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带着王一博一一为他介绍参加画展的画家,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旧木地板与香槟的混合气息,让人不自觉得会放松,灯光精心聚焦在一幅幅画作上,人流低语穿梭。
王一博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礼服,双手插袋,站在一幅名为《蚀》的油画前,画布上是大片混沌、沉重的暗色调,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但在画面的中心,却有一道极其微弱,几乎要被吞噬的锐利金光在挣扎。
他微微蹙眉,表情是惯常的专注,但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沈心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距离,一身米色职业套装,手里拿着展览画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娘的沉默,适时地向前半步,声音清晰而柔和,不会打扰到周围的观众,却又恰好能让王一博听清。
“王先生,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画家吗?”
王一博的视线没有从画作上移开,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好,看不太懂,这些颜色堆在一起,感觉……很压抑。”
沈心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的讲解。
“这位画家叫沙修文,是近十年国内抽象表现主义领域最受瞩目的艺术家之一,他很有意思,早年是学传统国画出身,工笔人物画得极好,后来却毅然转向了西方油画,并且是这种极具情感张力的抽象风格。”
他顿了顿,看到王一博的眉梢微动,知道引起了点兴趣,便继续道。
“所以,他的画作里有一种独特的东方底蕴,您看这些看似狂放的笔触。”他用手指虚点画布上几处墨色流淌的痕迹,“其实借鉴了国画里的‘泼墨’技法,讲究的是气韵和偶然。而这片厚重的油彩堆积,又是西方油画的语言,强调质感和力量。”
王一博的视线随着他的指引,开始在画布的细节上游移。“所以他是在用油画,画中国画的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深一层。”沈心赞许地点点头,“他是用西方的材料,表达东方的哲学内核——关于冲突与和谐,束缚与挣脱。”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幅《蚀》上。
“比如这幅《蚀》,沙修文很多作品的灵感,都源于他个人经历中的巨大痛苦与挣扎。传闻他年轻时经历过一场重大的信念崩塌,就像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被黑暗逐渐侵蚀。”他指向那片混沌的暗色。“这些深褐、靛蓝、墨黑,层层叠叠,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就像我们生活中那些无形的压力、外界的否定、或者自我怀疑的时刻,它们试图淹没一切。”
接着,他的指尖移向画面中心那抹微弱却执着的金光。
“但沙修文最动人的地方在于,他从不放弃展现‘希望’。您看这里,这道光,它虽然细小,却被画家用坚硬的画刀,几乎是‘刻’在了厚厚的油彩底层。它不是浮于表面的装饰,而是从黑暗内部孕育并突破出来的。这意味着,真正的力量和光芒,往往诞生于最深的绝望之中,并且,它拥有刺破一切阴霾的锐利。”
王一博沉默了片刻,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环抱在胸前。他不再只是“看”,而是在“读”这幅画。
“所以,这不像照片那样画一个具体的东西,而是在画一种……感觉?或者说,一种状态?”
“完全正确。”沈心的眼睛亮了起来,“抽象画的价值,就在于它直接叩击观者的情绪。它不告诉你故事,而是邀请你进入它的情绪场域,用自己的经历去共鸣。您看到这片黑暗感到压抑,感受到那道光的不易,其实您已经读懂了一半。”
这时,王一博转向旁边另一幅色调相对明亮,笔触却更加狂放不羁的画作,画名叫做《飓风眼》,“那这幅呢?看起来更是乱糟糟的。”
沈心跟上他的脚步,轻声解释,“这幅的意境更进一层,沙修文认为,当内心的风暴激烈到极致时,中心反而会呈现一种奇异的平静。《飓风眼》。外围所有这些飞舞、混乱、强烈的色彩,代表着外界的喧嚣和内心的波澜,而画面中心这块留白与微妙的色彩过渡,代表着艺术家最终找到的、不可摧毁的内心秩序与宁静。”
王一博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很认真地对沈心说,“所以,这个沙修文,不是在瞎画。他是在用颜料打架,最后……打赢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极具王一博风格的总结,让沈心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由衷地点头。
“您这个比喻,非常精准,他确实是在用画笔和颜料,进行一场又一场内心的战争,而这些画,就是他凯旋的纪念碑。”沈心靠近一步声音压的更低,“这位沙修文一直视老板为对手,这几年每次有画展他都要比老板更张扬。”
王一博终于露出了今天在画廊里的第一个浅淡的笑容,他没想到第一个引起他注意的画家竟然是肖战的对手,“那,肖战应该没拿他当回事吧?”
沈心笑着点点头,“还是您了解老板。”
王一博又不是没看过肖战的画,可以说和这个沙修文的风格简直是背道而驰,肖战那么阳光明媚,温暖体贴的人又怎么会喜欢沙修文这种阴暗张狂的风格呢?
他再次环顾四周的画作,眼神里少了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份审慎的尊重,“不说这个了,继续吧。”
沈心从容地跟上王一博的步伐,心里知道,老板给的任务应该是完成得相当漂亮。
画展另一边,肖战正面对着沙修文,他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浅笑着和所有人谈笑风生,谦卑有礼收敛锋芒,至于沙修文,他习惯性的视而不见,交谈的十几人只有沙修文哼着气不满的瞪了肖战一眼又一眼。
沙修文和肖战严格算起来其实可以算校友,沙修文读到大二休学了一年,后来直接退学拜师某位国画大师,两年后又转投一位油画大师门下。
他一直针对肖战多少有些嫉妒的成分。
罗院长拍了拍肖战的胳膊,“小肖,晚上的晚宴带着你爱人一起,你师娘一直好奇你爱人,晚上可得带这让你师娘见见。”
“好,都听院长的。”提起王一博肖战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对面的沙修文听说他真有爱人更是恨肖战,这么多年一直听肖战自己说有爱人却从来没见过,还以为他只是说出来撑门面,没想到他真有,而且听罗院长的语气对他的爱人还很满意。沙修文这些年一门心思都在绘画上,至今单身,连初吻都还在,再看看肖战,不恨都难。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