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肖老师不会嫌弃吧

　　接下来的几天，王一博的生活节奏看似如常，但核心却悄然偏移。

　　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晚间应酬，准时在下午四点离开办公室，亲自去接琑儿放学，然后雷打不动地前往艺术中心。

　　琑儿自从那天后，变得有些沉默，但在去艺术中心的路上，那双大眼睛里总会重新燃起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不吵不闹，只是每次下车前，都会紧紧攥着王一博的一根手指，仿佛从中汲取勇气。

　　王一博能感受到儿子的不安和渴望，他用力回握了一下儿子的小手，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走吧，我们去上肖老师的课。”

　　第一次重回画室，王一博没有进去。

　　他只是站在走廊的玻璃窗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里面。

　　肖战正背对着门口，指导一个孩子调色，他微微弯着腰，脖颈线条优美。

　　王一博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幅画面美好得让他心头发烫，又酸涩得厉害。

　　他的战战，本该一直在他身边，被他拥在怀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玻璃，像一个陌生的旁观者。

　　琑儿踮着脚尖，小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肖战。

　　肖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指导完孩子后，下意识地回过头。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窗外那双眼睛。

　　他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画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个男人又来了。

　　依旧是西装革履，气场强大，只是今天没有进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望过来，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肖战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整理画架，但指尖却有些发凉。

　　那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也无法忽视。

　　下课铃响，孩子们涌出来。

　　琑儿第一个冲进去，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扑过去，只是站在离肖战几步远的地方，仰着小脸，小声又期待地喊：“肖老师。”

　　肖战看着这孩子，心里那处柔软又被触动。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琑儿今天画了什么呀？”

　　“画了……爸爸和……”琑儿说到一半，偷偷看了一眼窗外的王一博，又把话咽了回去，小声说，“画了小鸟。”

　　“是吗？让老师看看。”肖战接过琑儿的画板，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只蓝色的小鸟，孤零零地站在树枝上。

　　孩子的画往往透露内心，肖战看着这幅画，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

　　这时，王一博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沉稳，一步步仿佛踩在肖战莫名加速的心跳节拍上。

　　“肖老师。”王一博开口，声音比上次平静了许多。

　　“王先生。”肖战站起身，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将画板递还琑儿，“琑儿很有想象力。”

　　“谢谢。”王一博的目光落在肖战脸上，看似随意地问，“肖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从事美术教育很久了吗？”

　　肖战避开他的目光，整理着桌上的颜料：“不算太久，之前在国外读书，最近才回国发展。”

　　“国外？”王一博捕捉到关键词，语气状似无意，“哪个国家？说不定我也去过。”

　　“法国，主要在巴黎。”肖战回答得简短，并不想多谈自己的事。

　　“是个很美的艺术之都。”王一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递了过去。

　　“琑儿好像特别喜欢肖老师。以后孩子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或许可以方便联系？”

　　他的动作自然，理由充分，仿佛只是一个关心孩子学业的普通家长。

　　肖战看着那张烫金的名片，“王氏集团总裁 王一博”的字样清晰醒目。

　　肖战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节，还是接了过来。

　　肖战迅速收回手，将名片随意放在桌上，“如果有需要的话。”

　　王一博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暗芒。

　　他的Omega，即使记忆丢失，身体的本能似乎还在。

　　“不打扰肖老师了。”他见好就收，牵起琑儿的手，“跟老师说再见。”

　　琑儿乖巧地挥手：“肖老师再见。”

　　“琑儿再见。”肖战努力微笑。

　　看着父子俩离开的背影，肖战缓缓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汗湿。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张名片，仿佛烫手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成了固定模式。

　　王一博每天都会准时出现，有时只是在窗外站一会儿，有时会进来和肖战简短地聊几句，话题始终围绕着琑儿的学习，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情，又无法让人彻底忽视他的存在。

　　他甚至开始以“了解孩子上课内容以便回家辅导”为由，偶尔会提前一点到，站在教室后面安静地看一会儿肖战上课。

　　肖战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个男人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专注和探究。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法控制地注意到那个男人。

　　这太不正常了。

　　下课间隙，林凡的电话打了过来。

　　“战战，晚上一起吃饭？我发现一家很地道的私房菜馆。”

　　“抱歉林凡，今晚……有点累，想回去画画。”

　　肖战揉了揉眉心，婉拒了，他现在心绪不宁，实在没心情应付约会。

　　“怎么了？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工作不顺心？”林凡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有，可能就是有点适应期。”肖战不想多说关于王一博父子的事，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莫名其妙。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林凡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却微微沉了下去。

　　又到了下课时间。

　　孩子们陆续离开。

　　琑儿今天画得格外认真，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

　　他献宝一样地把画拿给肖战看：“肖老师，你看！”

　　肖战看着那幅画，中间那个小人明显画的是他，两边是两个高大的小人……

　　肖战勉强笑道：“画得真好。”

　　王一博走过来，也看到了那幅画，目光深邃地看了肖战一眼，然后对琑儿说：“琑儿，把画送给肖老师好不好？谢谢老师这些天的指导。”

　　琑儿眼睛一亮，立刻把画塞到肖战手里：“送给肖老师！”

　　肖战拿着那张充满童真却又仿佛暗含隐喻的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孩子的一点心意，肖老师不会嫌弃吧？”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靠得有些近。

　　肖战耳根莫名一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里的画：“……不会，谢谢琑儿。”

　　他看着王一博，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抗拒和困惑：“王先生，其实您工作繁忙，不必每天都亲自来接琑儿的，保姆或者司机……”

　　“琑儿的事，我从不假手他人。”王一博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尤其是现在。”

　　尤其是现在？什么意思？

　　肖战还没反应过来，王一博已经抱起琑儿。

　　“明天见，肖老师。”

　　明天见……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承诺。

　　肖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手里还拿着那幅三个小人的画，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肖战将那幅画带回了家。

　　他租住的公寓不大，但采光极好，有一个宽敞的阳台，被他改造成了临时的画室。

　　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画，色彩大胆浓烈，是他最近试图捕捉某种混乱心绪的尝试。

　　他将琑儿那幅稚嫩的画小心地用磁铁固定在冰箱门上。

　　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着手，站在一片绿色的似乎是草地的线条上，穿着裙子的小人脸上，琑儿用力地点了两个红点，代表腮红。

　　肖战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料理台边，目光落在那幅画上。

　　荒谬。

　　他对自己说。

　　一个偶然相遇的、身份显赫的Alpha家长，一个因为缺失母爱而可能产生移情作用的孩子。

　　仅此而已。

　　可为什么那个男人的眼神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不仅仅是审视，更像是一种沉痛的确认。

　　还有那个孩子，琑儿，每一次看到他时那种全然的依赖和渴望，都真实得让他无法仅仅用“认错人”来解释。

　　最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自己身体的反应。

　　王一博的信息素，强大而具有侵略性，即使被主人刻意收敛，那偶尔泄露的一丝也足以让大多数Omega感到压力甚至不适。

　　肖战确实感到了压力，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几乎被遗忘的本能在蠢蠢欲动。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强烈吸引后的悸动，一种Omega对特定Alpha信息素产生的共鸣。

　　他的皮肤会微微发热，后颈那片敏感的腺体甚至会隐约发烫，心跳失控。

　　这太不对劲了。

　　他从未对林凡，或者其他任何Alpha的信息素产生过如此直接而强烈的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