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是一种既定理论，因为没人可以改变它们的属性。
年前拿到决赛冠军的凤凰战队，可以好好的休整过个好年，然后迎接一个月后的巅峰全球总决赛。如果能赢，就是锦上添花，如果不能，拥有参赛资格也是很荣誉的事情。
紧绷过后大家都准备回老家，放松一下，好好和家人团聚，即便是关在屋子里，也是暖灯下的温情。
决赛那天之后，季向空和蔡丁的联系虽然恢复了，可却再也没有视频过，不管季向空怎么提蔡丁的都不肯。然而逐渐从异常里产生不好想法的季向空，在迎来纪慕扬从隔离园区出来后的消息，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同一时段进去隔离的人，就算蔡丁以感冒为借口，说他隔离要延期，可是很多细节都已经说不过去了。
季向空想去蔡丁家，可是却犹豫了，该怎么向蔡妈妈开口。
时间横跨20天后，季向空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托认识的人打听上次银塔餐厅事件隔离后续，有哪些人是已检测呈现阳性的。虽然心里有数，可还是忐忑的抱着侥幸，这个后果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在查事情期间，季向空还要保持着正常的状态，每天和蔡丁打电话，都尽量把他日渐衰弱的状态，装模作样的好像听不出来。可是光凭说话的嗓子，中气的程度，都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二月初就将迎来新年，街道虽然清冷，积雪虽然厚涨，可挨家挨户的门前还是能看到崭新的对联。小区大门上高悬的红灯笼，暖色的灯串，点缀着今年特殊的新年。
除夕的前两天，季向空收到了朋友发来的反馈消息。
那黑白A4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让从手机点开的季向空觉得眼睛疼，小的像蚂蚁排队的列表。他一点点的放大下滑，掠过一个个名字后，既是庆幸又是忐忑，最终定格暂停，久久难以释怀。
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充当了放大镜，把‘蔡丁’两个字突兀的显示出来，让旁边的‘阳性’辅佐的格外刺目。
“蔡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季向空的眼泪，像夺眶而出的血，止都止不住，落一滴疼一下。
所以根本就没什么睡着了，感冒了生病没关系，没有什么不隔音的影响，都是为了掩盖这个可怕的真相，再一次次的撒谎，直到现在能被一眼看穿。
可是回头来想，最残忍的事实是，季向空连去陪着蔡丁都做不到，连进火神山医院看看他都不可以。日夜都要在担惊受怕里度过，担心今天的通话就是最后的告别，再也没有明天。
惶惶不安的季向空，还没想到后续该怎么办，就被重重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
拖着沉重的身体，季向空打开门就看到了蔡妈妈，她泪眼婆娑，整张脸都带着浮肿。
“小季，我……这……今天接到了医院和壳壳的电话……”
“阿姨，您先进来再说。”
搀扶着蔡妈妈摇摇欲坠的身体，就算是季向空都不太能面对现在的情况，何况是这个将蔡丁一手养大的母亲。她该怎么去接受，继丈夫之后又是儿子，可能会面临永别的事实。
蔡妈妈颤抖的身体，源源不断夺眶而出的眼泪，泣不成声的模样，却依旧在咬牙逞强：“小季，阿姨拜托你，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能不能带阿姨去见他一面。”
面对蔡妈妈的请求，季向空只能沉默，因为他无能为力。
“就当阿姨求求你了，他最怕一个人，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医院向这个世界告别。”
“不会的，阿姨你别说了，壳壳不会的！”
“小季？”
抱着脑袋低着头的季向空，冷白的脸涨的通红，整个眼眶都赤红蓄泪，他理智的弦线早就绷断。全然不在乎，会不会被蔡丁的母亲，看出他太过异常的表现，而起因是自己和蔡丁不能明示的关系。
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冬日寒冰磨的针，细如尘埃埋进季向空的心脏。这一刻他不得不质疑，自己打拼出来引以为傲的名气和成绩，在面对生病隔离的恋人时，毫无作用。
“叮叮咚……叮叮叮咚……”
手机视频提示音，让季向空眼疾手快的收敛了眼泪和情绪，立刻抓过划开。那是蔡丁阔别已久的视频电话，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的珍贵，或者是最后的告别。
“空空，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壳宝。”
略小的手机视频框里，是蔡丁刻意穿着外套遮挡了病服，坐在窗边，脸色憔悴蜡黄，显然呼吸困难的模样。一个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言，可是季向空硬是红着眼眶，陪他继续演下去。
蔡妈妈在季向空旁边过去一点，是正好可以看到手机画面，又让蔡丁看不到的位置。显然蔡妈妈和季向空都明白，这是一场给蔡丁的体面谎言，只要不说破他就没有生病，过几天就回家。
“医生说我是流感，不能回来陪你和妈妈过年，空空你要去看看我妈妈，给她买年货、帮他贴春联，知不知道？”
“好，流感挺麻烦的，你放心养病，我会照顾好阿姨的。”
“你啊，嘴巴忍着点，别让她看出来你和他儿子谈恋爱，知不知道？”
“好，都听你的。”
蔡丁明明看到季向空血红的眼眶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砸，可是他还要装作不知道。他们还要继续演戏，给彼此体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即便是配合治疗，可是蔡丁每况愈下的身体，已经在一分一秒的告诉他，自己的人生进入了倒计时。
“空空，照顾我的护士姐姐也是你的粉丝，你记得我欠她一张，你的签名照。”
“好，我回头给她。”
“我……有点困了，下次……再给你……打电话。”
“你去睡吧，我等着你。”
眼泪模糊着季向空和蔡妈妈的双眼，屏幕对面的蔡丁，哪里是困了，是摘下氧气罩太久，开始呼吸困难，他撑不住了。
手机脱力的从蔡丁手里滑落，他闭目后仰的画面，就这样转瞬即逝在季向空手机画面里。
最后是他声如细蚊的话：“空空，我们心平气和的讲好，我让你走，你也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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