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脚步轻快地煮面去了,主卧里,张哲瀚一个人坐在床上,刚才强撑起来的气势一下子泄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换个姿势,结果刚一用力,臀峰上那片被扇过的地方就传来一阵清晰的钝痛,让他忍不住“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刚因为吵架和委屈而暂时忽略的痛感,此刻在情绪平复后变得格外鲜明。
他龇牙咧嘴地趴回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心里又把龚俊骂了八百遍。
“狗男人…下手真狠…”他小声嘟囔着,感觉那个地方肯定是红了,说不定还有点肿,碰一下都疼。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调皮被他妈揍过屁股,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关键是,还是以那种极其羞辱的方式——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想到这里,张哲瀚刚消下去一点的委屈又冒了上来,眼圈忍不住又有点发热,他吸了吸鼻子,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
不行,不能这么没出息,刚才已经哭得够丢脸了。
他正趴在床上自怨自艾,房门被轻轻推开,龚俊端着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旁边果然卧着一个漂亮的溏心蛋。
“老婆,面好了,趁热吃…”龚俊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张哲瀚哼了一声,故意扭过头不看他,闷声说:“没胃口,不想吃…”
龚俊一看他这别扭的样子,再看他趴着的姿势,立刻明白了什么,心里刚压下去的自责和心疼又翻涌上来。
他坐到床边,伸手想去碰碰他的后背,又怕他反感,手悬在半空,声音更软了:“是不是…还疼得厉害?”
张哲瀚不吭声,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这让他怎么说?难道直接说“对啊屁股好疼你赶紧给我揉揉”?
龚俊看他这反应,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叹了口气,起身道:“你等一下…”
他快步走出房间,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
“瀚瀚,趴好,我帮你上点药,揉开就好了,不然明天更疼…”龚俊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坚持。
张哲瀚身体一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谁要你假好心!滚开!”
让他给自己那里上药?还不如再打他一下算了!太羞耻了!
龚俊知道他现在脸皮薄,耐着性子哄:“听话,老婆,淤血不揉开会难受好几天…昨天是我不对,我现在将功补过,嗯?保证轻轻的…”
“不要!你出去!”张哲瀚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缩成一团,誓死捍卫最后的“尊严”。
龚俊看着床上那团鼓起的“粽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放下药膏,先去把房门关好反锁,免得孩子们突然跑进来,然后回到床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瀚瀚…”他隔着被子,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嗯?害羞什么?昨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郑重道歉,现在给我个机会弥补,好不好?不然我心里难受…”
被子里的张哲瀚动了动,还是没出来。
龚俊继续放软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老婆…张老师…我错了,真错了…你就当行行好,让我帮你涂药,我心里也能好受点…不然我今晚肯定愧疚得睡不着觉…”
也许是“愧疚得睡不着觉”触动了张哲瀚,也许是屁股实在疼得难受,被子里的鼓包慢慢松动了。
过了一会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张哲瀚脸颊绯红,眼神闪烁,声音细若蚊呐:“…那你…轻点…”
龚俊眼睛一亮,立刻保证:“好!我保证轻轻的!”
他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帮张哲瀚调整成趴卧的姿势,然后轻轻褪下他的睡裤。
果然,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一片清晰的红色掌印赫然在目,边缘甚至有点泛青,在周围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龚俊的心狠狠一抽,呼吸都滞住了,他当时在气头上,根本没控制力道…
“对不起…”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指尖颤抖着,却不敢立刻碰上去,“我…”
“别废话了…快点!”张哲瀚把脸埋在臂弯里,耳尖红得滴血,催促道。
与其这样晾着,不如快点结束这尴尬的酷刑。
龚俊深吸一口气,挤了些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极其轻柔地覆盖上那片红痕。
他的手掌温热,带着药膏的清凉,动作小心翼翼,先是轻轻地按压周围的肌肉,然后才用指腹极轻极缓地在那片红痕上打圈揉动,生怕弄疼了他一分一毫。
“疼吗?”龚俊一边揉,一边紧张地问。
“…还行…”张哲瀚闷声回答,其实刚开始接触的瞬间还是有点刺痛,但龚俊的动作实在太温柔了,温热的手掌和恰到好处的力道,反而缓解了那种火辣辣的钝痛,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龚俊仔细地帮他揉着,看着那片刺眼的痕迹,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后怕和庆幸。
他一遍遍地低声说着“对不起”,手下动作越发轻柔。
药膏慢慢化开,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张哲瀚趴在那里,感受着身后轻柔的按摩,身体的疼痛逐渐被舒缓,心里的那点委屈和别扭,好像也随着这温柔的抚触,一点点被揉散了。
他悄悄侧过脸,从臂弯的缝隙里看向龚俊。
龚俊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额角甚至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好像…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心疼坏了。
张哲瀚心里最后那点芥蒂,忽然就消失了。
他轻轻动了一下。
龚俊立刻停下动作,紧张地问:“怎么了?弄疼你了?”
张哲瀚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撒娇:“…饿了…”
龚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忙道:“好,好,面可能有点坨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张哲瀚拉住他,“就这样吃吧…”
他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免压到伤处,龚俊赶紧把托盘端过来,又把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张哲瀚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溏心蛋的蛋液流出来,裹着面条,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龚俊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吃完最后一口面,张哲瀚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抬眼看向龚俊,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惩罚从现在开始生效,今晚你就去客房睡…”
龚俊脸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乖乖点头:“好…”
看着他瞬间耷拉下来的眉眼,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张哲瀚心里暗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以及按摩技术还不错的份上…”
他顿了顿,在龚俊骤然亮起的期待目光中,慢悠悠地继续说:“…睡前故事可以过来讲,讲完再回去…”
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龚俊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应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不能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是种折磨,但至少还能进主卧,还能近距离接触,这已经是阶段性胜利了!
看着龚俊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张哲瀚终于忍不住,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得意的弧度。
哼,狗男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至于屁股还疼不疼?
嗯…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张哲瀚屁股上的红痕,足足疼了三天才完全消退。
这三天,他坐也不敢实坐,躺下也得小心翼翼找姿势,每每动作间牵扯到那点隐秘的痛楚,就在心里把龚俊拖出来反复“鞭挞”八百遍。
“龚俊你个王八蛋!”他趴在床上,一边享受着龚老师殷勤备至的腰部按摩(以缓解因姿势别扭导致的腰酸),一边咬牙切齿地小声骂。
龚俊此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伏低做小,伺候得无比周到,端茶递水,捏肩捶腿,恨不得把饭喂到张哲瀚嘴边。
“老婆…力道还行吗?”龚俊小心翼翼地问,手指在张哲瀚后腰不轻不重地按着。
“左边一点…嗯,对,就那儿…嘶,你轻点!想谋杀亲老婆啊!”张哲瀚指挥着,语气骄横。
“不敢不敢…”龚俊连忙放轻力道,额角冒汗,这简直比拍打戏还累,主要是心累。
吃饭的时候,张哲瀚看着硬邦邦的餐椅就皱眉。
龚俊立刻心领神会,跑去拿了个最柔软的羽绒靠垫,仔细地垫在餐椅上,还用手按了按,确认足够柔软。
“老婆,坐这里,舒服点…”龚俊拉开椅子,伺候祖宗一样扶着张哲瀚坐下。
小初和喜宝睁着大眼睛看着。
喜宝好奇地问:“妈妈~你为什么坐软软的垫垫?宝宝也要!”
张哲瀚脸一热,瞪了龚俊一眼,没好气地对儿子说:“因为妈妈的椅子硬!硌得慌!”
小初则一副了然的样子,小声对弟弟说:“肯定是妈妈惹爸爸生气,挨揍了呗…所以妈妈屁股疼…”
童言无忌,却精准地戳中了真相。
张哲瀚的脸瞬间爆红,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龚俊也是尴尬不已,赶紧给两个儿子碗里各夹了一块肉:“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张妈妈这几天天天过来,自然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坐立不安”。
趁着龚俊在厨房洗碗,张妈妈把张哲瀚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关切中带着一丝责备:“瀚瀚,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跟俊俊打架了?伤着了?”
张哲瀚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没…没有!妈您别瞎猜!我就是…就是前两天不小心磕桌角上了!”
“磕桌角能磕成那样?走路都别扭?”张妈妈明显不信,狐疑地看着他,“俊俊那孩子看着稳重,不会真动手了吧?要是他敢欺负你,你跟妈说,妈找你婆婆说理去!”
“真没有!妈!”张哲瀚急得跺脚(牵扯到伤处又疼得龇牙咧嘴),“我俩好着呢!他…他敢!”最后两个字,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张妈妈看着儿子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你们啊…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闹归闹,别真伤着,知道吗?”
这三天,龚俊可谓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赎罪”。
除了包揽所有家务、精心伺候饮食,他还主动制定了新的“家规”,并亲手写成(拼音加汉字加图画)的形式,贴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龚俊家规(经张哲瀚老师审核通过)
1.永远不准对张老师大声!(旁边画了个咆哮的喷火龙,被打了个大红叉)
2.永远不准对张老师动手!(画了个小手打屁股,也被打了大红叉,旁边还有个哭脸)
3.张老师永远是对的!
4.如果张老师错了,请参考第三条!
5.赚钱给张老师花是天经地义!(画了个钱包和一堆礼物)
6.听话有奖,不听话……想想屁股!(画了个捂屁股的小人,瑟瑟发抖)
………
这张充满童趣和“血泪教训”的家规,把过来串门的亲友笑得前仰后合。
龚俊却一脸严肃,指着家规对两个儿子说:“看到没有?以后咱们家,妈妈最大!谁都不能惹妈妈生气!”
小初认真点头:“嗯!保护妈妈!”
喜宝挥舞着小拳头:“宝宝也保护妈妈!打爸爸!”
龚俊:“………”
倒也不必如此。
在张哲瀚的屁股终于不再隐隐作痛,可以活蹦乱跳的那天晚上,龚俊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巨大的礼盒。
“老婆,恭喜康复…这是…迟到的‘听话奖励’,也是我的赔罪礼…”龚俊眼神温柔,带着一丝讨好。
张哲瀚哼了一声,故意慢悠悠地拆开丝带。
里面是一款顶级奢侈品牌的限量款钻石手链,设计简约奢华,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旁边还有一把车钥匙——是张哲瀚念叨了很久的某款超跑。
张哲瀚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板起脸,傲娇的很:“哼!别以为用糖衣炮弹就能收买我…”
“不是收买,”龚俊握住他的手,郑重地给他戴上手腕,钻石冰凉的触感贴合着皮肤,“是承诺…老婆,我以后一定控制好脾气,凡事好好沟通,绝对不再犯浑…你屁股…还疼吗?”
最后三个字,他问得极轻,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歉意。
张哲瀚看着手腕上熠熠生辉的手链,又看看龚俊紧张又真诚的眼神,心里那点残留的芥蒂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抬起手,欣赏了一下新手链,然后扬起下巴,用戴着钻石手链的手指戳了戳龚俊的胸口:“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以及这手链和车钥匙的份上…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
他顿了顿,凑近龚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压低声音:“不过…‘睡客房三个月’的惩罚,减半!剩下一个半月,看你表现!”
龚俊眼睛瞬间亮了,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了个圈:“谢谢老婆大人开恩!保证表现良好!”
“啊!放我下来!龚俊你混蛋!我头晕!”张哲瀚捶打着他的肩膀,脸上却笑开了花。
夜深人静,主卧的大床上,龚俊终于结束了短暂的“流放”,心满意足地把人搂在怀里。
张哲瀚趴在他胸前,玩着他睡衣的扣子,忽然闷闷地说:“老公…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把厨房弄得那么乱,还不听劝,跟你胡闹…之前总是你包容我,容忍我的小脾气,我就…有些过分了…”
龚俊亲了亲他的发顶,柔声道:“都过去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弄乱了我来收拾,只要你别伤着自己,怎么都行…”
“那下次我再想做彩虹蛋糕…”
“我给你打下手!保证不抱怨!”
“这还差不多…”张哲瀚满意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月光静谧,岁月安然。
这场因厨房狼藉而起、以屁股挨揍为高潮、最终在钻石手链和超跑(以及一个半月的“刑期”减免)中落幕的风波,终于彻底平息。
它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冲刷掉了积攒的疲惫和烦躁,也让彼此更加确认了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以及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当然,龚俊那“血泪教训”换来的家规,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张哲瀚“作威作福”的尚方宝剑,以及亲朋好友们津津乐道的笑谈。
而张哲瀚偶尔腰酸背痛(尤其是屁股)时,还是会习惯性地瞪龚俊一眼,换来对方更加殷勤的按摩和讨好。
这,大概就是他们婚姻里,另一种形式的“甜蜜烙印”吧。
至于下一个“惊喜”或“风暴”何时到来?
谁在乎呢!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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