢挪过去,像只憨态可掬的小企鹅,好脾气地问,“那我坐你旁边可以吗?”
由于王一博的狗狗眼太无辜,肖战恍神了一秒,他看得专注,直接,流畅地扫过鼻梁、嘴唇、喉结,“可以。”
“你脖子要擦点药膏吗?或者敷一下。”
王一博噎住,假装很忙地喝了口牛奶:“过几天就消了。”
吃完半碗粥,他自己倒按捺不住要给肖战解释解释:“我昨天是有事情才离校的,没有和别人待在一起,是和猫,因为青年旅社房间满了所以去的宾馆,我其实……”没想打扰你。
“王一博。”肖战轻声打断他,“你不用勉强自己告诉我这些,朋友之间又不是什么事情都合适跟对方讲。”
“没有勉强,真的。”王一博嘴快,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肖战看,他表情一直钝钝的,但在延迟片刻后却突然间豁然开朗了。
肖战说他们是朋友。
按他的理解,朋友这个词是比校友、同期、室友还要亲近一点的形容。
王一博暗自窃喜,仿佛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早餐结束,肖战邀请王一博去网球馆。
“网球馆?”
“嗯,你感兴趣吗?”
王一博想了想,委婉地说:“我没打过,去了也只会扫兴的。”
“没有谁天生就会某种技能。网球我可以教你。还有,王一博,你没有扫任何人的兴致,包括我,从来都是。”肖战一字一句地说着,很认真,郑重其事的像在宣读一份正式声明。
去的路上,肖战还约了梁浔一起,他们两个都是网球馆的会员,刷个脸就能进去,但王一博不是,上午进场一次两小时收费一千,其他时间段的价格区间另算。
不过这个信息他是很久以后偶然知道的,当时肖战并没有告诉他,只说场馆在周六是免费开放的,付钱的时候梁浔带他四处逛了逛。
肖战后脚到更衣室,在他隔壁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王一博的心有点躁。
“换好了吗?”肖战在外面询问。
“没有,我在脱上衣。”王一博发誓,他说这句话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绝无半点其他的心思,“你先走,我马上好。”
肖战没应声,王一博奇怪,干脆开门探出头来说:“没关系,你去找梁浔吧,不用等我。”
“穿这个。”肖战把一套网球运动服递到王一博手边,“经理送的。”
“送给我?”王一博半信半疑地拿过来,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绣标图案,纹路精致,衣服的吊牌已经拆了,闻着有洗涤剂的清香,“为什么?”
其实答案不必深究,经理会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新面孔送衣服完全是看在肖战的面子上。
王一博不用怎么想就能猜到个中缘由。
“新的,干洗过了可以直接穿。”肖战又说,“想送你就送了,不要有负担。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王一博对待很多人很多事都可以“算了”,但是肖战不一样,他不想这个人因为他说“算了”,他也不会厚颜无耻白白受人恩惠。
“谢谢你,我会穿的。”
“嗯。”
扶着门框的指尖动了动,王一博正要关门,就感觉有股阻力卡着关不上,他顺着力量的源头查看,居然看到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的一只手。
更衣室里,环绕在他们周围的空气开始诡异地升温浓稠起来,无形中似有一簇簇火花纷繁炸开。
王一博一头雾水,实在捉摸不透肖战这么做的原因,僵持数秒后,他顶着一张天真脸问出了非他本意但勾引意味十足的话:“你…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肖战的眼底写满愕然,他无奈向前伸手挑开被锁扣勾住的一片衣角,似笑非笑地反问王一博,“你…很想让我看吗?”恰到好处的暧昧是点到为止,过满则亏。
目睹肖战举动的王一博脸色爆红,瞬间明白是他自作多情误会对方了。
“我没有观察别人换衣服的癖好。梁浔还在等我们,你换完直接去2号馆,出门直走到底。我先过去帮你选球拍。”肖战一脸正直。
“好的……”人机王一博两眼一黑,这下他想自毁报废的心都有了。
2号馆休息区。
肖战左右手各拿了一个网球拍端详,梁浔坐在他旁边低着头看手机。
“你们俩在更衣室筑巢了?”
“不,我们在讨论一些小众爱好。”
“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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